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荷花微垂首, 碧波荡起层层酥。阎铁珊设宴的园子旁了许多荷花,放眼望去,尽是碧色的荷叶, 其上还缀不少粉白的荷花。几水鸟信步闲庭, 悠闲自在地畅玩其中。
这确实是个雅致的待客之处, 同阎铁珊传闻中的莽汉形象颇为不符。
“花满楼,小眉儿?!”陆小凤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不由大吃一惊, 隐晦问道,“你怎么舍得离你的百花楼,此处来吃酒了?”
花满楼拉着阿眉,让她一同坐下,随即摇着折扇笑道:“我同阿眉本是想找某个惹麻烦的家伙,既然得知他来了阎板这做客,我们俩能厚着脸皮跟来了。”
在坐所人都已听出,花满楼虽为了陆小凤而来。至于他寻陆小凤何事, 显然是不会在此说出。所以几人品酒吃菜, 聊些天南地北的鲜事,并不多打听。
而陆小凤心头已隐隐察觉,花满楼的来能同他现在在查的事关。正想着, 忽听坐在一旁的苏少英对阿眉道:“不知姑娘芳名,是和门派的徒?”
从方才起, 他便注意这个少女呼吸吐纳极规律, 甚至以说是轻不闻。这般深的内功,他一时竟想不起江湖中位成名女侠能与之对上号。
听苏少英这样问,陆小凤发现了阿眉的不同。她的一举一动,都比从前轻盈了不少。人是不能在一朝一夕间改掉自己习惯的, 除非……她从一给所人看的都是假象。
想这,他不由去看花满楼,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惊讶,心中便了然。怕这事花满楼已心中数。
被人问起来历,阿眉收回方才落在几水鸟上的目光,清浅一笑,道:“我门派,是少爷身边一个丫鬟罢了。”
一旁作为陪客的马总镖头瞧了眼花满楼,虽未明说,是面上的惜之色却难以掩饰。陆小凤同阿眉都看在眼里,不由沉了面色。
苏少英却未发现不妥,摇头叹道:“姑娘这般好武功,做个丫鬟未免惜……”他此话本恶意,是在这时说来,却贬低花满楼之嫌。
而花满楼本人对此倒是并不介意,他自幼便听了太多惜之言,早已坦然。阿眉却难得多说了句。
“我家少爷是少的良善人,若是我的武功能帮上他一星半点,我便不觉得惜。”
陆小凤闻言,古怪地在花满楼和阿眉间来回瞧了几眼,啧啧出声。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人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从来不愿多言的阿眉都会护着人了。
正说着话,阎铁珊爽朗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看上去极为福气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阿眉眼前。他生得白,就像一团白面揉成的元宵,是上面密密麻麻地生了许多胡须,看上去粗矿不少。
他显然已听方才苏少英同阿眉的对话,朝花满楼打量一番后,朗声道:“你就是花家七童,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你几位哥哥是人中龙凤,花爷真是好福气!”
霍天青忙将主位的凳子拉,让他坐下。阿眉注意这人虽举止豪放,总隐约透着一丝古怪。是一时半会儿,她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花满楼听他称赞自己父兄,笑着酒杯敬了他酒,道:“我常听闻阎板的豪爽之名,是得见,三生幸。”
听这样一位浊世佳公子的称赞,少人能不心。故而,阎铁珊大笑着喝了酒,看向众人,道:“今日能请几位朋友在此吃酒,俺闫心头着实心。来来来,喝酒!”
见陆小凤没端酒,阎铁珊不由一愣,奇怪道:“陆小凤,你怎的不喝?是看不上俺的酒不成?”
陆小凤轻叹一声,奈道:“阎板的酒定是关中难得的佳酿,是我今日来是要问阎板一件旧事,若是喝了你敬我的酒,怕我陆小凤实在不好意思再口。”
阎铁珊一愣,随即不在意地一笑,大方道:“这问你尽管问,酒却是说什么要喝的。若是让江湖上的人晓得俺请了你来,却没让你喝尽兴,俺咋还脸在江湖上混。”
陆小凤没笑,没举起酒杯,又叹了口气。紧接着,阎铁珊笑不下去了。他端着酒杯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陆大侠看来并非诚心赴宴啊~既然如此,不妨大大方方说出你的目的。”
他此刻心中不悦,连称呼都颇为嘲讽地改成了‘陆大侠’。陆小凤倒不甚在意,肃了神色,问道:“我此次来,是想问问阎板曾听过严立本这个名字。我受人之托,要寻这位严立本大总管要回不属于他的东西。”
‘严立本’三字一出,阿眉发现阎铁珊连脸色都变了。显然,他是知道这人的。见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大声喝道:“是谁叫你来的?”
不知怎的,阿眉忽然想了当初在百花楼见过的位少女。莫非,她已其他手段寻了陆小凤,然后请他帮自己找阎铁珊的麻烦?还不待她细想,陆小凤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叫我来的人莫非严总管不知?”几人这时慢慢回过味来,知道陆小凤所说的严立本其实就指的是阎铁珊。
阎铁珊白面团般的脸仿佛要发霉一般,呈现一种铁青色,显然是愤怒至极。他看霍天青道:“霍总管,陆大侠醉了,将他请出去吧!”
霍天青同样冷了脸色,朝陆小凤一拱手,淡淡道:“陆大侠,请吧!”在场几人中,苏少英同马总镖头都是阎铁珊请来的陪客,自然不会同陆小凤站在一边,他二人面色同样不太好看,是沉默着同阎铁珊站在了一起。
阎铁珊看着仍坐着不动的花满楼,面色微沉道:“不知花七公子是要同陆大侠一起还是留下接着些酒水?”
花满楼的头不着痕迹往陆小凤方向偏了偏,随即叹道:“好酒难寻,我本想继续喝下去。惜陆小凤乃我好友,他若是走了,我一人喝着太趣。故而,要同阎板你说声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