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割制度的推行，仿佛一夜之间折断了那些妖怪的傲气，大家神情萎靡，只剩下难以磨灭的屈辱，同样是佛教弟子，为什么对他们如此残忍。

这哪是信奉慈悲的佛教，分明是强盗。

“牛王，佛教歧视我等妖类出身，我等受此屈辱，难道还要留在灵山，尊如来为主么。”

说话的人是蛟魔王，在被阉割的众妖中，就数他和牛魔王本领最大。两人虽没有结为八拜之交，可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牛魔王阴沉着脸，道：“不能在这里，还能怎样，你觉得如来会放我们离开灵山么。”

如来为什么借题发挥，还不是欺负自己这些妖怪势弱，任由他宰割。在牛魔王看来，只要敢逃离灵山，若是死了便罢了，若是没死，将会受到更加严厉的处罚。

现在的灵山，对自己这些妖来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其中一妖心中很是不愤，大声道。

牛魔王冷笑道：“以我们这点微弱力量，与佛教厮杀，简直以卵击石，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那妖老脸一红，低声道：“难道我们要忍下这口窝囊气不成。”

当初在天竺国作案，他便是其中一个，事后还向蛟魔王狠狠吹嘘了一番，谁知道那竟然是最后一次。早知如来做事这么绝情，就该在天竺国大开杀戒，毁了佛教伟岸的形象。

牛魔王沉吟道：“先跟如来虚与委蛇，找机会，再杀出灵山。”

说这话时，牛魔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本来他在积雷山好好当他的山大王，可道教弟子大量离开西牛贺洲，只剩下佛教一家独大，他担心天庭随时会出兵围剿积雷山，在文殊的劝说下，他便顺势投了佛教，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文殊劝自己时，将佛教吹嘘得天花乱坠，俨然是世上一块静土，在这里众生平等，所有人都会成为受世人景仰的佛，可事实上的佛教，完全由如来说了算，人也分三六九等。

“好，听牛王安排。”

听了牛魔王的话，众妖松了口气，只要能离开灵山，他们即便少活几十年也可以。

……

在众妖受了阉割后的第七天，如来在灵山大殿开坛讲法，这次讲法，受众主要是众妖，他想用高深佛法之理化解众妖心中的怨气。

如来很自信，哪怕这些弟子想着离开佛教，恨不得将自己给杀了，可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佛教最忠诚的弟子，为佛教奉献自己。

只是讲了半天，见众妖面露迷茫之色，如来道：“你们听我讲了这么久，有何感想，可以说出来，我为你们解惑，让尔等了解我佛的博大精深之处。”

果然是一群粗鄙的妖物，这种智慧之言，他们居然丝毫没有听进去，这是如来自开坛讲法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如来，我观你所讲，佛法之核心，既不是空，也不是智，更不是成佛，而是慈悲。”

如来讲的东西，牛魔王倒是听进去了，心中有些吃惊，佛教能成为三大势力之一，果然有不凡之处。如来所说每句话中蕴含天地至理，说是神仙之言也不为过。

一想起自己受的伤害，牛魔王摇摇头，把脑海中那些认同佛教的念头强行驱散，这会如来停下来提问，他意识到机会来了。

既然暂时不能离开佛教，若是能拆穿佛教虚伪的一面，也算是给自己这些人出了口恶气。

如来颔首道：“唯有慈悲，才能成就真正的佛道，成就菩萨心肠，成就人间净土。”

牛魔王道：“慈悲，你口口声声说慈悲，可你对我们所做的一切哪有慈悲可言。”

阉割这种事情，即便是自己这种嗜杀的妖怪也想不出来，堂堂一个佛老不仅想出来了，还做了出来，他还将慈悲挂在嘴边，岂不是可笑之极。

如来神色如常，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提出这个问题，他缓缓道：“有一位禅师即将不久于人世，他的弟子们坐在周围，等待着师父告诉他们人生的奥秘。禅师突然问他的弟子们，怎么才能除掉旷野里的杂草。弟子们目瞪口呆，没想到禅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说到这里，如来顿了顿，蛟魔王忍不住道：“那后来了。”

如来看了一眼牛魔王道：“你觉得如何才能除掉杂草。”

牛魔王想也没想，就道：“自是斩草除根。”

如来却道：“斩草除根是一个办法，却不是最有效的办法，只有在杂草地里种上庄稼，把荒地变成良田，这是治根之策。我佛教讲究四大皆空，只有静化心灵，才能容纳善念，洞悉智慧之道。”

牛魔王道：“既是静化心灵，有的是办法，为何会采取如此残忍的方式，让我们失去尊严，难道这便是佛的做事方法么。”

如来笑道：“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此乃天数。虽然你们受了净身之难，心中不愤，可那些被你们祸害的女子，吃过的樵夫，他们何尝不是有冤难伸。我对你们净身，也是帮助你们去除恶源，静化身心，真正入我佛教之门，普度世人，来偿还过去的孽。”

“弱肉强食的世界，杀戮再正常不过，像佛老所言，人的贪欲嗔念全是恶源，可这些东西，世人皆有，佛教岂不是用阉割这种手段一一去除。”

“此言差矣，你们是我佛教弟子，来日肩负传扬佛法的重任，当然要接受身心的考验。故我对你们是狠了些，这也是为了你们早日成才，只有学了佛法，洞悉智慧，才能劝世人向善，早日脱离名利之海。”

如来侃侃而言，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令众妖羞愧的低了下头，牛魔王见他能言善辩，心中想在这个问题上理论出个公道希望渺茫，便不再出声。

只是任由如来说的天花乱坠，灵山他绝对待不下去，至于众妖，见这形势，只怕用不了多久，都会对如来彻底抹去恨意。想到这，牛魔王心头萌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