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荒的目光紧紧地锁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狠厉得就像是要将人直接生吞了般。
刚谢小晚的番言论确实多打消了的疑惑。
确实,三个人口所说的“谢小晚”身份、性格都不同,个是药修、个是剑修, 还有个是凡人年,唯可以确的就是,们的“小晚”容貌都是样的。
两个不同的人长得模样,还可以说是巧合,可三个……那便不是巧合, 而是必然。
再加上藏镜说起关于“多情道”的记载, 切疑惑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为什“小晚”会身份不同——那是风月楼的多情道之术, 以身外化身来渡情劫。
为“小晚”会如此深情——那同样也是因为修了多情道。
疑惑解决, 叶荒随之生出的是被欺骗的愤怒。
的目光锐利,竖瞳拉长,冷笑了声:“呵,云竹君,还有我们……都被给骗了。”
听着这话,谢小晚感觉到阵头疼:“……”
我不是, 我没有, 这些事的不是我做的。
气氛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谢小晚往后缩了下, 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前的人, 尤其在沈霁筠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沈霁筠的身影笔挺, 右手持剑,不见丝犹豫, 像根本没听见叶荒所说的话。
叶荒见没有反应, 上前步,越发的逼近。虽化作了人形,却依旧带着野兽的习性, 呲了呲牙,质问道:“云竹君,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沈霁筠的语气平淡:“听到了。”
叶荒的脸色阴沉,情绪有些激动:“就是个骗子!所做的切,都只是为了渡劫!”
声声话语在沈霁筠的耳边回荡。
渡劫……这切都只是为了渡劫。
沈霁筠触及道了往的记忆,慢慢地拧起了眉头,像是忍耐着什痛楚,连带着握剑的手都颤动了下。
叶荒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越了挡在前的沈霁筠,伸手就要去将谢小晚拉出来。
还谢小晚身姿灵巧,侧身避了开来。
只是前方有人拦着,后弥漫着层浓郁的毒雾,就算是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叶荒亦知道这点,没有去追,可是直直地盯着谢小晚。原本怀了满腔的愤怒,可在看到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庞之时,怒火却悄然熄了下去。
咬牙道:“、就没有什想要解释的吗?”
谢小晚收拢着袖子,站立在棵树下。
树荫斑驳,点点光晕洒在的脸颊肌肤之上,自带着股冷淡疏离,翩然若仙,让人无法靠近触及。
的下颌微微仰起,露出了条精致线条,声音平缓:“魔主说的什,我怎听不懂?”
这种情况下怎能承认呢?
当然是咬死不认了!
叶荒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狠意消散,又扬起了抹灿烂的笑容:“、啊,秃驴,来说!”
藏镜:“……”
就算的素质涵养再,如此而再再而三地被称呼为秃驴,也不免皱了皱眉。
不还是站了出来,解释道:“阿弥陀佛——贫僧有幸观阅关于多情道的书籍,知晓二。”顿了顿,继续说道,“多情道需渡九次情劫,每次需要用不同的身份体验人间情爱。而贫僧、叶施主还有沈施主,都不是被选的渡劫对象罢了。”
原来这发生的切,从开始就不是纯粹无暇的。
而是虚假的,带着利益与计算的。
这想来,藏镜的心的愧疚略略淡去,稍微受了些。
低头没有去看谢小晚,而是盯着手转动着的佛珠,低声道:“风月楼主是否修多情道,等从这方空间出去,稍稍打听二就能得知了。再编制谎言欺骗贫僧……欺骗我们,也是毫无意义。”
话音落下。
叶荒的唇角翘起,眼却没有丝的笑意,只死死地盯着谢小晚。像若是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就会展现出凶恶残暴的,将前的人撕咬吞噬而下。
对这样的眼神,谢小晚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不的脸上不显丝惊慌,只轻声承认了下来:“我确实是修多情道。”顿了顿,用着疑惑而又天的语气问道,“不,我只是修多情道而已,又怎欺骗们了?”
谢小晚歪了歪头,额发轻轻晃动,双眼瞳像是沁了秋水般,明亮清澈。在被这双眼睛认注视的时候,甚至让人说不出句狠话来。
接着说:“还请魔主解惑,我到底欺骗了们什?”
叶荒下意识地就要说出口:“——”
话音刚出口,就愣住了。
是啊,谢小晚在哪里欺骗了?
是在荒野之救了吗?
不,不是,若不是谢小晚救了,喂给了灵药,或许现在只是东荒野外只的妖兽,更或许早就死在了别人的口。
那是被误会、欺辱了以后,从城墙上跃而下吗?
更加不是了。
这发生的切,明明是认错了人,冷眼旁观放纵人,甚至自己还曾经动手伤害了小晚。这样来又谈欺骗?
从头到尾,小晚直都是温顺柔和,默默地承受着这切。就算到了最后,也没想着报复,只是伤心欲绝地跳下城墙,在兽潮之尸骨无存。
小晚没有欺骗任人,却在直被别人伤害。
叶荒的喉咙酸涩——更是罪魁祸首。
谢小晚的眼睫颤动了下,遮住了眼的笑意,用种困惑的神态问道:“怎不说下去了?”
叶荒说不出口了,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谢小晚眼。
低下头,耳边的金环轻轻颤动了起来,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倒映出了道金光。
谢小晚眼瞳漆黑如点星,似能够看穿人内心的想法,挤兑道:“魔主不说,我又怎知道欺骗了们什?”
叶荒:“我……”
叶荒没有往深处想。
在听闻藏镜所说的“多情道”内容后,便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认为这数百年来的煎熬与苦楚都变得毫无意义。
而现在被这问,反应了来。
欺骗的目的是什?
是为了骗取利益,获得想要的东西。
而谢小晚又在这段感情获得了什东西?
除了痛楚与伤害以外,什都没有获得——那这样以来还算是欺骗吗?
叶荒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指也紧紧地攥了起来,若是现在是妖兽形态的话,尾巴都要萎靡地垂下去了。
这时,藏镜站了出来。低声念了道佛诘:“……谢施主隐藏身份、游历人间,不算是种欺骗吗?”
谢小晚:“……”
这个角度倒是奇,能找到这点,不亏是常年与人辩论,出身于西漠密教的佛子。
不既然藏镜想要辩论二,谢小晚也有应对的方法,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我也有个问题。难道说只要身份是假的,所经历的切也都会变成假的吗?”抬眸,坦然与藏镜对视,“那些恩怨情仇,那些伤害痛苦,都将不复存在吗?”
藏镜被这两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
难道只要身份是假的,就可以安心将去的切都抹除了,就可以问心无愧了吗?
不是的。
就像是件瓷器摔破,不管后续怎修补,如恢复原样,都依旧会留下不可忽视的伤痕。
藏镜神情闪烁了下,再也保持不住慈悲无暇的佛子样子。退后步,低声道:“是我魔障了。”
两三句话间,两个人就被说得败退了下去。
沈霁筠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站在前的道纤细身影。
四周安静了下来。
谢小晚伸手碰了碰秀气的鼻尖,开口问道:“们……还有没有问题了?”
没有人回答。
谢小晚正要再说话,身后突地刮起了阵风,夹带着股刺鼻的气息而来。
回头看,只见天际被片雾气弥漫。雾气犹如浪潮般,朝着这个方向滚滚而来。
看这个势头,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雾气就会将这方圆百里的山川全部淹没。
谢小晚的目光动,及时地转移了话题:“看来……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先走罢。”
不能再探讨下去了。
这些人只是暂时被说服了,等到回神来细细琢磨,肯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还是先从这个玄天迷城脱离出去再说其的事情吧。
等从这里出去,就不用和这些人碰了。
谢小晚心如此想道,口说着:“毒雾快来了,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
沈霁筠持剑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跟在了谢小晚的身后,看样子像是在保护前的人。
经了方的番说教,叶荒和藏镜也没有其的意见,沉默地走在了路上。
身后雾气弥漫,呼吸间,涌动了上来。
前方,安全的地方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人无法躲藏,只能与人正对敌。
都到了这个时间点了,其实还留在玄天迷城的队伍已经不多了。
现在还能保留下来的队伍,部分是运气比较,落地就在安全区域心,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装备物资;要就是藏得够隐蔽,路上没有与其人正交锋,直苟活到现在。
当然,谢小晚这队人是属于是第三种类型——实力强劲,运气也还可以。
路躲避雾气,们还遇到了两三支队伍,经历了番恶战。
不队伍里有沈霁筠和叶荒的存在,还远远轮不到谢小晚出手。
尤其是叶荒,概在心憋了口气,现在格外地暴躁,下手也变得狠戾,场争斗下来,敌方对手连具全尸都没有落下。
场有些血腥,藏镜连看都不敢看,只默默地念着往生咒。
叶荒瞥了眼,冷笑道:“道貌岸然的和尚。”
谢小晚站在旁,心道:们也就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时间点点的去。
雾气环绕在四周,不断地逼近。等到了最后,安全的地方便只剩下方寸之地,其树木寥落,眼就可以看出有其的人影。
叶荒主动出手将藏匿在暗处的人揪了出来,将其淘汰了以后,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第名。
在决出胜负后,四周涌动的雾气停止了下来,不再向里扩张。
与此同时,阵清风吹拂,分开了黑沉沉的天空。天际突地放晴,从落下了道金黄璀璨的光束,直直笼罩在了们的身上。
谢小晚只觉得身体轻,似有无形的枷锁脱落了下来,修为不再被压制,恢复到了原来的实力
的手指轻轻屈了屈,回神瞥,只见道天青色的身影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
再看,眼前便只剩下片漆黑。
等到黑色散去,谢小晚就已经离开了玄天迷城,重回到了现实世界之。
谢小晚仰头看,只见玄天镜高高悬挂在间,耀眼得就如同是明日般。
了片刻,玄天镜射-出了道光辉,映照在了对,接着光辉之倒映出了行行的字。
这是在玄天迷城的排名,按照存活时间与淘汰的对手进行排序,只取前千名。
行行的字滑动,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得直晃眼。
其最为显眼的就是第名,字体都与其不同,上分别着四个人的名字——谢小晚、沈霁筠、叶荒、藏镜。
嘈杂的声音响起。
“这玄天迷城的第名又是人物?”
“看就是孤陋寡闻,哪里来的?这第名可是赫赫有名的云竹君,这都不知道吗?”
“我看看,另外三个……若是我没记错,藏镜应当就是西漠佛子了。”
“竟然还有这东荒魔主叶荒,这到底是什神仙队伍啊!这些人我都有所耳闻,只是这谢小晚……又是等人物,莫不是来凑数的?”
谢小晚:“……”
听着耳边的种种猜测声,觉得有些无语,再加上不想再这里久留,便趁着喧闹声转身离去。
刚离开第二场比试的会场,谢小晚就听见身后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就是朝而来的。
谢小晚还以为是沈霁筠们追上来了,脚步转就要甩开追上来的脚步声。走出去段路后,那人依旧紧追不舍,回眸看了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楼主。”妙音快步走上前来。
谢小晚的动作顿,心头的情绪有些微妙,只干巴巴地说了句:“是啊,妙音。”
妙音对这谢小晚行了个礼,起身问道:“楼主,第二轮的比试可还算顺利?”
谢小晚:“……”
也不能说不顺利吧,就是说起来挺复杂的。
谢小晚不太想提起第二轮比试发生的事情,只含糊带了去:“还行……妙音,呢?还有其弟子又怎样了?”
妙音低首道:“风月楼门下唯有我人晋级到了第三轮。”
第二轮比试是万名修士取前千名,多人各显神通,只为获得个名额,被淘汰了也是意料之。
谢小晚没有在意,温声道:“这不是什事,落败的那些弟子……去安慰番就是了。”
妙音不是来说这件事的,她看着谢小晚,欲言又止。
谢小晚察觉到了妙音的异样,问了句:“还有别的事情吗?”
妙音犹豫着开口:“楼主,的具怎不见了?”
谢小晚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脸上覆盖着的陶瓷具早就荡然无存,只能碰触到柔软的皮肤。
收回了手,轻描淡地说:“没事,具破了而已。”
妙音问:“那还需要再找别的具吗?”
谢小晚:“……不用了。”
反正目都被别人看到了,现在再带具,不只是掩耳盗铃,没有任的用处。
不就算暴露了身份也没事了,等到下轮比试结束,千年之约就算拉下了帷幕。现在只要避开风头,到时回到风月楼,就谁也奈不了了。
谢小晚想得很,只是还没走出小巷,就见前方小巷入口处落下了片阴影。
人站在那处,显然是等待许久了。
谢小晚的脚步顿。
妙音不解地问:“楼主?”
谢小晚佯装沉稳地说:“我突然记起,似有什东西落在了比试现场,我先回去寻寻……”
边说着,转身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走出步,前方就又走出了道熟悉的身影。
原本寂静无人的小巷,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而前后都有道人影堵着,导致谢小晚无路可退、无处可躲。
谢小晚见到这幕,忍不住在默念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
随后侧身往旁边躲,避开了其人的视线。不这动动,倒是让两人的目光撞到了起。
沈霁筠与叶荒遥遥对望了眼。
视线本无影无形,可这碰触,小巷之似生起了股呛人的火-药味。
妙音哪里经历这种场,脸色白,赶忙退到了谢小晚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楼主,这怎办?像的情债找上门来了……”
谢小晚:不用说我也知道。
安静了片刻后,站在巷头的叶荒开口:“小晚,来。”
沈霁筠也仿佛是不甘示弱,沉声唤道:“小晚。”
妙音用眼神示意:楼主,选哪个?
谢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