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挑好了两个MP3就和邵涵回了学校。

尤司年站在门口。

方时看着他，转头和邵涵说：“你先上去吧。”

邵涵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一下，干脆道：“好，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她也隐隐知道尤司年家里出了什么事，不过没有细究。

方时点点头：“嗯，好。”

尤司年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衬衣：“我们到那边的凉亭坐一会吧。”

凉亭里没有人，两个人刚好坐下，前面的一片荷叶湖。

尤司年：“竞赛的成绩明天应该就会出来，所以我大概后天就会走了。”

“这么着急吗？”

他点点头，对上方时的目光，笑得有些无奈：“我爸飞往国外的票都已经定好了，是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

方时沉默了一下：“你真的要走吗？留下来或许可以加入省队。”

这几天方时也了解到一点，尤司年来参加竞赛，是想通过这个加入省队的。

尤司年摇摇头；“不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而且，国外也有不少数学竞赛，如果我想的话，我在那里也可以继续参加，加入他们那里的。”

方时有些不知道尤司年的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尤司年拿出一个盒子：“这是给白嘉月的，她从前总问我要这个东西，但是我一直没舍得，现在反正要走了，就麻烦你帮我给她一下吧。”

方时接过盒子，盒子是磨砂质地的，包装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她道：“好。”

尤司年笑道：“嘉月总还是个小孩子，老是长不大，这个东西麻烦你等我走了以后再交给她，我怕她会在领奖的时候哭。”

“好。”

“谢谢。”

方时心情有些沉重。

她见过很多离别，也经历过很多离别，但是这些离别往往是没有告别的，只是突然的，就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

这样面对面的，安静地说点什么东西，还是第一次。

方时：“一路顺风。”

尤司年已经搬回了家里，所以今晚或许就会是方时见他的最后一面。

尤司年：“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方时笑了笑：“你才应该照顾好自己，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衣服。”

“我不冷。”尤司年道。

方时：“那我觉得你冷。”

尤司年笑了：“嗯，那好，我回去就多穿点衣服。”

“你还会来学校吗？”

“当然会，但是应该只是拿个奖就走了，我爸他一直催我，家里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

方时抱着盒子，点点头，目光落到湖上：“……那你在这等等我，我给你的礼物在上面，我去拿一下。”

“好，我在这里等你。”

尤司年看着方时踩着月光往楼上走，水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鱼跃出湖面，发出扑通一声的声音。

他并非表面上的那样无所谓，但是比起一些其它事情，好像这件事带给他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方时拿了魔方就往楼下走。

“再见。”

尤司年接过盒子，有些哭笑不得：“怎么现在就说再见?”

方时：“怕明天就没有机会好好说再见了。”

两个人一同沉默下来。

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

尤司年：“那就再见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笑望方时：“我以后应该还会回来，那个时候，要是我没有地方住，就麻烦你收留我了。”

方时：“包吃包住。”

他笑了，挥了挥手，这下是真的消失在拐角处。

方时看着他离开的的地方，默默站了会，也转身回了宿舍。

邵涵躺在床上看书，见方时回来：“他走啦？”

方时：“嗯。”

邵涵有些唏嘘，她以前很崇拜尤司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和他参加一个比赛，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那么多天。

但是现在这些都发生了，却也觉得没有什么，她的全部身心都已经投入繁重的学习当中，没有闲暇去为这些骄傲。

她现在甚至有点同情尤司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半途离开出国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发生的真的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这些，放在心里就好了。

邵涵：“我关灯了，我们睡觉吧。”

方时躺好：“好，你关吧。”

宿舍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只有窗前的一片月光落在桌上。

方时有些睡不着，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像是什么都没有想，也像是因为不知道先想哪个。

她掏出新买的MP3，里面她让店主给自己下载了几十套听力，插上耳朵，流利又好听的声音就响起来。

失策，越听越精神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方时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差点把邵涵吓到。

“你昨天没有休息吗？”

方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休息了，但是老师睡不着。”

说完，她疑惑：“怎么了吗？”

邵涵递给她一面镜子：“你黑眼圈有点重。”

方时摸了下眼睛，揉了揉，想要把黑眼睛揉掉，但是无果。

邵涵以为她眼睛不舒服：“我这里有眼药水，你眼睛不舒服就别揉了，万一更不舒服怎么办？”

方时的手一顿：“……我没有不舒服，我先去洗个脸。”

方时拿着牙刷去阳台，路过桌上的东西，情绪又低落下来一点。

她洗漱完毕，把盒子拿在手上：“我们走吧。”

昨晚群里已经发了通知，早上九点会颁发此次竞赛获奖证书。

两个人吃完早饭按着通知来到规定地点。

方时先是搜寻了一下白嘉月的方位，确定了她的位置，自己才和邵涵找了个地方坐下。

带队老师瞧见两个人：“你们等会颁奖结束以后在门口集合，我们坐大巴回去。”

两个人点点头。

“东西记得带上，我们是直接走了。”

方时目送带队老师走远。

邵涵解放了似的：“终于可以回去了，永别吧，地狱集训。”

方时弯了弯眼睛：“嗯。”

颁奖的地方借用了秦海的大礼堂，方时看见还有很多生面孔，大概是秦海的学生，也来看看。

她看着主持人走到台上，拿起话筒开始说起开场白。

倒没有什么好听的，虽然开场白各有不同，但大体也是一样，和方时曾经听过的运动会开场白没有什么不同。

但她认真听着，脑海里划过在山水镇里上台领奖的画面，还有这一个月集训时的充满了卷子的画面。

她跟着大众鼓掌。

尤司年坐在角落里，打开方时给他的礼物。

他没有和方时他们坐在下面，而是坐在了礼堂的小房间里面。

这里的空间小小，只有他和一个在整理东西的老师。

方时的礼物包装得很用心，尤司年能看出来，甚至有点像她这个人一样，一板一眼，处处透着一股一丝不苟的味道。

他拆开包装，里面的魔方露出来。

尤司年一愣，眼里闪过笑意，把魔方拿在手上。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是什么东西。

拿在手里转了几下，关节灵活，旋转没有丝毫阻碍感，可以见得这个魔方是被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微微一叹，把魔方放进书包收好，房间外的颁奖声隐隐约约地透进来，听不真切。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他要带的东西只有这一个书包而已，其它的，带不带都无所谓，带了还反而增加了离开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