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没精打采地扒在书案上,东方被叫出去办事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方才在亭子里,他刚想在东方怀里蹭蹭,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某目的,就有人杀出来找东方议事。懊恼的他没都注意到自已死盯着前来传话的徐管家,目光异常犀利,让徐老头冷汗不止。
郑东有一下没一下地扒啦着美人瓢里新插的红梅。又烦躁的铺开一层宣纸,想效仿古人临景做画,可惜他没学过,又没天份,可想而知做出的‘画’多么惨不忍睹!最后自已都看不过眼了,揉做一团,嗖的一声,正中不远处的纸蒌。
用过午饭,郑东果断地回卧室换了身骑装,穿起披风,不能这么干呆着,决定去马厩牵小白玩。郑东刚一进马场,就见小白像他一样没精打彩地低着头,马儿警觉得很,听到他的动静立即望过来。见是郑东来了,欢快地打了个鼻响,将长长的马脸一个劲地凑近主人。
郑东好笑地摸摸他,“哟,这就精神了,咱俩真是志同道合,默契度怎么就这么高呢!”有些低落地低叹:“要是他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马儿长得快,如今的小白已经看不出初见时小马驹的样子,外形上已同它母亲踏雪无异,因为是小公马的关系,看着比踏雪还更健壮些。郑东伸手将掌心的松子糖喂给它,一勒缰绳上了马。小白也很久没放风了,兴奋地载着郑东撒着欢跑了好远出去。郑东本也没有要去的地方,干脆牵着缰绳任它乱跑。
呼拉拉的冷风打在脸上,人确实精神了不少。偶尔碰上白日里职勤的教中兄弟,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过年时参加的无数令人头昏脑胀的宴席,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人人都认识了他这个青雷堂的新总管,对于别人他也能记得个七八成,为日后的人脉打下基础。
郑东就这样畅快地遛了一圈,林间的雪后初情,阳光射下来到处都显得晶莹剔透,他策马慢慢走着,像是凡人偶入水晶宫,被这宁静清澈的美景晃花了眼,逐渐地忘了时间。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远远的就看见听松院门口站满了侍卫,郑东疑惑地走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啊,总管大人,您可回来了,快,去回报堂主。”侍卫头领擦着满头的冷汗,又惊喜、又激动的样子,还不忘语无伦次地吩咐。
郑东心里更疑惑了,看见我有那么高兴吗?兴奋成那样。他不就是一会儿没在吗?难道家里能翻天不成?
早就有一个侍卫快步跑进了院子,不一会就见面前红衣一闪,郑东已稳稳地落在满身寒气的东方怀中。郑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无措地架着。东方却将他搂紧了死不松手。郑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视侍卫们惊异的眼神,伸手揽住东方的脖子,轻轻摩/擦着希望能帮他平静下来。
郑东回拥住他,在他耳边轻轻提醒:“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东方毕竟是一堂之主,一会儿就找回了理智。搂着郑东的手略放松了些,让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却一直没放开。掀起眼帘扫了眼对着他俩的一干傻眼的侍卫,无温度的眸色让几个大男人齐齐缩了下脖子,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众人立刻低下头去,努力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不断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也是没看见。”
东方直接抱/着他进了院子,让郑东也傻眼不已,嘴里还嘀咕着:“一会看我怎么惩罚你,看还敢不敢私自出去……”
留下一队人站在院外吹冷风,一阵寒风过后,为首的侍卫长率先回过神来。“兄弟们回家去吧,洗个澡,睡一觉,今天值勤累得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也不要大惊小怪!”众人应了声,一哄而散。侍卫长都在明示今天的所见是做梦了,他们也乐得听从吩咐。
东方将人向沙发上一甩,黑着脸走到离他稍远的地宽椅上坐下。
郑东不安地挪挪屁/股,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是狂风暴雨还是别的什么。他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只不过是没说一声就出去了一个下午,也不算十恶不赦的事……吧?
终于架不住东方的沉默,他一步步地蹭了过去,首先要将缘由弄清楚,不能让东方无缘无故就对他生气,这以后习惯了还得了?
试探着将手盖到东方的手上。见没被挥开,就大着胆子一脸可怜相地盯着东主猛瞅。果然,没一会,东方叹了口气。有些妥协地说:“下次出去之前,至少要和下人说一声,别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到处找你。”
郑东乖乖地点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他家东方没可能无缘无故地这么烦躁。
东方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终于在郑东紧迫盯人的攻势下说:“总坛发现了刺客,被教主打成重伤关了起来,我还以为……”
东方忙完事情后回府,发现郑东不在家。他平时很少出门,偶尔会回杨家小院呆一会儿,也是不久就回。东方刚开始不以为意,过了快两个时辰还没见回来,就有些急了。传暗卫来问才知道竟然不是回杨家,而是骑马出去了,且是向着山上总坛的方向。刚派了人出去找,他在前面的眼线就传来消息——教主居处有人行刺,少年刺客被任我行打成重伤关了起来。
东方顿时乱了方寸,他对小亭讲过他和任我行的恩怨史没多久,就传来这种消息,小亭又不在家,让他不乱想都难啊!小亭平时看起来稳妥持重,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一时不愤,仗着还不太熟练的武功杀上总坛也是有可能的,怎么不教他担心。东方快速抽调人手暗中找寻,又开始着手做最坏的准备,就算和任我行提前撕破脸,他也要确保小亭的安全。
正要等到天黑后去总坛探察时,忽然听到某人溜马回来了,一腔担忧化作似怒似怨的情绪,提着的心总算放下,还有些自作多情的失落。就造就了郑东现在看到的有点忧郁,臭着一张俊脸的东方不败。
后面没再说下去,两人却心照不暄地明白了。郑东有些心虚地把玩东方的手,他没想到自已的一时兴起,会连累东方在家里担忧受怕,愧疚感将他浸得蔫头搭脑。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东方放在桌案上看时间的金怀表嘀嘀哒哒地轻声咬动着齿轮。
最后还是东方看不过他家小孩可怜的样子,伸手将人揽坐在自已腿上,两人轻声说了几句情话,东方将唇贴到小孩的额头上细/吻。郑东心头一喜,正是气氛大好之时,要投怀送抱,将东方就地正法。
熟料东方一把推开他,郑东的窃笑还僵僵地挂在脸上,他觉得自已准定悲剧极了,没想到更悲剧的还在后面等着他。
东方轻/舔了下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郑东,缓缓又隐含危胁地开口:“所以,你就是在外面疯跑了一个下午,一身臭汗地回来?”
东方见郑东怔愕的小模样,恨得牙痒痒却对着他发不出脾气,最终无奈地摆摆手,吩咐外面侍立的下人将他拖下去洗刷干净再送回来。
郑东还能怎么样?任凭别人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再回来时,那点暧昧的小气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那的目标真是任重而道远。
东方见小孩已经干干净净满意地点点头。不想却被一声大大的喷嚏吓了一跳,郑东忙捂住红红的鼻头,暗骂自己不争气,这不是上赶着提醒东方他今日跑出去撒野吗!
可惜他的认识为时已晚,东方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一遍,那目光有如实质,让他背后发凉。东方一把扯过小孩,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不禁眉头轻皱,脉像浮紧。又掰开小孩的嘴,舌苔薄白,正是得了风寒碜症状。见他一副头痛,又不敢自已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模样,东方的怒气被不舍代替。伸手揉揉男孩的额头。真到郑东溢出舒服的轻哼才住了手。
郑东直到等东方开门出去,才敢咳嗽出声,本就被浴室蒸汽薰红的小脸更加嫣红。东方明明对自己很好,可是一见到他横着眉毛不说话的样子,自己就心里泛慌。真是越活越回去,竟被一个心里年龄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大男孩压制得死死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爱生怕吧!
一会儿后,东方亲手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进来。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郑东吓得打了一个冷颤,马上裹着小毯子爬上/床榻盖被睡觉。
“噗!”随着东方一同进来的丫环见小主子的麻利动作不禁笑出了声,被东方的利眼一扫,立刻收回笑意。知机地劝慰郑东:“小主子,这是主子亲手熬的药,知道您怕苦还在里面加了些许甘草。”
赞许的看了一眼小丫环,东方端着药上前把郑东拉起来,并抢先道:“看明早上嗓子疼!”
郑东思量了一下嗓子疼的可能性,不太甘愿的接过药碗撇着嘴喝了下去,完事后把空碗塞给东方,自己躺好。
东方将碗和托盘让丫环送下去,摸摸男孩有些热的头,伸手拉过被子将人捂严实了,“先睡会儿,我命人在外守着,晚上一块吃饭。”
郑东明白这时教主遇事,黑木崖上无论总坛还是各府都会乱成一团,东方一定也有很多事忙,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大男人睡觉还需要人陪,因而十分爽朗的挥手催他家东方快点去办正事。自已昏昏沉沉地进入了黑甜梦乡。
他这一晚上做的梦可谓香艳无比,梦到自己正对着东方,刚要欺负上去,就被东方狰狞一笑,给反压了回来,他自我安慰,受就受吧,两人确定关系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预感,自己从此翻身渺茫。
郑东只记得拥着他的结实的胸膛…很温暖……渐渐的,一种熟悉的,舒服的感觉在他体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