说到这, 他特意顿了顿,瞧了霍天青一眼才接着道:“当时站在阎老板身后的就霍总管你一人,发现有人放暗器的也是你, 追出去以后说那人逃得无影无踪的……也是你。”
“哦~”霍天青闻言, 清冷地笑了出声, 道,“当时同我一起追出去苏少英,莫不是瞧见了鬼不。”
陆小凤微微一, 道:“有时候,就算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可是身旁有人斩钉截铁说那有人,慢慢的,我们也就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人。当这个说话人若是阎老板最信任霍总管时,那就更没人会怀疑了。”
“可笑!陆小凤,为了洗脱自己嫌疑,你就想凭那些无端的猜测栽赃于我!当真是可笑至极。”霍天青似乎已经失去耐心, 一双剑眉紧紧挤在一起, 冷漠地瞧着陆小凤。
“若是你想见我就是为了这异想天开揣测,那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我给你十日的时间,十天后, 我在城郊杏子林你。彼时,你我之间便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霍天青走后, 花满楼缓缓从楼上下来, 紧不慢地道:“他心乱了。”
“是呀,若是心乱,又怎会没有发现那四位并没有在这附近守着。”陆小凤神情也有复杂,他宁愿是自己猜错了, 可惜事实却总不如人意。
霍天青马车出数里,忽然就停了下来。他将车帘子一掀,见着拦下马车四人,目光由得便沉了下来。好半晌才道:“几位这是何意?”
谢玉生瞧着这位精明干练霍总管,忽地举剑将自己五指齐跟削断。柳扶勤面露不忍,却终是没有说什么。
“昔日,令尊曾救我于敌人刀下,让我能免了断指之痛,我心中万分感激。所以此次你托我困住陆小凤,我义容辞。”
谢玉生手掌还在不停地流血,他却看也看一眼,面色苍白地道:“可惜我才疏学浅,终是无力再拦陆小凤在客栈中。这五指……便当是还令尊恩情。”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霍天青表情,带着师弟柳扶勤头也回地往密林中走去。游秦生没有说话,薛横无却忍住开口讽刺道:“哼!这个谢玉生说得好听,其实还是怕了连累了自己。一见情况不对,跑得比兔子还快。”
霍天青听了这话,面色更加莫辨,却没有开口阻止意思。游秦生忽然望着他,目光灼灼地道:“陆小凤说可是真,你同阎铁珊死,当真有关系?”
其实他根本阎铁珊也没什么交情,可是他却不能允许自己豁出去连命都不要,就是为了帮一个居心叵测之人。所以,他才会在霍天青离开后,悄悄跟了上来。
“游大侠,若我说没有,你信吗?”游秦生神色复杂,忽地重点头,朗声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霍天青望着天,有意兴阑珊,又有愤恨地道:“你信的只怕是我,而是天禽派是我爹,对吗?”
游秦生没有回答,沉默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
冷冷牵动嘴角,霍天青淡淡道:“游大侠必勉强自己,你若是信我,也并不非要我说这么一句。你若是不信,我就算说破了嘴皮,你心中还是会存疑。”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您。”霍天青右手一摊,道,“路坦坦,您自便。”游秦生见他说得坦荡,心中便有迟疑,心想:莫非是自己冤枉了他?
正犹豫间,薛横无先一步道:“天禽派传人的人品,薛某是一百个放心。无论霍总管是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定你了。只是……那陆小凤身边似乎有用毒好手,我这人学艺不精,恐怕对付了……”
就像有人对麻烦避之及一样,也有人见到麻烦想从中获利。谢玉生是前者,而薛横无……则是后者。更让人不喜是,他即想的好处,瞧见危险又避得远远。
可是,霍天青却像没看出他目的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领了这份情。游秦生见状,本有摇摆想法,更加坚定起来。
他根本瞧都不瞧薛横无,只望着霍天青沉声提醒道:“无论是陆小凤还是江南花家那位目盲的七公子,都不是好对付。更别说他们身后的西门吹雪,以及那个神秘用毒高手。”
“你身负天禽派的未来,事应多为天禽派考虑。望你莫要做出让你父亲为难的决定才好!”说完,游秦生也走了。
一四人,竟只有薛横无留了下来。霍天青松开手,沉默着放下帘子。那车门旁赫然留下了一个掌印,可想而知,霍天青并不如他表面那般平静。
于是,那天夜里,霍天青着一袭暗青色的长衫悄悄出了门去。
泉水巷子离珠光宝气阁很近,从头至尾只有五户人家。霍天青进,便是第四户人家。屋里黑漆漆一片,并没有点灯,只一个窈窕身影焦灼地在其中踱步。
待她听见脚步声,几乎是迫及待地迎了出来。见来人果然是霍天青,那女子一头扎进了他怀里,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霍天青抚摸着她的长发,目光深沉如水,却没有说话。两人在月光下相拥,瞧着竟有几分哀伤凄美。
终于,那女子抬起头来,一张脸在月光下清晰可辨,竟然是峨眉四秀中的叶秀珠。她拉着霍天青衣袖,忐忑地道:“如今师父死了,苏师兄也受了伤,派里事物都是马秀真在打理。我悄悄翻过师父的李,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霍天青拧眉,轻轻抚摸着叶秀珠脸庞,道:“那峨眉派的其他人呢?他们之中,有没有谁太对劲。”
“孙师妹……似乎有太对劲,有时候我会撞见她一个人拿着剑发呆。”见他眼睛一亮,叶秀珠心头不由得有恐慌,生怕他对自己那位美貌师妹起了兴趣,便解释道,“只怕她是害了相思病,同你要找的东西无关。”
霍天青神色一顿,随即缓了脸上表情,柔声道:“我如今腹背受敌,也只有你能帮我了。只要寻到了那笔财富,你我便可以彻底隐居山林,做对逍遥夫妻了。”
似乎被他描述的场景所吸引,叶秀珠也露出个向往神情。她枕着情郎的胸口,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是能帮到你,就算让我死了,我也甘愿。”
她闭上眼,嘴角泛起甜蜜,一滴泪却从眼尾悄悄滑落。她不是蠢人,也并非一点都没察觉霍天青真正的心思。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总是难以控制的,她就是喜欢他,哪怕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场利用也喜欢。
就在此时,大门再次被敲响,霍天青同叶秀珠神情皆是一变。霍天青手指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这是他动手习惯,很显然,无论门外是何人,他都不打算放了对方。
大门被打开一条缝,却不见有人上查看。霍天青冷着脸,缓缓将门在开大些,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上官飞燕。
他左右瞧了好一会儿,见四下无人,这才快步走到上官丹凤身边,伸手搭在她脉搏上。见她只是昏死过去,并无性命之忧,禁松了口气。
叶秀珠见他出去以后竟然抱回了一个女子,而非杀了她,心头已有了好的预感。待他将那女子温柔地放在床榻上时,叶秀珠几乎能听到自己心在滴血。
“这位姑娘是……”她的声音幽幽地从喉咙响起,每一个字都是如此艰难。
霍天青神色淡淡的,平静又冷酷地道:“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叶秀珠死死抓住门框,细长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其中,留下几道长长的印子。她知道自己该问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脆弱又危险,随时都有破裂可能。
可她知为何,此刻就是委屈得,良久也无法说服自己先一步离开。就在此时,那少女嘤咛一声,似乎有要醒来的预兆。
果然,叶秀珠刚走进,那少女一双灵动美丽的眼睛已缓缓张开。她瞧着霍天青,忽然泪水就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
霍天青沉默着帮她擦去泪水,却发现越擦泪水就越多。上官飞燕瞧了一眼叶秀珠,之后便像看见她一般,只对着霍天青道:“你彻底将阎铁珊手里东西掌握后,定要为我报仇!将那个臭丫头千刀万剐,再丢去喂狗!”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仿佛只要阿眉在她眼前,她便要将阿眉撕咬成碎片。霍天青听了这话,由皱眉道:“陆小凤伤你?”
“他倒是没有……不过,他却在一旁看着阿眉那个臭丫头对付我!”想到阿眉那丫头用她试药的场景,上官飞燕由打了个寒颤,
“对,他们既然捉了你,又怎么会轻易放你出来,还让你如此准确的倒在门口!”霍天青面色一变,几乎立刻向屋外奔去。
听他这么一说,上官飞燕也意识到了对,面色苍白地跟了出来。只见原本空荡的院子,知何时站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