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拆开书信,在灯下观看,只见书信之上写着。
“盖受孙氏厚恩,本不当怀二心。然以今日事势论之:用江东六郡之卒,当中国百万之师,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吴将吏,无有智愚,皆知其不可。周瑜小子,偏怀浅戆,自负其能,辄欲以卵敌石;兼之擅作威福,无罪受刑,有功不赏。盖系旧臣,无端为所摧辱,心实恨之!伏闻丞相诚心待物,虚怀纳士,盖愿率众归降,以图建功雪耻。粮草军仗,随船献纳。泣血拜白,万勿见疑。”
曹操在灯下看了十多遍,勃然变色,怒目圆睁,须发倒立,勐地起身,怒声喝道。
“黄盖这是用了苦肉计,想要诈降,岂能瞒得过我,来人将阚泽与我退出去斩了!”
阚泽神色未见分毫畏惧,被左右卫士压着,面不改色,即将踏出营帐之时,这才朗声大笑。
曹操连忙拦住,好奇问道。
“我已经识破尔等诡计,为何哂笑?”
阚泽澹定至极,眼中透着几分鄙夷之色,冷声说道。
“我笑黄公覆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曹操闻言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如何看错了人?”
阚泽冷眼瞥着曹操,极为桀骜,冷笑道。
“黄公覆真心相投,你却疑心,如何不是看错人了?”
曹操闻言大笑不止,手指书信,说道。
“我自幼饱读兵书,一眼就看出降书之中的破绽,既然真心相投,如何不约定时间?”
阚泽冷静无比,眸子清亮,看着曹操,带着几分讥讽,说道。
“岂不闻背主作窃,不可定期?倘今约定日期,急切之下如不得手,事必泄漏!你连这个道理,也敢大言不惭,夸耀自己饱读兵书,实在可笑!”
曹操顿时拜服,亲自上前将其放开,对其恭敬有加,表达了歉意。
“某见事不明,误犯尊威,幸勿挂怀。”
曹操命人奉上酒菜,好生招待着阚泽,不一会有人走入帐中,呈上了一份书信,曹操打开细看,这才点头,对阚泽更加热情了几分。
阚泽眼中精光闪烁,猜测刚刚书信,应该是蔡中、蔡和二人禀报黄盖受刑的书信,使得曹操更加信任他了,所以才会如此热情。
曹操见阚泽已经离去,这才转身,看着出现在身后的卫仲道说道。
“仲道,我的演技如何,可能让黄盖周瑜相信!”
卫仲道点点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着说道。
“司空放心,此时的周瑜必定以为你已经中计了,只等长江风向改变,就会动手发兵,那时就是一决胜负之时!”
“只是为了方便周瑜用计,还需蒋干再次出马,好让周瑜得偿所愿!”
曹操想起上次蒋干带回来的书信,不由目露苦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帐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傻子,被周瑜耍的团团转,如今反而要利用他,才可取信周瑜,倒也是物尽其用了。
蒋干被周瑜再次利用,说他不义,怒而送往了西山背后小庵歇息,由两个兵士看押,不得接近营寨。
蒋干那是个实在人,哪里有周瑜心眼多,在此地遇见了庞统,庞统言周瑜不能容人,嫉贤妒能,使得他不得施展抱负,连连感叹自己怀才不遇。
蒋干晓得庞统凤雏之名,听到他如今不得意,连忙劝他和自己一同回曹营,曹操必定会重用庞统。
庞统顺势而为,与蒋干一同回到了曹营水寨,引荐给了曹操,曹操听闻凤雏来此,不由大喜,出营相迎。置酒共饮,同说兵机。庞统高谈雄辩,应答如流。曹操深敬服,殷勤相待。
庞统随着曹操一同观看曹营景象,见许多士兵不适应水上作战,晕船呕吐,献出了铁索连舟之计,使得曹操大喜传令,唤军中铁匠,连夜打造连环大钉,锁住船只。
曹操欲要留下庞统加官进爵,庞统却向曹操求取榜书,用以保宗家族为由先行请辞,曹操自然不会拒绝,对庞统千万叮嘱,望他安顿好宗族便回。
卫仲道站在阴暗角落中看了一眼庞统,转身向着一处营帐走去,这里正是徐庶的居所。
“还请元直助我一臂之力?”
卫仲道躬身一礼,对着徐庶请求道。
徐庶眉头微皱,连忙扶起卫仲道,问道。
“仲道这是作甚?”
卫仲道这才起身,坐在了徐庶的身旁,向他详细解释了一下自己谋划,对其说道。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为了不让周瑜、庞统怀疑,还请你前去作戏!”
徐庶细细听着卫仲道的计谋,有些犹疑不定,庞统也是他的好友,如此做,怕是不义。
卫仲道如何不知徐庶所想,神色肃穆,沉声说道。
“元直,此乃大义,此战若胜,天下一统有望,乱世将终,还请元直三思!”
徐庶这些年和卫仲道经常混在一起,也明白了只有结束乱世才是天下大仁,如今天下只有曹操最有希望结束乱世,如果这次大战失败,曹操十年之内无望一统天下,不知道还要有多少的黎民百姓遭难。
徐庶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幽幽开口道。
“仲道,此事交给我,我会办好的!”
庞统拜别了曹操,来到了江边,即将登船之时,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庞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你个庞士元,你们先是苦肉计,后又诈降、如今更是献上了连环计,唯恐大火烧不尽战八十三万大军!”
庞统险些魂飞魄散,他们所有的计策都被身后之人看穿,如果被曹操知晓,怕是江东难胜,一切谋划都成空了。
庞统连忙回头看去,看到是徐庶,不由长松了一口气,他知晓徐庶自从投入了曹操麾下,就从未献过一计,一把拉过徐庶的袖子,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还望元直袖手旁观,不要泄露天机,不然江东百姓必遭杀戮,都是你的过错了!”
徐庶伸手指着庞统,哭笑不得,挣开了庞统的拉扯,怒声道。
“此间八十万大军性命,就不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