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川接过纸条,无比忐忑地瞄了一眼。
“请把我的初吻献给我的女神。”
呵!是个非常有理想抱负的愿望!
但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大哥。
您的女神是哪位啊!
周湘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将纸条查看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他女神的名字,甚至连个提示的信息都没有。
张摧引抬手挥灭了烛火,道:“我已经完成了那个人的托付。你可以回去与她报告了。”
两人走出了密室,来到医馆里。
“大大大大大……大师兄?”
张裴异看到周湘川时,惊讶地话都打哆嗦,随后看到头颅下面的机械身体,脸色一凛。
身为换皮大师的孙子,他自小便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从爷爷这里换了面容出去,也深知爷爷这里的规矩,不容对换脸之人指手画脚,说什么是非。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大师兄竟然生前也和爷爷做过交易。
如大师兄那样一个自恋到没朋友的人,是有着怎样生前完成不了的愿望,才会把皮囊卖给爷爷。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周湘川见到张裴异时,心情也有所变化,便是把那沉到谷底的心重新拾了上来。
尽管纸条上没有大师兄墨女神的信息,但以墨生前的身份,肯定认识不少人,光是师兄弟们就不少了吧,向他们打听打听,总能找到些线索。
二人不多闲聊,便与张摧引告辞。
周湘川披上了斗篷,随着张裴异离开了医馆。
侯在医馆外多时的上官十四连忙想跟上去。
张摧引看到了他,冲他喊道:“上官捕头,牙齿再不医治,以后可是连吃饭都困难咯。”
小命重要。
上官十四当机立断转身进了医馆,然后经历了一段人生里最恐怖的时光。
这种恐怖,叫拔牙。
张裴异带着周湘川来到了卖布匹衣裳的地方,花钱临时给他定制了一套衣裳。
衣服颜色选择了大师兄墨生前最爱的白色。
周湘川穿上衣服后,只觉神清气爽,心不烦了,人不闷了,看世界也美好了。
机器人虽然个头高了些,但身材比例完全按照大众审美的标准定制。故而穿上衣服后,配着原本就有点小帅的脸,不是一般的好看。
老板看他都看直了眼,忍不住赞叹:“这位公子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时间在即,他们立即动身回灵神山。
还是周老爷子送他们到灵神山的山脚下,然后他们偷坐缆车按原路上山。
二人对面而坐。
张裴异再忍不住问道:“你可知,你这张脸的主人,是我的大师兄墨?”
周湘川其实也正打算询问张裴异关于墨的事,于是点头,“你的爷爷都告诉我了。”
张裴异迫切道:“大师兄他的愿望是什么?”
周湘川便将那张纸条递给了他。
张裴异看着纸条上的字,眉头深皱。
周湘川趁机道:“你可知他信上所说的女神,是谁?”
张裴异叹了叹,劝道:“你还是放弃吧,好好把握这一年的时光,一年后再找我爷爷换脸就是。”
周湘川可不想放弃,疑惑道:“师兄为何这样说?”
张裴异苦涩地笑了笑,“虽然爷爷一再教育我不可对换脸的客人说三道四,但我还是想与你说几句。你明知自己将要拜入我灵泽派,竟然还什么都不问清楚就选择了这张脸。你可知,我的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周湘川一头雾水,“听你的语气,他在灵泽派似乎不是很受欢迎?”
张裴异神色有些哀伤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大师兄,聪明,潇洒,修行境界也让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望尘莫及。然而,当年几乎灵泽派所有人都憎他恶他,即便现在也是如此,只因他离经叛道。”
周湘川听他这么说,愈发对这个人物感兴趣,“他怎么离经叛道了?”
张裴异叹道:“你知道,我师父很讨厌神之都制造出来的东西,不仅我师父,还有师叔们,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都对神之都恨之入骨。可大师兄偏偏不与他们一样,不仅不讨厌神之都制造的东西,甚至喜欢得入了迷。
大师兄一向为人高调,从不藏着掖着,每次下山都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带回一堆神之都制造的东西,并极力想要教大家怎么使用,让大家接受这些新奇的东西,甚至扬言最大的梦想不是得道成仙,而是进入神之都,成为与神并肩的男人。
师父师叔们数次说教不成,最终决定将大师兄赶出师门。偏偏在那个时候,神之都寄来了一封邀请函,内容正是邀请大师兄到他们那里生活。偏偏,那封邀请函落在了白师叔手上。
师父师叔们因此大发雷霆,宁愿将大师兄关押起来,也不愿意放大师兄去神之都。
犹记得那是二十年前的冬天,神之都的人因为久久等不到大师兄赴约,特地亲自来接他。他们开着巨大的飞行器来到灵神山的上空,遮天蔽日,黑压压的景象可怖至极,至今想来仍如噩梦。
师父师叔们为了阻止他们带走师兄,不惜带领弟子们与他们抗争。
我那时年纪尚小,没能有机会参战,只知道那场战争死伤无数,哀鸿遍野,折损了灵泽派至少百年修行。
大师兄便是在那场战争中死去。”
周湘川震惊不已,“他是怎么死的?难道是……”
张裴异道:“是白师叔下令杀死他的。而执行这个命令的人,就是大师兄心心念念喜欢之人,白师叔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沈慕仙。想想也是可笑,大师兄曾为了追求她,每天都要写一封情书放在花篮里送给她,多次在她下山做任务时暗中保护她,甚至数次不惜以命救她。可惜她一副铁石心肠,教大师兄的情意都喂了狗。”
周湘川汗颜。
沈慕仙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大师兄这个舔狗的愿望,叫他如何帮他达成!
他可不想继承他的衣钵。
缆车到站。
二人各自怀着沉重的心情下了车,向山头的琼楼玉宇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