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皇帝朱允炆，乃是皇太子朱标的儿子。朱标十三岁便被太祖皇帝朱元璋册立为太子，精心培养，使其成为合格的皇位继承人。

朱标不幸早逝，太祖皇帝便决定册立当时只有十六岁的朱允炆为皇太孙。

靖难之役后，建文皇帝朱允炆不知所踪。

永乐皇帝朱棣虽然胜券在握，但在许多臣子的心目中，他的皇位是谋夺而来的，并非正统传承。

关于建文皇帝去向的谣言很多，而永乐皇帝坚信，建文皇帝还活着。

永乐皇帝要找到建文皇帝，因为他要根绝任何打着建文皇帝的旗号，所谓复辟正统，起兵谋逆的情况出现。

可以说，建文皇帝永远是永乐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纪纲眸光一闪，但他依旧坚持。

“臣不知。”

纪纲同样十分了解永乐皇帝，性格暴戾，深谋远虑，不是个宽厚仁慈的人。即便他说出永乐皇帝想要的答案，结局仍然是死。

永乐皇帝忍耐着心中躁意，泰然地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上路吧。”

纪纲低垂着眼帘，口中喃喃道：“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他的手指动了动，随着他的动作，活死人的身体也开始剧烈抽搐着。

方淼淼最先发现了纪纲的异动，降妖伏魔鞭“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脚旁，石砖上冒出了一串火星。

“纪纲，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纪纲撩起眼帘，阴测测地一笑。

“果然不愧是法力高强的天师大人。不过，我还没有输。”

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玉哨子，放进嘴里使劲地吹响。

伴随着尖锐的哨声，五个降头师从不同的方向凌空而来。

陆之南眸光一凝，立时拔出太玄神剑，挡在永乐皇帝的身前。

“纪纲，他们就是你最后的依仗么？”

听了陆之南的话，纪纲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狡兔三窟。我的手段可多了。陆小侯爷，你可得学着点，否则，是坐不稳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的。”

说话间，方淼淼已是手握降妖伏魔鞭，与五名降头师激烈打斗起来。

这五名降头师虽然武功平平，但他们始终恪守着一套阵法，严格走位，将各自的地盘守卫得滴水不漏。

方淼淼一时间，也难以占到什么便宜。

她抿着唇，扬手打出黄符，念诵法诀道：“九曜顺行，镇定乾坤，天师赦令，九星神咒，镇。”

虚空中顿时显现出九星星盘，纯粹的星辰之力，让五名降头师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手上的动作，脚上的步伐，渐渐变得迟钝起来。

五名降头师仿佛心有灵犀，齐齐后退了两步，放出了自己饲养的毒物。

众人看见，有黄鼠狼，狸猫，毒蝎，火蚁，蜈蚣，想来降头师文差所属的门派，很擅长饲养和驾驭毒物。

方淼淼眼色深深。

她掷出黄符，双手合掌，捏着手印，口中念诵法诀，道：“天师赦令，火神祝融借法，炽焰术，斩邪除恶，破。”

五色炽焰的威力，哪里是这些蛇虫鼠蚁可以抵挡的，火光散去，只留下一地的灰烬，夜风一吹，便了无痕迹。

五名降头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为了饲养这些毒物，他们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和财物，如今说没就没了，怎能不心疼。

降妖伏魔鞭寒光一凛，方淼淼朗声道：“暹罗国来的降头师，你们身上的血腥罪孽也不少，想来跟着文差，没少做亏心事。今日，就让我来秉持公道。”

五名降头师是识时务之人，见实在不是方淼淼的对手，而且方淼淼并无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连忙跪倒在永乐皇帝跟前，连声求饶道：“尊敬的天朝皇帝陛下，请原谅我等的无知和冒犯，饶我等一命吧。”

永乐皇帝神色肃然。

“赏必行，罚必信。此乃公道。”

“陛下，陛下……”

五名降头师还在哀嚎着，方淼淼双手合十，手结法印，口中念诵法诀。

“天师赦令，金神蓐收借法，金乌雷术，斩邪除恶，破。”

黄符在空中飘荡着，依次将五道微弱的魂力光芒纳入其中。

方淼淼道：“往地府销账去吧。”

黄符打了个旋，便消失不见了。

谢聪叉着腰，哈哈大笑，他在小巷里被三个降头师袭击，伤得鼻青脸肿，这一回，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纪纲的神色极为难看，他原本以为，这五个暹罗国的降头师能为他扳回一局，不料却输得如此彻底。

看来，只有最后这一搏了。

纪纲飞快地捻动着指尖，七窍已经干枯的鲜血又再次涌出。

活死人挣扎着站起身，看得出来，它非常痛苦，眼睛半睁半闭，双腿一直在抖动着，右肩的人骨已经脱离了它的身体，掉落在一旁。

虽然知道它是杀人如麻的活死人，没有感情，没有理智，只凭着纪纲的操纵行事。但看着他那一张稚气的小脸，弱小的身躯，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强硬如山的永乐皇帝，心里也不禁一阵唏嘘。

谢聪破口大骂。

“纪纲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他是你儿子，你就非要让他受尽折磨么？”

纪纲望向活死人，是啊，那是他的儿子，还记得儿子刚刚出生那时，他像是拥有无价之宝一般，将儿子抱在怀里。还记得儿子刚刚开蒙那时，是他的大手握着儿子的小手，教会儿子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纪冉。

他是爱它的。

只是这份爱，输给了他的野心和欲望。

纪纲合上了双眼，不敢再看，速动的指尖却一刻未停。

永乐皇帝摇了摇头，眸光望向方淼淼。

“纪纲冥顽不宁，死不足惜。那活死人，也只是个孩子。小天师，给它个痛快吧。”

是啊，抛开活死人的身份，它还只是个孩子。人皆有恻隐之心，可为何身为孩子父亲的纪纲，就如此绝情？

方淼淼应道：“是，陛下。”

她正要动手，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循声望去，只见纪夫人以旁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奔跑而来，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绝望而又坚定。

纪纲猛地睁开双眼，瞳仁一缩。

“夫人，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