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生命终究太过短暂，即便伟大如初代国王阿兹-特瑞斯也终究没能逃过死亡。

“菲尼克斯？菲尼克斯你没事吧？”

林秋充满关怀地伸出手在菲尼克斯发呆的双目前晃了晃，菲尼克斯逐渐将目光移向林秋——这是她自阿兹-特瑞斯之后遇到的第二个不讨厌而又有意思的人类，而他有趣的地方则和阿兹-特瑞斯截然不同，两人在生活中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一个单纯而正直，另一个则“诡计多端”，偏偏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类在面对抉择时的反应相差无几。

人类真是一个有趣的族群。

初代国王死后又过去了无数个岁月，她依然无法做到热爱这片土地，但她现在却能心平气和地行走于人类之间，正是这个一度在她眼中渺小的族群。越是观察得仔细，她的惊叹便越甚往昔。

“我没事。嗯……我听说过提奥法兰。”菲尼克斯愣了愣，才记起了艾拉的疑问。

当艾拉提起这个族群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代国王。

那个男人虽然在日常生活中有那么点耿直，因惹赫萝羞恼而挨过的龙息估计比她和麦卡丽丝女王加起来都要多，但他在政治方面的嗅觉却极为灵敏。现在想来，阿兹-特瑞斯不仅早早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还坦然接受了死亡并从那时就已经开始谋划起了贺露提雅的未来。

他预见了亨利一族与提奥法兰一族的不合，不过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场必将到来的纷争，所以他只能多次只身前往北境，帮赫萝寻觅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巢穴，因为他知道无论争斗的胜利者是谁，另一方都会不遗余力地寻求复仇的机会。

而在那个时代，寒冬之龙并非神话传说，她是真实存在并在人们心中如同精神图腾般的象征。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死亡，让赫萝卷入人类永无止境的纷争。

在阿兹-特瑞斯死后不知多久之后，提奥法兰的族人们顶着暴雪，踏足了北境这块寒冷与死亡的地带——以失败者的身份。但他们以及坚信如果能得到赫萝的帮助，他们便能反败为胜，将亨利一族从王权上扯下来，基于这样的想法，提奥法兰在庞大的北境安置了多个据点。

很少有人知道，现在北境的各个中转站，便是那时提奥法兰一族留下的遗址。后来的冒险者们在风雪中发现了它们，并将其改造为了现在的安营扎寨的根据地。提奥法兰的族人聪明而勇敢，他们像魔物一般在廖无人烟的北境生存了下来，他们以低阶魔物为食，并创造了一种独特的联络方式，以便他们更加深入北境。

在此期间，提奥法兰的人被冻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成了高阶魔物们的食粮，但在他们不屑的努力下，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北境的最深处。遗憾的是他们并没能发现赫萝，却发现了菲尼克斯的巢穴。

菲尼克斯记得当时来到她面前的只有四个人，四人称随他们踏上旅程的一共有十多人，风雪与魔物杀死了他们。尽管如此，他们并不憎恨魔物，那是因为他们对于亨利一族的仇恨超出了一切。

亨利一世处死了他们的族长，并永远地放逐了他们，让他们从贵族阶层沦为了过街老鼠，为了复仇，他们迫切地需要力量。

曾经辉煌的提奥法兰一族已经沦为了为了力量甘愿放弃一些的祈求者。

即便如此，菲尼克斯依旧拒绝了他们。

这是她们和初代国王达成的约定，而魔物向来重视承诺，承诺不会因为某人的死亡而改变，她和麦卡丽丝不会帮助任何人夺取王权，也不会告诉任何有关赫萝巢穴的所在之处。这大概是她和麦卡丽丝做过最赔本的买卖。

初代国王没有任何用于报答她们的东西，他将这称为“来自朋友的请求”。

而提奥法兰一族愿意献出他们的灵魂，成为菲尼克斯的信徒，一旦他们将亨利一族从王权上拽下来，便暗中协助菲尼克斯对抗守序教。

“后来呢？”

艾拉情不自禁地问道。

菲尼克斯所说的故事比王室大图书馆的记载生动太多了，而且她是站在魔物的视角，公正客观地诉说着那一段历史，其中还有不少人类无法得知的隐情——譬如初代国王与赫萝之间的羁绊，以及他竟在贺露提雅人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菲尼克斯、麦卡丽丝女王成为了“朋友”。

艾拉甚至忘了他们所处的环境，催促道：“提奥法兰的族人去哪了？”

“消失了。”菲尼克斯说道。

请求无果后，那四个提奥法兰的族人失望地离开了，那也是菲尼克斯记忆中提奥法兰最后的动向。可按那四人的话来说，他们探索小队一共十人，安置在北境的还有不下百人，其中不乏实力高强的骑士，想要消灭那伙人，只有她们几个高阶魔物能够做到。

麦卡丽丝女王并不知情，赫萝甚至连提奥法兰一族在寻找她的事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那近乎百人竟在一夜之间不知去向了。

“显然他们移居到地下了。”林秋分析道：“那个叫阿迪克的老头说你们遇到怪物就是当年提奥法兰的族人，他们看来因长时间寄居地下发生了变化。”

“阿迪克？她还没死？”艾拉有些惊讶。

“他被梅丽亚救走了。”

“那家伙是个进行人体实验的变态！”艾拉愤声说道。她没想到那个老头的生命力竟然如此完全，在后脑勺遭受了重创后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她瞥了一眼欧拉等人，后者脸色苍白，紧握的双拳不住地发抖。

“那个不是重点，回到帝都只要公开他的罪行以及还活着的消息，想干掉他的人多了去了。”林秋说道：“重要的是我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

“嗯？”

“一直寻找赫萝的并不止提奥法兰一族，穆萨财团似乎自建立以来就一直在找她，而他们的实验基地恰好又在这条密道上方……他们找赫萝的目的恐怕并不是为了寻找魔物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方式，魔物实验就罢了，人体实验可和他们的理念压根没什么关系。”

“你打算怎么做？”菲尼克斯下意识地询问林秋的意图。

“亲口问问埃里克-穆萨一切就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