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陈浩回答道:“刘校尉,先急着把这五十多个手持伪造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家伙送往万年县衙问罪,暂时,先把他们都带进公主府的前院之内,让你手底下的弟兄们看着,我等下先把今日的九百多个煤炉卖掉,再向他们问询一番受谁指使。”
听完陈浩的问答,刘校尉就领命而去,带着他手底下的一百名左卫率果毅营的士兵,把那手持造假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统统都暂时押送到了晋阳公主府的前院之内。
等到那五百多个人被带进公主府的前院之后,站在门檐下的陈浩,打望了几眼站在门前台阶下其余的求购煤炉之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让陈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他目之所及,剩下的这些人别说不足一千了,连五百人都没有,顶多也就三百多人。
这下,便让陈浩暗自在心里头心生疑惑道:前几日,煤炉和煤球还卖得如此红火,怎么今日前来现场求购的人如此至少呢?不应该啊,怎么着,也得有个上千人现场求购才对啊!
站在一旁的钱执事,只是打眼一瞧,就猜出了愣在原地如有所悟的陈浩心中所想之事,先是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轻声细语地从旁分析道:“唉,陈驸马,你是有所不知啊!
“咱们大唐的都城长安,东西两市虽甚是繁华,可开设店铺楼肆之人,毕竟只是少数。据钱某粗略估算,在东市两市之内经商的咱们大唐人也就一万出头,而有数千人则是色目人。在这些人当中,家财万贯者,自然又是少之又少。
“而陈驸马,你所多外贩卖的煤炉这样物什,一个就高达二十贯钱,而一个煤球也高达十文钱。你可知朝廷大臣中,官居一品者,一个月的俸禄超过二十贯钱者寥寥无几。鉴于煤炉和煤球价钱高昂,放眼偌大的长安城,真的下定决心要购买的人,至多也就四五千人足矣。
“前几日,咱们对外出售了不下两千余个煤炉,而今前来现场购买者自然也就少了。若是不然,方才被刘校尉带着士兵,押往咱们公主府前院的那五百余人,也不会拿着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以身试险,为的就是希望可以少花一些钱,购买到价格高昂的煤炉,以此满足自己附庸风雅之念想。”
方才还暗自在心里头纳闷的陈浩,听完钱执事娓娓道来的这一番后,便就释然了。
接下来,陈浩花费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对外出售了二百余个煤炉,以及上万个煤球,原本聚集在晋阳公主府门前的人群,仿佛顷刻之间,如同潮水般散去,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枯坐在桌案前的陈浩,在继续等待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前来现场问询购买煤炉的人,不超过五个,从此前的络绎不绝到此时的门可罗雀,禁不住让陈浩摇头叹息。
站起身来的陈浩,朝着身前的这条崇仁坊内的十字北大街,左顾右盼了两眼后,他看到位于街道两侧的停车位,从此前停泊的马车满满当当,到此时竟然空空如也。
在此时的陈浩想来,若是早知道今天会是这个情况,昨天夜里他就不带着府中的十几个家丁,不惜冒着犯夜的危险画停车位,为此还差点被巡逻此处的武侯卫左右街使手下的一个旅帅带走。
长吁短叹了一番后,陈浩便吩咐钱执事和孙老管家他们俩,留在公主府门前,若有人前来求购煤炉,让他们俩负责此事,他自己则是折身返回到府内,去看看被暂时押在前院的那五百多个人到底是啥情况。
来到了前院之后,陈浩便冲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这五百个人,摆起了一副驸马的架子,威逼利诱了一番道:“尔等都给本驸马听好了,本驸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给你们一刻的功夫,谁要是在这一刻的功夫之前招供,如实回答以下几个问题,我就立即释放了他,而拒不招供的人,则会被送往万年县衙问罪。
“把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给你们的歹人,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在给你们的时候,是分文不取,还是低价卖给你们?最好能够知道一些有关歹人的身份,尤其是记住这帮歹人的容貌,便于做画像全城通缉他们?
“就这几个问题,你们都好好地蹲在地上想一想吧。不过,本驸马还是觉得有必要最后提醒你们一句,只给你们一刻的功夫,旁边的客厅之内有刻漏,现在开始计时。”
要说,这五百多个人里面,有不少人是软骨头。
这不,陈浩刚把话说完,就有十几个人举手示意,为了防止串供之嫌,陈浩便坐定在前院的客厅之内,让举手示意的人,一一接受他的问询。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问询,陈浩聆听了不下五十人的作答,由此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那便是在昨日午时过后,在崇仁坊的南房门不远处,有几个城狐社鼠,先是以高于五倍的价钱,从十几个拥有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手上,把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买走。
要知道,付了定金的人,只是花费了十贯钱就拿到了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而他们转手一卖,就净赚四十贯钱,尽管他们想要获得一个煤炉,跟可以挣到翻了十倍的钱相比,恐怕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毕竟,可以赚到四倍钱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而购买煤炉也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正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道理。
而后,在今日申时许,这几个城狐社鼠,便拿着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前往东西两市的多个门口低价售卖,一张伪造的号码纸卖两贯钱,一张伪造的预定签约文书卖三贯钱。
那些本就已经拥有真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商贾,见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好事,得知有利可图,自然是有不少人铤而走险,想要通过低价购买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再来晋阳公主府门前再支付十贯钱领取一个煤炉,这足足节省了五贯钱,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连本就拥有真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的人当中,有不少人都低价购买了伪造的,那些囊中羞涩而又想要获得一个煤炉的人,自然是对于伪造的号码纸和预定契约文书趋之若鹜。
只是有一点让陈浩感到好奇,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几个城狐社鼠如此胆大妄为,公然在东西两市的几个出入口前伪造售假,未被监市的牙人,以及巡逻的武侯卫士兵擒获,想必背后一定有来头不小的大人物替他们撑腰。
想到这里,陈浩的脑海里面立马浮现出来了一个权倾朝野的人,而此人成为了他首先怀疑的对象,他觉得除了这个人之外,再也想出来还有谁最见不得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