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道长想通了抢徒弟一事,方才的怒气顿时散了,又将方才半是威胁半是劝诱的话,说了一遍,至于方善水的解释,他一概不信,扯着方善水,要让他和自己回丹阳派。
坐在方善水口袋里啃着鱿鱼条的手办师父,歪着身子伸了半个脑袋出来,一边啃着手里的东西,一边用绯红的眼睛望着余道长。
这人……是想要抢他的储备粮么?
见余道长说不通,方善水也懒得多话了,直截了当地问:“道长,我是不会改投师门的。你不善罢甘休,又能对我做什么?”
余道长闻言,一时有点哑然,以刚刚试手的结果,他发现凭他一个人,还真不能把方善水怎么样。
想到这里,余道长不禁回头去看他的大徒弟,和天师道的张奕正,然而那两人都不看他。
余道长转回头哼了一声,对方善水道:“你不愿意也没用,等我叫来几个同门,照样能把你绑回我丹阳派!”
方善水点点头,按了下手机的录音暂停键,回头对的元沛道:“元沛,你也听到了,如果我不见了,你打110报警。这位道长有绑架意图的录音,我已经传到你手机上了。”
余道长顿时傻眼,伸手要去抢他的手机,但是被早有准备的方善水躲过了。
余道长对于高科技,也是有些了解的,被打发到外门管理世俗之事,手里怎会没有个智能手机?
不过录音留证这种事,余道长也只是听说过,还真没想到会被人用到自己身上,不禁有些不明觉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徒弟,大徒弟正以手抚额。
元沛一听这话,立刻给方善水一个拇指:“收到了,放心方方,这几个人的脸我都记得很熟,门派也清楚着呢,保准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看热闹的潘若也立刻表忠心:“是啊大师,现在是法制社会,谁敢动你,他绝跑不了,我和元子保证!”
余道长的大徒弟在旁小声嘀咕了句“我们是道士和道观,不是和尚和庙”。
余道长怒瞪了自己没出息的徒弟一眼,然后干巴巴地嘴硬道:“呵呵,警察管不了玄门的事,你们报了警也没用。”
方善水还没说什么,元沛不乐意了,一副纨绔语气道:“呵,仗势欺人到我们头上来了,还警察管不了你,这是仗着一点本事,想扰乱国法家规了吗?有本事的我见得也挺多了,这么嚣张的还是头一个。”
张奕正见闹得有点不像话,余道长也有些下不了台的样子了,不禁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好好说话,方小友,你确定你学的不是丹阳派传承吗?”
方善水肯定:“我学的是青越观的传承。”
张奕正看向余道长,示意既然人家这么说,余道长皱眉质问:“你修行的功法,明眼人一看是名门正宗,以那方元清一身邪术,定然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修炼的不是我丹阳派的传承?”
方善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而且,既然是你在指证我,不应该是你拿出证据来吗?你凭什么说我修炼的是你丹阳派的传承,你用什么来证明?我的修行功法、我的真气,和你丝毫不差?”
张奕正闻言也道:“是啊,余道友,你有什么证据吗?咱们不能搞经验主义,自学都有能成才的,你不能说人家师父怎样,徒弟一定怎样,这太想当然了。”
余道长被驳得说不出话。
余道长的徒弟见状,走到自家师父旁边说悄悄话:“师父,既然你没有证据,咱们暂且算了吧,不然这样赖着人家,不太好。”
余道长也不是真正胡搅蛮缠的人,闻言沉吟了片刻,对徒弟道:“我是不能完全分辨出来,但我肯定他的功法有问题,你且先跟着他们,不要让他跑得找不到人了。等我回山去请示你师祖,他们应该有办法可以辨别。”
说完,余道长回头扬声道:“既然你说让我找证据,那我去找,等我找到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狡辩!”
对方善水放完话,余道长不管自家徒弟的欲言又止,和张奕正拱手打了个道别礼,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
在这时,方善水没注意到,他口袋里的手办师父面无表情地啃下一口鱿鱼条,嚼嚼咽下后,突然拔掉了一根头发,往离去的余道长那里一吹。
那缕寸长的发丝,一入空气,化作一缕黑烟,仿佛一只看不见的虫子一样,飞快地飘向余道长,一溜烟地钻进他的身体了不见了。
余道长似有所感地打了个寒颤,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又皱眉继续走了起来。
被留下的余道长徒弟,和方善水元沛面面相觑,觑完,对着方善水和元沛尴尬一笑。
·
褚韩这次是来送元沛和方善水离开的,地下宫现在已经安全了,他的景采了一半,还得坚持采完才能走。
来的路上,元沛和褚韩说了说关于找他拍新剧的事,褚韩也来了兴致,反正他是鬼片好者,谁找他拍鬼片,他是准有兴趣的。
只是很少有人找他拍鬼片是了……
褚韩在业界也是个很有名的导演,不过他有名的是情方面,拍偶像剧,随随便便都能拉来一笔赞助;而他个人好的鬼片,也很有名,只不过是有名的砸自己招牌!谁一听他说要拍鬼片拉赞助,那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褚韩这次拍《秦墓*》,是用得自己的私房钱,如今算是全砸里头了,想想都让他流泪。
褚韩从茅山请来的大师,最后被全真教的人找到了,吸入了大量瘴气昏迷不醒,因为还算及时地送到医院里治疗,成功摆脱了生命危险。
自认倒霉的褚韩,全权负责了大师的医疗费用,让大师安心地好好休养。
总结一下,这次不但戏没拍好,还要安抚一整个剧组此行受到的巨大惊吓,一笔笔精神损失费也是少不了的……而且为了补拍一些镜头,还不得不重新再回众人的阴影之地,剧组的人不愿意啊,尤其是受创最重的主演房昊,那是打死都不去!
好嘛,不去也没办法,房昊确实是太倒霉了,褚韩也理解他,只能后期用特效把镜头补起来了,但这又是钱啊!
褚韩简直穷得眼睛都要绿了。
听到元沛要找他拍鬼片送钱,褚韩是一百个赞成叫好,可是剧本还没有写好,这让人沮丧了。
经过这次秦岭地下宫的事,褚韩其实也不太敢跑去这些什么墓啊宫啊的地方采景了,原定的《秦墓*》的拍摄,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褚韩估计这么任由它黄了。甚至听到元沛说要找他拍新鬼片的时候,他还考虑要不要直接拉着身边的班子,直接去换拍元沛说的《青越观事件簿》,可惜元沛的剧本还没写好。
褚韩摇摇头,催元沛:“只要是拍鬼片,那我都没有问题。不过你的剧本赶紧搞定,赞助也要给力!这次我是砸里头了,等《秦墓*》拍出来,还得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成本。”
打肿脸充胖子的元沛,微笑着吹嘘:“那没问题,我们可不差钱,而且这次还有方方帮你,你也不用再怕拍着拍着出什么事了对吧。
当时方善水听着他们说,也没有插话,倒是把目光放在了祝幸明教授身上。
方善水有些奇怪,在地下宫的时候,祝幸明教授还一副要和他套近乎的样子,如今似乎又保持起距离来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
方善水和元沛乘飞机离开了,褚韩回到剧组的时候,看到他的一个女助理正蹲在角落,看什么看得入迷。
褚韩走到助理身后,见她在看一则外国的节目。
手机视频里的粉红色的节目背景,布置得充满女性气息的柔软,但是这个节目组请来的嘉宾,看起来却很古怪——那是一个脸上刺满了纹身的男子,那纹身好像是刻印得很有规律的经文,使得他的脸有种妖异的佛性。
撇开纹身来看,这个年轻人面相长得很好,五官精致,白皙的娃娃脸极为讨喜,眼睛很大,看着你的时候,仿佛盛满了你的倒影,让人心醉,尤其能激起女性的母性心理。
这怪异的青年,脖子上挂了一串佛牌,丁零当啷的,上节目手里还抱着两个娃娃,看起来各种古怪。
当然最古怪的,还要数青年手中的娃娃了。
主持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男子将手中的娃娃举了起来,娃娃在摄像机下被放大,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甚至那双塑料制的黑眼珠,仿佛透过屏幕,正在看着你,冰冷无机质的视线正穿透你的每一寸皮肤……
“你在看什么?”
褚韩一巴掌拍在看节目的女助理肩上,吓得女助理哎哟一声,拍了拍胸口埋怨道:“导演,你可吓死我了,不要没有声音地过来呀。”
被埋怨地褚韩无辜道:“是你看得太投入了。你看的是哪里的节目?讲什么的?”
女助理回道:“这是马拉西亚的女性节目。这期据说请来了一个,被誉为妇女之友的降头师。”
褚韩噗了一声:“妇女之友,还降头师?”
女助理不高兴了:“导演你别笑啊,这个降头师很厉害的。据节目组说,他对女性很友善,经常会无偿帮助一些妇女给她们的老公下降头,使得那些男人不敢出轨,外出也不敢在外头鬼混,及时回家,所以这人在马来西亚很受女性追捧的。他好像还是个中国人,小时候去泰国拜师学艺出师,后又移居马来西亚的?不过这个是传言,没人证实过。”
褚韩哦了一声,了然道:“马来西亚中国人很多,是中国人也不奇怪。长得还挺俊俏的,要是不弄得这么非主流,来当明星小鲜肉绝对没有问题,到我手里肯定一炮而红。”
女助理也惋惜地说:“是挺稀奇的。这大概是,明明可以靠脸,人家却偏要靠才华?”
褚韩闻言大笑:“降头师算是哪门子才华?你真逗。”
女助理反驳:“谁说不是才华呢?普通人也不一定能学好降头吧,这大师这么年轻,知名度这么高,一定是很有天赋。”
褚韩一听也是:“好吧你说得有道理,对了,这妇女之友叫什么?”
“阿赞帝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