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不太确定地说：“沈霁筠……？”
风沙迷一眼睛，的眼睫眨动一, 再次看过的时候，那道身影依旧笔直地站在面前。
不是虚假的幻想。
是真正存在在面前的。
“你是在为流泪。”
低沉的线再次在耳边响起，只是这一次换一个口吻，不再疑惑不定，是肯定的。
谢小晚终于确定, 出现在面前的身影不是产生的错觉：“你……你没事吧？”
沈霁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还在执着于刚才的话题：“你哭。”
谢小晚的睫毛上还坠着晶莹的泪珠, 眼尾浮现一抹湿润的红意, 格外地楚楚可怜。
遮掩地侧过头，解释道：“风沙太大，被吹一，没、没别的意。”
沈霁筠像是被迷惑一般，伸出手，轻轻捧住谢小晚的脸颊。
少年的皮肤细腻光滑, 就算是东荒的风沙吹到上面, 也留不一点的痕迹。
沈霁筠沉浸于这般的触感, 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 过半晌, 才想起自己的要做的事情，手指拭过谢小晚的脸颊, 从上面摘一点晶莹的泪珠。
是暖的。
是湿润的。
沈霁筠发出一不明的喟叹之。
谢小晚禁不住道：“你要做什么？”
男人的手指修长干净, 指腹上却带着薄薄的老茧，游走在脸颊上时，带来一些刺人的触感。
谢小晚觉得有些不适应, 抓住沈霁筠的手腕，想要制止这一切。
两人僵持片刻，还是沈霁筠收回手。
可就算是如此，谢小晚觉得脸颊上还带着一股奇怪的感觉，用自己的手背蹭蹭，也还是没有缓解过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谢小晚揉揉鼻尖，转移话题：“你是怎么从空间乱流逃出来的？”
沈霁筠想要回答：“……”
可是刚说一个字，的音就戛然止，再也没有动静。
谢小晚抬眸看过。
沈霁筠侧过头，一手捂住唇角，粘稠的鲜血从指缝流淌出来，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不消片刻，地上的泥土就吸饱鲜血，变成暗红的颜色。
谢小晚皱起眉头：“你受伤？”
沈霁筠闷哼一，强行咽口的腥甜，缓慢艰难地说：“没事。”
这看上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谢小晚走上前，就要拉沈霁筠的手臂。
这么一动，才发觉沈霁筠的气息起伏不定，胸口还晕出一大片猩红的痕迹。
看起来受伤不轻。
谢小晚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些灵药，递给沈霁筠。
沈霁筠接过，服灵药。
灵药一入口，就化作浓郁的灵气，滋养着破损的经脉。
只是沈霁筠身上的伤口刚刚有愈合的迹象，又被残存着的时空之力撕裂开来。
就算侥幸从时空乱流逃脱出来，还是付出一些代价。
谢小晚看不禁皱眉。
见沈霁筠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要继续向前走，忍不住喊一：“沈霁筠！”
天色暗淡，风沙渐起。
沈霁筠到身后的呼喊，转过身来。
谢小晚的音渐渐低来：“先休息一吧。”干巴巴地说，“别强撑着。”
话音落，上沈霁筠的目光，忍不住给自己解释道：“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
沈霁筠“嗯”一。
谢小晚的肩膀放松来，经过刚才那一遭，好像说什么话都挺奇怪的。干脆远离沈霁筠，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来。
刚坐来没多久，沈霁筠就跟着一起过来。
谢小晚：“……”
想要起身拉开距离，又想到沈霁筠身上还有伤，与其双方都折腾，还不如假装看不见。
谢小晚忽略视野的天青色身影，望向远处。
荒野孤烟，长河落日。
随着天色的暗淡，天空的星子越发地璀璨。
沈霁筠盘膝坐在一旁，吐纳生息。
谢小晚一手托着颌处，目光漫目的地落在某一处，在想着别的事情。
之前有许多人通过传送阵来到东荒，可如今在荒野上却不见其的身影。
难道是们先一步离开？
还是说，因为阵法波动出现差错，导致们落在东荒荒野之上，远离众人。
谢小晚的手指有一没一地拍打着脸颊，觉得后面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冥冥之像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们靠近。
是因为这两块玉牌的缘故吗？
谢小晚翻出玉牌，抬手到面前一看。
玉牌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可见上面刻着的字铁笔银钩，带着气吞山河之势。
这两块玉牌看起来平平奇，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万一没用，那不是……
沈霁筠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灵气运转一个周天，将伤口上附着的时空之力驱逐后，悄然睁开眼睛。
谢小晚就坐在不远处。
夜风呼啸，的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成为苍茫荒野的一抹艳丽的颜色。
注视着这一幕，久久不敢开口，生怕惊扰眼前的一切。
谢小晚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放手，问一句：“好？”
沈霁筠低低地“嗯”一，一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站起来：“你在想什么？”
谢小晚：“在想，们现在在哪。”
沈霁筠仰起头。
天边的星子明亮。
星子为心来辨别方向，在环视一圈后，指着一个地方说：“朝着这走，便能抵达东荒主城。”
谢小晚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只能看见一条边际的地平线，除此之外，再其。
歪歪头，说：“还有，在想这玉牌到底有什么作用。”
玉牌的作用都是记载在古籍之，没有人证明真假。
万一们千迢迢来到东荒，玉牌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那不是白瞎吗？
谢小晚说着，摊开手掌。
白皙柔软的手心之，躺着两块玉牌。
沈霁筠注视片刻，提议道：“不如先试试。”
谢小晚想想也是，反手就将两块玉牌拼凑在一起。
“咔嚓”一。
两块玉牌被正面合在一处，缺口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的缺陷，浑然天成。
片刻后，半空回荡起“叮”得一。随之，一道形的波纹荡漾来开。
像这种上古神物，一旦起效，就会引起天地异动。
谢小晚意识地屏住呼吸，就待着异象生出。
可是待半晌，波纹散，也没有生出其的情况。
谢小晚看看玉牌，又看看沈霁筠，眨眨眼睛，说：“没用。”
轻轻掰动一玉牌。
就这么一碰，玉牌再次从折断，重新变成两块。一没有拿稳，其一块就摔落在地上。
沈霁筠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牌，放在谢小晚的掌心，沉吟片刻，道：“应该是地点不。”
古籍上记载，玉牌是从东荒流落出来的。
东荒如此之广阔，肯定不是随便哪个地方都可镇压底的这一片山河的。
谢小晚捏起玉牌晃动一：“那正确的地点应该在哪？”
沈霁筠抬起眼皮：“先东荒主城吧。”
谢小晚站起来，望向东荒主城所在的方向。
隐隐间总感觉，们没这么容易能抵达东荒，在间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情。
谢小晚走出一段路，又好像想到什么，折返回来，随手将一件东西塞到沈霁筠的手。
沈霁筠低头一看，正是“山河”玉牌。
跟上问：“为何要给？”
谢小晚抿抿唇角，直言道：“东荒荒野不安全，此路上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身上各有一块玉牌，还可保存一线生机。”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没料到沈霁筠却拒绝，音冷硬：“不用。”
谢小晚怔一：“啊？”
沈霁筠平静地说：“不用这一线生机。”说着，又将玉牌塞回给谢小晚的手。
玉牌这么倒好几手，又回到谢小晚的怀。捏着两块玉牌，有些不知所措。
沈霁筠的线平稳，没有一点的犹疑：“你放心，若是真的出现危险，只会尽力保全……你。”
最后一个字说的轻微，若不是谢小晚就站在的身旁，怕是要错过过。
经过刚才时空乱流发生的种种，谢小晚知道沈霁筠不是在的放矢。
沈霁筠说得是真的，在危险的面前，只会尽力保全谢小晚。
且，于来说，重要的是人，不是玉牌。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谢小晚的心五味杂陈，沉默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不用这样。”
沈霁筠反问：“怎样？”
谢小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道：“你……不用为做这么多。”
沈霁筠这番表现，好像是在竭力弥补。
可是……没必要。
谢小晚语气轻松地说：“你又不欠什么。”
沈霁筠第一次正面反驳谢小晚的话：“不。”顿顿，格外认真地说，“是欠你的。”
“欠”这一字，其实不太恰当。
与谢小晚之间，要更为深刻、沉重一些。
“说过。”字字清楚，“的命是你的。”
谢小晚：“可是……”
两人之间的纠葛确实难说清楚。
刚开始，沈霁筠是的感情来修情道。可是后来，也毁沈霁筠的情道，来成就自己的多情道。
如此一来，两人算是互不相欠、毫不相干。
可偏偏沈霁筠要强行紧追不放，这才导致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
谢小晚不知该如何面。
但意外的是，不厌恶这一切。甚至，心还产生一种特殊的情绪。
沈霁筠的音低缓：“没有可是，这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也不想还清。
这样，就有理继续跟在的少年身边。
谢小晚出话外之意，咬咬唇角，想要将这一茬揭过：“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快走！”
还好沈霁筠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抬脚跟上来。
荒野茫茫，秃鹫在顶上盘旋。
两人不管修为如何，于整片荒野来说，都是渺小的存在。从上望看，就如同是蚂蚁一般，缓慢地行走在荒原之上。
从黑夜至黎明。
谢小晚的视线终于出现一座巍峨高耸的城墙，的脚步一顿，感叹一：“终于到。”
话音刚刚落，就见一旁传来窸窣的响。
转头看向音发出的地方。
越靠近东荒主城，四周就不再荒芜人烟，在小路的周围还点缀着一丛丛的灌木。
定睛一看，可见灌木丛后出现一道道扭曲的身影。
不知何时，一群妖兽将们二人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生路。
空气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谢小晚抬手遮住鼻尖：“原来在这着们呢。”
一路上太过于平静，还为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可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到东荒主城，又冒出这么一出。真是费尽心不让们靠近东荒主城。
但是……
谢小晚的音轻柔，像是在撒娇：“该不会这样就能拦住们吧？”
妖兽们似乎是收到什么命令，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它们凶意迸现，目标明确地盯着谢小晚。
不知是那只妖兽咆哮一，它们接二两三地朝着谢小晚扑过来，其速度最快的，是一只头生犄角的野豹。
谢小晚微微眯起眼睛，可看见野豹口狰狞锋利的牙齿。
锃——
于此同时，一道剑光闪过，光芒灼灼，几乎盖过东方冉冉升起的日头。
就似乎是时间被凝滞一般，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放慢，尤其是飞扑到一半的野豹。它在半空停留片刻后，弓起的背部被一道形的剑气割裂成两半。
它的上半身还在张牙舞爪，半身却已经摔落在地上，抽搐一后，再也不动。
在这一幕发生后，其妖兽有所退却。
不过在退后几步后，它们又重整旗鼓，逼近上来。
沈霁筠的周身剑气涌动。
谢小晚则与背靠站，右手抬高，修长白嫩的手指一屈，可见其缠绕着一道道透明的丝线。
狂风骤起，荒草乱飞。
谢小晚的右手一挥，袖口在空荡漾开来，犹如奢靡的鲜花盛放。
形间，一条条丝线横在四周，编织成一张大网。
那些妖兽不管不顾地冲上来，还未靠近，就瞬间被丝网切割成一块块。
谢小晚的唇角微微扬起，在血光的映照，的皮肤格外的白皙，带着一种难言喻的美感。
就这样，两人在妖兽潮杀出一条血路，朝着东荒主城走。
在杀戮的间隙，谢小晚侧过头，与沈霁筠相视一笑。
血光倒映，两人的身影逐渐靠近在一处。
东荒主城。
哗啦——
一阵寒风吹过，一片枯叶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
在树，已经堆积厚厚的一层落叶，许久未有人前来打扫过，也没有人踏足此地。
叶荒的目光一扫，平静地收回来。
东荒主城之外，灰雾环绕，更有妖兽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人心不定，不少人都想办法离开东荒前其安全的地方。
这样一来，东荒主城已经没剩多少人。
就连昔日那些东荒护卫，也独自逃命。
如今，东荒之只余叶荒及一部分忠心耿耿的东荒护卫。
叶荒一手搭在城墙上，向望。
灰雾比昨天更靠近一些。
想来要不多久，东荒主城外的屏障就要支撑不住。到时候，上古妖族入侵，身后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叶荒想象这那般的画面，倒是没多少慌张，反扯扯唇角，笑起来。
“叶荒……”
灰雾蠕动，从发出沉闷的、令人战栗的响，“你还依旧执迷不悟吗？”
叶荒不退反进，随着的动作，耳垂上悬挂着的金环轻轻晃动，折射出璀璨的光泽：“执迷不悟？只是遵守的本性已。”
“你的本心，哈哈……你的本心就是守着这群知的人类吗？”
“叶荒，你是妖，们才是一体的。”
“快回来吧，论什么时候，们都将敞开怀抱接纳你。”
叶荒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你们废话真多。”
灰雾凝滞一，然后变得更加地沸腾。
“杀。”
“不要和废话！”
“不、不行……”
叶荒见灰雾的上古妖族正在争执，它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谁。
“若是不松口，们怎么离开东荒？”
“只要破开东荒的阵法，自然就可离开……只是花费的时间长一些。”
“时间时间，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叶荒若有所。
上古妖族想要离开东荒，可是有东荒主城守在这，阵法坚固，一时半会儿破解不。
上古妖族似乎……很着急，从它们所说的话可出，它们的时间不多。
叶荒舔舔干涸的唇瓣，哑着嗓子说：“你们想进来？”
灰雾睁开一双双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荒。
“是。”
“们要离开，天道运势千年一轮回，该轮到们妖族！”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叶荒，你就能成为人间之主！将那些伤害你、欺辱你、欺骗你的人踩在脚底。”
叶荒伸手挠挠脸颊：“起来诱人的，不过……”话锋一转，“有什么仇，一般当场就报。”
扬起一抹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在灰雾愤怒之前说：“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
“快说！”
叶荒手持长-枪，直点灰雾：“这样，如你们能打败，就让开一条路，让你们进来。”
“但是，如你们输，就此后退一百，三个月内不得靠近！”
灰雾的眼睛闪烁，窃窃私语。
“狂妄的小子。”
“不过……确实有们妖族的风范。”
“觉得，是不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
敌悬殊的情况，叶荒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得不让上古妖族们多想。
它们觉得，也许叶荒只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这样就可理所当然地向妖族投诚。
在索再三后，它们派出一个代表。
“少敌多，传出，还为们欺负小辈。”
“不如这样，们只三招，若是你能接三招，就算你赢，们退开百，一个月内不靠近东荒主城。”
“如何？”
叶荒的音清脆，不带一点犹豫：“好！”
赌局定。
胜负即将分晓。
叶荒从城墙上一跃，悬在半空直面着灰色雾气。手握长-枪，就犹如是一面东荒不倒的旗帜。
第一招，是试探。
灰雾涌动，其发出一野兽般的咆哮，化作一道兽影，冲向叶荒。
叶荒抬手挥出一枪，直直上兽影。
针尖麦芒。
在坚持片刻后，一股磅礴的灵气向着四周扩散，就连叶荒都被裹挟着后退数步，一直撞到身后的墙壁方才停止。
咚——
墙壁凹陷进，几块碎石落来。
叶荒的舌尖滚动，侧头啐出一口血水，笑得张狂：“还有吗？”
灰雾的上古妖族反应过来。
叶荒不是要放水台阶，是……真的要与它们分出一个胜负来。
想要一己之力，拦所有的上古妖族。
可笑。
太可笑。
灰雾的上古妖族愤怒起来，不再留有余力，是拼尽全力使出第二招。
一道长虹贯日。
直接将叶荒整个人都淹没过，光芒所照耀的之处，都出现一片焦黑的痕迹。
可是到光芒散，叶荒还笔直地站在那，没有后退一步。
“怎么可能？”
“的血脉竟然如此强横吗？”
“不、不是……”
就在上古妖族惊叹的时候，叶荒的身形一晃，即将倒。
还好，身后长-枪杵地，背靠着□□，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躯。
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上古妖族意识到这一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击败。
只要击败叶荒，就可进入到东荒主城之。
第三招。
灰雾如同浪潮一般席卷来。
就在这时，遥遥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叶荒——”
叶荒身受重伤，眼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但恍惚间，却瞧见一道少年的身影，正在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