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来到水榭中,两个漂亮的小女孩案前摆着一张古筝,看座位,是曲非烟在教任盈盈弹奏。姿势到是有模有样,只是两个才六岁的可爱孩子,短手短脚的,又正一本正经地端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
不远处侍候着几个仆人,见来人是郑东,连忙要过来行礼。
郑东挥手制止,几人只在原地向他俯身。
上次东方在大典上的严肃又正式的宣言,算是给了他最大的荣宠。从古至今,从没有哪个人能穿着本该是教主的服饰,被教主向人强调着重要性。虽然因东方的喜好,教中最尊贵的颜色已改成大红。除了新人成亲,教中人再不可擅自穿大红。自那日后神教中人每每见到他必然十分恭敬。最好的例了就是:他公然入主教中禁区——教主议事厅这件事儿,众人也只敢偷偷打量他几下,而不敢真说什么,更不用说反驳东方意思,请他搬出去。其实郑东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搬离那里,因为他隐隐觉得,自己在那的角色像极了一个坐在办公室等待家长下班的小学生。他宁愿呆在家里,品茗看书,虽然寂寞了点,相比这下自在很多。
郑东的到来,明显让两个小孩兴奋起来,眼神亮亮地瞅着郑东。看到水榭外下人的动作,也连忙俯身行礼:“见过杨哥哥!”
郑东把她们拉起来,道:“好了,不用多礼,非烟又在淘气什么?”
被他叫做非烟的嫩黄色装扮的小女孩是曲长老的孙女,因习乐的资质出众,从小被曲长老带在身边教养。她旁边的浅粉衣服女孩是任盈盈,看着比同龄的曲非烟还瘦小一圈,脸色倒是红润,看得出来是小时候营养不良,慢慢将养过来。
任盈盈十分腼腆内向,便是跟非烟说话,也时常会脸红。郑东略一回想,便明白了,任盈盈因为母亲只是侍女,在他爹在世的时候,也不受重视。没实力又身份尴尬的小孩必然没少挨欺负。又忽然换人教养,有少许不安也正常。
非烟不满道:“我这怎么是淘气?我听爷爷的话,在教盈盈弹琴。”这丫头精怪机灵,常常对身边的人恶作剧,不过都无伤大雅,周围人也只会宽容的会心一笑。
“呵,”郑东轻笑:“是吗?我怎么看这筝好生稀奇,十二根弦啊……”非烟心虚地转了转眼睛。
郑东转向有些怯怯地女孩,露出邻家哥哥般圣洁的微笑,柔声道:“盈盈能告诉哥哥,这琴是哪来的吗?”果然他的魅力在小女孩身上是百分百发挥出来,女孩马上全线溃退,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我的琴还没做好,所以烟烟把她的先借我用。”
郑东笑谑了非烟一眼,“既然盈盈现在无琴,哥哥那儿正好有把九霄环佩,音质还行,就送给盈盈当做礼物吧!”
“九霄环佩?!”任盈盈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这几天的练习只是她和小朋友非烟私下进行的。关于乐器,她其实只和曲长老学了些理论,不多的课程中,长老爷爷就说到过九霄环佩,说它的声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自古以来即为古琴家所仰慕的重器,被视为“鼎鼎唐物”和“仙品”,最为珍贵的是传世的九霄环佩只有四把。
“真的送我吗?”女孩明显渴望又有些不安,小脸红扑扑。连系原著中有些刁蛮不失活泼的任大小姐,和现在的小女孩完全是两个样子,郑东暗想这就是散养和家养的差别吧。
郑东摸摸女孩可爱的包包头,笑道:“当然真的,再好的东西放着不用都是浪费,不如送给能用到它的人。”何况那琴一直在教主的私库里存着,东方和郑东都不缺那一把琴。深究起来,还是上任教主的私藏,也许是上上任。如今回到任我行的女儿手中,也算是各得其所。
任盈盈喜道:“谢谢杨哥哥。”
非烟在一边嘟着嘴不满道:“那个有什么好玩。”这小丫头虽然从小受着艺术的薰陶,奈何人却往着不同的方向生长着,她最喜欢快马强弓了
郑东一直在注意着非烟的神色,当他说到有名琴相赠时,小丫头也很激动,说要送给盈盈时,她不但没嫉妒,还明显松了口气。可见她本性赤纯,也后悔于弄来少根弦的琴来戏弄单纯的盈盈,不知如何补救呢!郑东刚好给她解了围,当然这跟她更喜欢武功也有很大关系。
郑东不会厚此薄彼,她们是下一代中目前看比较出挑的,身份地位又摆在那,无论下一任的教主由谁继承,她们都可能成为中坚的力量。新生一代不可忽视,他不介意及早布局。
郑东向非烟笑道:“你上次不是说还想要一只小马吗?小白生小马驹了,跟烈焰长的一模一样,跑起来也该差不多。”小白是几年前东方送给他的极品雪点雕,烈焰是下面人进贡的,从草原训来的汗血宝马,一匹千里良驹。它们俩的后代,优良基因都是天生带着的。
“啊!”非烟激动地跳起来,拉着郑东的手臂道:“我想要!”
郑东微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教盈盈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我就把它送给你。”非烟大喜:“真的真的?杨哥哥说话算数!”
郑东潇洒地一甩袖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小非烟刚喜滋滋地应下,放风时间就结束了。两小女孩在侍女们的再三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郑东和她们相处后,也觉得身心愉快。转头吩咐小厮,去库房取琴,去马厮扦马,给曲长老他家送去。
郑东刚要起身离开水榭,松枝被拨动。郑东微微诧异,心惊于有人接近,而自己竟没丝毫察觉。再看走出来的人,竟然是东方和一个中年人。这一看之下,郑东心下立即暗暗戒备,先不论此人容貌如何,这人立于东方身侧,身上气势竟是不输东方分毫!且两人一同出现,郑东竟没有觉察出有人靠近,可见他的武功在郑东之上,至少隐匿的功夫了得。这人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权腮,活脱脱一幅袅雄面相,应该不好对付。
东方见郑东还站在水榭中,冲他招手笑道:“小亭,过来见过尉迟城主。”
郑东向那尉迟城主行过礼,心想:此人大概就是前几日众人说的,搞得林瑛和五长老焦头烂额的那个武林中最大的黑道势力——不夜城城主了。
“尉迟兄,这是我教大总管,杨总管。”
“哦?”尉迟雄浓眉一挑,多了些兴趣笑道“常听闻神教总管小小年纪便行事有度,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哪里,城主人物俊秀、英武无双,才令在下大开眼界。”
“总管谬赞了。”
“小亭,你不是有事还没做完!”那就快回去吧。小孩早上还吵着,要自己留在家里做药丸,怎么现在到有时间在这闲逛。
“尉迟兄,边走边聊?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轻轻扬起的尾音略带沙哑,虽是问句却带着让人不知不觉尊从的魔力。东方对外人时嘴角一惯是完美的弧度,眼里却能一丝笑意也无,这点让郑东钦佩不已。
尉迟雄不是一般人,而是掌控着江湖黑道势力整整十年的人,他对东方的话微微一愣,嘴角扬起的感兴趣的弧度越深了,东方不败这是想藏着这人?“东方教主似乎很宝贝你们的总管,怎么?怕我吃了他不成!”
东方狭长的凤眼微挑,尉迟城主说笑了,“本座对每一个教众都一视同人,”小亭不是教众,是他的教主夫人。“教中人本该各斯其职,只是叫他去做他该做的事,何来宝贝之说?”又说错了,宝贝算什么!这小孩,明明是他一块心头肉。
尉迟雄看了看郑东,是个漂亮少年,长相虽不是最出众,通身却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气质,眉眼间全然是温雅与淡然,一身素色袍子,更衬得如松似月。怪不得前任教主的女儿都对他如此亲近。
尉迟雄眼略一思索,想出个以退为进的方案:“我本打算多留几日,见东方兄事务缠身,真不好多做叨扰。今日一见到杨总管就觉得合我眼缘,不知可不可以请杨总管陪我游览几日,南方水运的生意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郑东知道对方控制着江南整个的水路,神教的生意现在遍布全国,江南的出产占据了大半的进项。要避开海盗猖獗的大运河,改走陆路,成本太大,得不偿失。东方深刻地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得与尉迟雄周旋,不然也不会将人请回教中,待为上宾。
郑东想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不如了尉的意,就让这笔生意告吹。况且只是陪同游览,这事儿他以前常做,公司的几个大客户他会亲自与之打好关系,把真正的人脉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微微侧头,东方疲惫的脸色摭掩得很好,自己是他的枕边人,怎么会不知他昨晚几乎没睡。这几天事情太多,东方又刚刚登上教主之位,好强的个性让他在外面想表现得一切都能应对自如。熬夜批阅厚厚一摞摞条陈的辛苦只有郑东看见了。
他再看向东方的目光里有淡淡的心疼,转瞬被浓浓的笃定自信所取代。东方见郑东神色坚定,便明了小亭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接下这件差事,刚刚的坚持便有些松动。
两人的眼神交流转瞬便完成,达成共识后,郑东再看向尉迟雄,眼里也带上淡淡的笑意,妃色的唇轻启:“能为城主效劳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