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一岁时, 透露出了一点挑食的迹象, 奶娘喂饭时, 不符合他眼缘的东西就紧紧抿着嘴巴,小勺子抵到嘴边不肯张口。
他笑起来眉眼像楚昭游, 不笑的时候,就完全是缩小版摄政王, 板起脸来,仿佛摄政王正喜怒不明地盯着你。
偏偏奶娘有些怕摄政王, 小星星无师自通发现了这点, 看见不喜欢的食物就抿紧唇,狐假虎威。
奶娘吃了几次亏,飞快地把小星星挑食的事告知楚昭游。
楚昭游抱着儿子讲道理:“出生四斤半的小孩没有资格挑食好么?”
小星星笑弯了眼睛,在楚昭游大腿上蹬腿, 并没有听懂,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楚昭游:“你占便宜了知道不?其他小孩要学叫爸爸妈妈, 你一个词就能叫两个人。省了一个词也不知道换点别的。”
小星星开口晚, 话语少, 到现在还只会叫爸爸两个字, 要不是他口齿清晰,喊的对象明确,楚昭游差点想让请神医看看。
“不准挑食。”
“朕这么能吃, 一定是摄政王小时候挑食。”
小星星显然听不懂,楚昭游只好对奶娘道:“你克服一下心理障碍,他就是装的, 你强硬几次他就懂了,不能惯他。摄政王不可怕,朕这一年就没见过他生气,有也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奶娘心里惴惴,全天下恐怕只有陛下觉得生气的摄政王是纸老虎。
“朕来带他,你回去休息吧。”楚昭游放弃说服奶娘,低头看自己儿子,伸手揩了揩他嘴角笑出来的口水。
“才长几颗牙,就学会吓唬人了?”楚昭游捏了捏他的脸蛋,“站好,你也吓唬我一个看看?”
小星星站着,下盘特别稳,很有练武的底子。他眼神无辜地踢了踢腿,碰瓷似的直直倒向楚昭游怀中,“爸爸。”
楚昭游接住他。
他和摄政王有空就会自己带小星星,除了上朝之外,批奏折也带着他。
楚昭游几个月前就重新参与国事,他在怀孕期间进修的皇帝课程派上用场,大大减轻了摄政王的工作量。
批奏折总归是要长久坐着,把小星星抱在怀里他也安静地不吵闹,但是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一直被抱着不好,还是需要人带,让他自己活动。
“得想个办法治一治你挑食的毛病。”楚昭游冥思苦想,打又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还是直接打摄政王一顿就好了。
晚膳时,楚昭游对摄政王道:“我们那里有一种治小孩挑食的办法。”
他舀了一勺蔬菜饭泥,喂到小星星嘴边,小星星果然若无其事地把头偏到一边,叫了一句摄政王爸爸。
楚昭游转手把蔬菜泥喂到摄政王嘴边:“你学学你儿子,假装不吃,然后朕打你一顿……”
陛下亲手送到嘴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摄政王毫无心理负担地吃下儿子的食物:“杀鸡儆猴?”
楚昭游:“嗯。”
摄政王对楚昭游的教育方法没有任何异议,但是……
“能不能换个人打?”
比如谢朝云,一看就特别抗揍。
楚昭游摇摇头:“你们长得像,朕觉得打你效果比较好。谁让你经常冷着脸,你儿子就是学你吓唬奶娘。”
摄政王表示无辜,这种演戏天分,是陛下亲生的才对。
萧蘅:“真要打?”
楚昭游认真道:“嗯,事关你儿子吃不吃饭,摄政王你配合一点,一定要发出惨叫,越大声越好。”
萧蘅耿直道:“你其实就是想打我。”
楚昭游绷不住,勾起嘴角,“你是不是罪魁祸首?”
“是。”
楚昭游舀了一勺肉末鸡蛋羹,这回小星星主动一口吞下。
楚昭游有些发愁,刚才就是跟摄政王开个玩笑,他自然不会真用这种方法。
萧蘅看了一会儿小星星,道:“我来。”
楚昭游:“嗯?”
萧蘅:“记得我怎么喂你喝药的吗?”
楚昭游:“你还敢提!”
萧蘅端起蔬菜泥:“对陛下管用,有其父必有其子。”
萧蘅把小星星放在椅子上,他和楚昭游一左一右坐着。
楚昭游舀一勺鸡蛋羹:“啊——张嘴。”
小星星看了一眼鸡蛋羹,张大嘴巴,摄政王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勺蔬菜泥进去。
小星星嘴巴动了动,稍稍一愣,瘪了瘪嘴,看看楚昭游,又看看摄政王,脸蛋白嫩软乎,眼睛又圆又亮,可怜巴巴。他的两个爸爸面无异色,理所当然。
摄政王手上的碗在他视觉盲区,动作又快,小星星看了又看,找不到证据。
楚昭游:“吞下去。”
小星星只好吞下去,他只是挑食,不喜欢的不入口,倒是没有往外吐的习惯。
楚昭游看着他儿子懵逼的样子,心里特别畅快,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用这招对付摄政王,武功不够高没办法。欺负一下摄政王他儿子还是可以的。
“来,继续吃,鸡蛋羹,童叟无欺。”楚昭游一口一口喂,鸡蛋羹以缓慢的速度减少。
很快,摄政王的一小碗蔬菜泥就喂完了。
如此几次,小太子的挑食毛病就治好了,毕竟你挑或者不挑,都不知道下一口是什么。
小星星两岁多时,语言天赋爆发,楚昭游给他唱儿歌,多唱几遍,他就会记住,并且猛烈输出。
摄政王抱着他看奏折时,小星星循环唱楚昭游教的儿歌和古诗。
楚昭游有唱戏天赋,但是他不想太早给小星星接触复杂的戏剧,以免他沉迷,毕竟是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以后他和摄政王两人干的活,他得一个人干,责任多重大。
他唱的都是诗词,自编一套韵律,别人读诗,他唱诗,小星星更爱听。
于是摄政王在批奏折的时候,向来严肃的书房,背景音环绕不停。
小星星抓着脚趾头,从门前游过一群鸭到我家洗砚池边树……再回到门前游过一群鸭……
不说别的,小星星的戏腔有模有样,摄政王一天听的戏,能有过去一年那么多。
萧蘅每批五本奏折,小星星曲库循环一次,非常精确,萧蘅怀疑他是故意数着唱的。
萧蘅只好隔一会儿喂他一点水,到最后捏住他的嘴巴:“父王给你读奏折听好么?”
小太子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好。“
“吏部侍郎上书,今年的地方官员考核……”
“青州青阳知县上书,今年青阳境内多处发生水灾,庄稼欠收,请求朝廷减轻赋税……”
……
楚昭游今日分奏折的时候,收买了薛公公,光明正大地指使他把九成的奏折都分给了摄政王。
他抱着一堆空奏折回来,把真的改完了,就背着摄政王偷偷睡觉。
这种事他一个月要干上两三回。
摄政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得某皇帝愈发嚣张。
他躺在床上偷懒睡觉,向御膳房预定了一条烤鱼。
今天擅长烤鱼的师傅临时有事,迟了一会儿,摄政王抱着小星星过来一起用午膳,烤鱼被一起送了上来。
小太子坐在专用儿童椅子上,飞快扒拉完了自己的一碗饭。
他嘴巴闲下来,便开始重复今天的所见所闻。
“吏部侍郎上书……”
楚昭游夹着烤鱼的手微微一顿,朕就偷一天懒而已,用不着这样,真的。
“青州青阳知县上书……”
小星星就记得五本奏折的内容,东拼西凑,内容含糊不清。
楚昭游听得十分迷惑,不得不问问摄政王奏折的真实内容是什么。
摄政王一一解释。
“那你给他减免赋税了么?”
“派人去看了,情况属实就允。”
楚昭游问了又问,最后发现自己有这个功夫,今天的奏折自己批不好么。
他按住小星星:“你住嘴,我现在要点播一首《悯农》。”
粒粒皆辛苦,比较能激发食欲。
小太子摇头叹气:“那首我会了,星星要背新的。”
楚昭游:“给你一天时间,奏折也背不下来。”
恕我直言,你每一次背的奏折内容,它完全跟上回不一样。
张冠李戴,不如唱戏给朕听。
但是小太子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摄政王吃完饭,笑着把小星星留给了楚昭游:“我今日奏折多,不能一边带着他,你带他睡午觉。”
楚昭游:“你故意的。”
朕好好一个儿子放出去,回来脑子里录了一堆国家大事,简直就像午间新闻。
作为一个皇帝,听了都会好奇。
楚昭游带儿子睡午觉,被迫灌输了一堆政事,偷懒都不理直气壮,气得他趁小星星睡着,跑去御书房分了摄政王一半奏折,还被摄政王按在龙椅上折腾,直到他唱完他儿子唱过的诗词戏曲。
后来他发现,小星星专门在摄政王面前唱戏,在楚昭游面前背奏折,十分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