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聪缓了口气，说道：“她要不是鬼，不是妖，方天师的驱邪平安符碰到了她身上又怎么会焚烧成黑烟？”
方淼淼的本事金雀儿是知道的，也是绝对信任的。他的眸光泛着冷意，对孙青道：“你是人是鬼？是人是妖？”
其实金雀儿心中，对是人或者是鬼又或者是妖精这个问题并没有太过纠结，横竖他亲眼见过紫烟和惊雷这两个厉鬼，倒不怎么觉得害怕。
他愿意付出自己的真诚和善良，却不能容忍恶意的欺骗。
孙青欲哭无泪，她是来告状的，怎么就变成了妖魔鬼怪呢？
“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我是人。”
谢聪嗤笑一声，道：“那你说说为什么驱邪平安符碰到了你身上会焚烧成黑烟？”
孙青着急地摆着手，辩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我真的不是鬼，也不是妖，我是人。”
谢聪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你好好给我呆着，不许乱动。”
说着，谢聪朝着门外大吼一声。
“刘诚，刘诚”
刘诚循声而来。
“谢小将军有何吩咐？”
谢聪急声道：“快到醉仙楼，请方天师来一趟。就说我的话，请她来抓鬼降妖。”
抓鬼降妖。
刘诚心头一跳，扫了一眼屋子面带薄怒的金雀儿和不知所措的孙青，到底谁是谢小将军口中的“鬼”和“妖”？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陆之南身上，便见陆之南朝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刘诚立时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刘诚匆匆离开，陆之南也站起身。
谢聪急忙开口叫住陆之南。
“哎，陆之南，你要去哪儿？”
陆之南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到衙门口去接方天师。”
谢聪满头大汗。
“方天师熟门熟路，哪里需要你去接。何况你要是走了，这女的怎么办？”
陆之南挑了挑眉，道：“不是还有你在么。”
说完，他也不管谢聪大喊大叫，径直朝着屋外头走去。
锦衣卫衙门侧边，种着几株桃花树。
桃花纷纷艳艳。
风吹过处，花瓣如飞雪般洋洋洒洒地飘落。
陆之南便坐在桃花树下的一方青石板上，墨发华衣，俊朗无匹。他似一道重彩，暗淡了周遭的颜色。
方淼淼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陆少卿含笑地迎上了她的视线，眸子里全是温柔。
只见她穿一身蜜合色绣缠枝花纹比甲，月白色挑线裙，腰间系着万字结长流苏宫绦，眉目如画，肤白胜雪。垂鬟分肖髻的一侧，有一缕青丝垂至腰间，随着清风徐徐舞动。
“方天师。”
陆之南略微低沉的嗓音，让方淼淼的心神为之晃动，像是被一抹竹叶划过，柔软又带着浅浅的悸动。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听刘诚说，陆公子你这儿闹鬼了？”
陆之南看着方淼淼，应道：“是有些诡异，谢聪正在屋子里看着。”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
谢聪见到方淼淼，可谓是如释重负，他收起手里的驱邪平安符，笑着说道：“方天师，你可来了。你看看，这女的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哦，对了，她还是金雀儿给带进来的。”
方淼淼这时才注意到将自己隐藏在角落里的金雀儿，他满脸的愧疚之色。
“见过方天师。很抱歉，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方淼淼秀眉微蹙，道：“那鬼呢？”
金雀儿指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孙青，低声道：“就是她。”
方淼淼瞥了孙青一眼，转头看了看陆之南，又看了看谢聪，正色道：“是她？”
谢聪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她。方天师，你不知道，才刚驱邪平安符落在她的身上，忽地一下焚烧成黑烟。”
陆之南接口道：“谢聪说的是事实，我们都亲眼所见。”
方淼淼淡淡一笑，道：“但凡朝廷的衙门，都有门神守护，寻常鬼魅不得而入。若她是鬼，根本就无法进到这屋里来。”
“啊？”
谢聪张口结舌，感情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只听方淼淼继续道：“不过，她虽然不是妖魔鬼怪，但她的身上沾染上了鬼气，所以驱邪平安符才会出现异样。”
“她身上有鬼气？”
这下轮到金雀儿惊讶不已。
“地上凉，起来说话吧。”
方淼淼温声对孙青道。
孙青仰头，凝视着方淼淼，只感觉方淼淼如画的眉眼中，蕴着一股摄人心魄的英气。
陆之南，谢聪和金雀儿言辞间对方淼淼很是敬重，想来方淼淼也是地位尊崇，孙青心下一横，便朝着方淼淼磕头。
“我有冤情，请姑娘为我主持公道。”
方淼淼怔了怔，她是地府赦令天师，秉持阴阳公道。往日里在她跟前喊冤的，皆是妖精鬼魅，人喊冤，还是头一回。
方淼淼扶着孙青。
“起来说话吧。”
跪了许久，孙青的双腿已经麻木了，根本就无法站立。方淼淼将她送到太师椅前坐下，还不待方淼淼开口问，谢聪就已经将孙青的身世和经历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
方淼淼听了，沉吟着问道：“这三个月，你是一人独居？”
孙青点点头，道：“是。”
“那你平时多与什么人接触？”
方淼淼追问道。
孙青不假思索地道：“我支了一个卖豆花的摊子，做的是街坊生意，平日里，多与街坊四邻接触。”
街坊四邻，这范围可就大了。
方淼淼想了想，对孙青道：“孙嫂子，你身上的鬼气很重，一般日常的接触并不会沾染上如此浓重的鬼气，你必定是和鬼魂有过长时间的近距离共处。你曾亲眼见过鬼魂么？”
孙青思忖了片刻，道：“没有见过。”
顿了顿，孙青又道：“我逃出来之前，一直住在孙府，难道，是孙府里有鬼？”
她一把抓住方淼淼的手，急切地道：“会不会是我的父母？他们是含冤而死的，心中定有不甘。”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要亲眼见到才能够确定。若是令尊令堂流连人间，不愿归入地府重入轮回，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方淼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