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陆清芷就要走了,这一次去找他只是想来告诉他一声,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一早就换上素衣,简简单单的模样,好似一道时光重现。当年她进宫时也是穿着不加太多修饰的素衣,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面孔,独独不同的是,她的面容上多了些愁,多了些怨,还多了些殇。不过她总安慰自己,时间让她懂得了许多,明白了许多,看清了许多,更是成长了许多。
她只身一人从寒兰宫中出来,轻舞了长袖,手端正的轻放在腹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双目哀伤,前方一片朦胧。她忽感到心中刺痛,微微锁眉,继续前行,明白,坚定的还想要再看他一眼…
……
奈奈在床边,摇醒了她,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话,“主子,太后找来了!”
她猛的睁开双眼,再震惊不过。皇上说了,这事不再追究的。
天未亮,才几时。太后带着几人来到寒兰宫中,看太后的模样,不像是来追究的,而是有目的的。
陆清芷衣服来不及穿的,不过就披了一件衣裳出去。远远的在大厅外,看到太后正襟危坐的坐在那处,也目视着前方……看眼神是看到她来了。
陆清芷不紧不慢的上前去,跨过门槛,再走几步,双膝跪地,行大礼。
太后瞄了一眼,手竖起。嬷嬷接收指令的将手中端着的东西端到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心中一阵发慌,想着,已经知道了这黑布下的是何物了。
竟然……连条活路都不给了是吗?
“你可知,这里处是何物?”太后冷漠,淡然的声音更是在提醒了她一回。
认真看清楚了。
陆清芷:“……”
嬷嬷过去,俯视了她一眼,弯身从黑布一角,缓慢的揭开。她不过看上一眼,纵然有太多的酸楚一块翻涌上来。她原本安放的双手,迅疾的制止嬷嬷。越抓越紧。颤抖的双手已经暴露她的内心中的恐惧。
“太后,臣妾是犯了何等大错,竟让太后如此大怒,难饶臣妾性命……”
嬷嬷回头瞧了一眼,太后一个怒瞪,嬷嬷立马的睁开她的手,带着人,马上将一旁跪着,无辜的奈奈押住。
陆清芷苦笑,定是她刚刚的话冲撞了太后。
“太后,臣妾在宫中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想做过任何有违背天意,人心的事……茹昭仪腹中的孩子,与臣妾无关,不是臣妾所为!”
太后:“……”
陆清芷听到奈奈一声的惨叫,回头时,她已经被嬷嬷狠狠掐了一把,疼痛卷缩的样子时刻在提醒着陆清芷:她是无辜的,不该牵扯进来的。
陆清芷愧疚的看着奈奈,转头时,太后嫌着吵,脸上轻微有些不高兴,就是邹一邹眉头,嬷嬷马上就能知晓太后心中所想的,让几个宫女把奈奈带走。
霎那间,大厅中又没了声音,其他人都退下,冷漠打大厅剩下她,太后,嬷嬷三人……
“太后,不论您爱不爱听,愿不愿听,臣妾还是那句,茹昭仪腹中的孩子不是我害死的,我什么也没做……”
“哀家知道。”
对于太后淡然语气,陆清芷还是有那么一点震惊,但震惊的是,太后既然知道,那今日这一出算的又是什么帐?
嬷嬷把门关上,厅里仅点的灯火暗黄暗黄的,顿时觉得已经身在阴曹地府中,接受审判,然后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太后对着她指着那黑布里的东西,语气逼人,道:“白绫,匕首,毒酒,选其一物自行了断吧。”
陆清芷:“……”
“动手啊!”太后威逼
“…太后,您知道不是臣妾所为,为何还要赐我一死?”
“陆昭媛,摆明了说,你必须死……先有曲式后又是你,墨儿为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哀家。只要这宫里还有你们的存在,后宫永无天日……”
“太后,您若是不喜欢臣妾,臣妾愿答应太后,离开这里,不再回来,也不见皇上,只求能留下一命……”
“哀家苦心演了一出,要的就是你死!”
“太后…茹昭仪…腹中的孩子……”
“不错,是哀家。”太后承认。“原想着让人将红花放进你宫中,陷害于你,谁知,你倒还挺自觉,哀家不知你有何目的,最后倒也成全了哀家。”太后缓慢起身走到她的跟前,继续道:“你也该知道了,墨儿不就仗着你身形中有那个人的影子,才对你百般宠爱……”
陆清芷表情僵硬,她最不愿听到的话,他们偏偏多次的在她面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提醒。
是啊,太后说得对……他们都说,我像她,他也这么认为的是吗,他不信我,他真的不信我。
“哀家要你死,你敢不死?”
她好一阵苦笑,缓缓道:“太后要我死,我…怎敢不死……”
“快些的,别废了时间。”
陆清芷她内心挣扎万分,紧闭着眼睛,屏气,不敢多喘一口气,睁眼时,颤抖的双手在半空中顿住,迟迟不知落到哪处。
“太后,您为了除掉我,真是煞费苦心,您这不就是给皇室断后了吗?”
太后怒瞪她,不屑道,“只要你死,哀家还怕后宫无人吗?”
“太后,您除掉我,不怕还有下一个我了吗?”
太后:“……”
太后背过身去。
……
……
祁子墨刚刚下早朝,目送朝廷官臣的离开,门外小公公走进来到汪公公耳边说耳语,汪公公又上前去禀告。
“皇上,陆昭媛来了。”
祁子墨站起身,本想出去迎接她,刚刚下了两个梯子她就已经走进来,站在离他老远的地方,行大礼。
祁子墨一瞧,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刚刚站起来的陆清芷,躲避式的后退。俯身,毕恭毕敬的。 “皇上,臣妾想今日就出宫,回家修养……”
“这么急?”祁子墨狐疑,“为何不早些告知?”
她浅浅地抿嘴一笑,思索了半天,开口道:“皇上不是说过,何时臣妾若想走,跟皇上说上一声便好……”
“朕知,不过,你为何次次如此紧急,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她听后好一阵嗤笑,“皇上,你不说过吗,我何时想走,跟您说一声便是的吗?难不成,我还要提前好几日跟您说,然后等你像批阅奏折一样的…是吗?”
祁子墨一听语气很是不对,拉着她的手,满怀歉意,“朕不是那意思……”
陆清芷听这话,才知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努力的平缓着,可是心中就是有一团烈火在焚烧着她,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给那烈火加柴,最后将她焚烧掉……
“何时回来?”他问
她摇头。
“那好,何时想回来,命人捎话给朕,朕去接你。”
她笑而不语,最后,一个点头算是答应了吧!
祁子墨:“……”
……
“皇上,臣妾先退下了…”
她挣开他的手,扭头就走,刚走两步,止步,“皇上,有一事臣妾想问问皇上。”
“你说”
“茹昭仪腹中孩子之事,皇上就不怨臣妾吗?那孩子还为来得及看看这世间是什么模样就已经没了……”
她越说越是伤心,就好像那孩子就是从她腹中流走的一样。
祁子墨从后面抱住她,温声的安抚,道:“都是朕的错,都是朕不好……”
“连你也不信我……”她从腰间掏出一物,用布包裹着的,一点一点的打开,塞到他手中,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身直视着他,“皇上,可知这是何物?”
祁子墨看了看,陷入沉默。
“皇上,茹雪喝的补汤中,放入的就是这物,它俗称红花,具有活血化瘀,散湿去肿的功效,可是怀孕之人若是用了,孩子就没了……”
祁子墨:“……”
“皇上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会有这物?”她深吸一口冷气。“四年了,这物一直都好好保存在匣子中,时间久了,我就忘了,今日它出现了,让我想起了当年怀有身孕时……”
祁子墨不可思议的看她。
“你知道吗,这红花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就在我得知怀有身孕时,我不是高兴,我是难过,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怜,我在靠什么,靠什么得到皇上的宠幸?就因为那时我比其他妃子识趣些,知道怎么取讨好她,还是……你也觉得我身上有她的影子?”
祁子墨:“……”
“皇上,我累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奢求,不该再抱有希望的,更不该起了贪心的。”
她声泪俱下的诉说,后又莫名的大笑,连退好几步。
“皇上,一直以来,有一句话在我的脑海中不停浮现,有人对我说,‘只要我能醒过来,我想要什么便给我什么……’今日我只想告诉那个对我说这话的人,我想要的,他给不了,现在我只奢求那人能让我离开,平平安安的离开,就当…还我一个自由……不知,那人说话还能算数吗?”
“朕错了,别走好吗……”祁子墨哀求,“忘了吗,真说过,朕为皇,你为后……”
她一直摇头,一直摇头,对于他的靠近,她一直后退,躲闪。
“忘了,忘了,我都忘了,我也不想记起。”
“别走……”
她退到门口,面对着他。
“皇上,这一回,臣妾退下了。”
陆清芷俯身,鞠躬的,无情的扭头就走。
她走了,脚步由快变慢,双手无力的垂下,艰难的迈着步子,走的每一步都变得蹒跚起来。
一只大手从后面拉着她的胳膊,她转身之际,重心不稳,忽觉双目昏黑,什么也看不见。
……
她嘴角溢出有些发黑的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落到她的素衣上。
素衣不再素……
……
“快些的,告诉你,今日你不想死也得死,由不得你!”
“哐当”的一声,陆清芷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杯子从她手中滑落到地。
“太后…您可还满意……”
……
祁子墨,知道不,一生中若是找一个爱的人,和一个爱你的人有多么的不易。我算是用了短暂的一声爱你,可是我爱得太自卑,太狼狈。
希望下一辈子,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下辈子,我们带着对对方的祝福好好的活着,我们就不要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