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流云用了新近融合进身体那个白净瓶的疗伤强体能力,帮伊织夫人恢复了身体健康,但却没想到,这个过程带来了别的麻烦,让伊织染上了别的“病症”。
出于一个品行高贵穿越者的责任心,面对自己搞出来的状况,肯定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流云充满了大义凛然的献身精神,甘愿为此付出代价。
他马上屏退了闲杂人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紧了内外几层的门窗。
这个病症并不是那么好治的,稍有不慎就是骨枯髓尽的结局,古往今来许多大英雄大人物都栽倒在这种陷阱上面。
所以如此艰险可怖之事,流云只能自己一个人勇敢的面对,必须把其他无辜者远远地拦在外面。
万一出了事,后果也一定是独力承担。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抱着这样的觉悟,流云毅然迈步而入。
他感到无比热血沸腾,要解开衣襟露出胸膛才舒爽。
具体来说,虽然上辈子看过很多相关题材的教学视频,但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的经历。一开始,他能做的就是提供强而有力的硬件设备支持,让患者自行使用。
毕竟伊织还是具备一定经验的,对硬件设备的使用方法有所掌握。
不过她毕竟是患者,精神和身体都处于异常的状态,很快就气喘吁吁,恍然失神,无法继续进行冷静的医疗操作。
于是流云渐渐接过主导权。
作为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人,他的学习能力还是非常强大。
而且穿越后的这个身体条件,比寻常人胜出十倍不止,堪称天赋异禀。
马上他就化被动为主动,充分掌握了诀窍与节奏,对伊织这名患者,给予了有力而又稳定的持续治疗。
伊织多年的郁结得到解决,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内心受到剧烈的撞击,无比的满足、温暖,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抖,甚至有点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对医者的感激和崇敬之情。
流云冷静淡定地操作着精良的器具,孜孜不倦持续治疗。还参照教学视频里面的知识,不时改变节奏和强度,以防止产生耐药性。所以病人的身体始终保持着非常敏锐的感知和反应,效果极佳。
整个过程大概是一个多时辰。
名叫伊织的患者,总共受到了数次的有效诊治,带着幸福的微笑沉沉睡去,身心健康状态有了翻天覆地的好转。
再这么下去,可能就过度治疗了。
依据常识可知,用药不能超过病人的身体承受极限,否则有适得其反的危险。
流云虽然意犹未尽,余力尚足,仍然非常平和地收拾好了器具,结束了诊治过程。毕竟他是为了扶危解困而毅然伸出援手,并不是出于自我满足的目的。
说起来,比起低层面的自我满足,还是这种助人为乐的医者仁心,才格外充实而欣慰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既然这辈子有了能力,就应该尽可能地对孤苦无依的人们给予必要的帮助才是。
正好,现在的社会制度,允许行有余力的人,自由地帮助别人。
并没有后世那种“一切捐助必须集中到某某某会统一调配发放”之类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规矩。
……
完成了这件著有意义的工作之后,流云半点都没有感到疲惫。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无比的舒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成就感。人生好像一下子开启了新的篇章,有了新的色彩和基调。
他听到鸟的叫声,觉得那是在歌唱。他看到树叶飘落,觉得那是在飞舞。连推开房门时吱吱呀呀的摩擦,都好像是在脱帽致敬,共贺佳时。
他对生活产生了更高一层的热爱,被剧烈的正面情绪所鼓动着,恨不得跑到高高的山顶上吟诗一首,以陈述发自内心的欢悦之情。
可惜肚子里墨水太少,“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好像不是很符合目前的情境,但流云一时又想不到别的什么诗歌。
总而言之,他现在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气吞山河,龙精虎猛,可化玉柱擎苍天,能作金梁架沧海。
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流云穿着单薄宽松的浴衣站在回廊上,感受到冷风吹到胸口的凉意,心情舒适极了。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有个仆妇探头探脑望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需不需要送点食物,或者其他东西。
流云这才想起原来晚饭都还没吃啊。
于是吩咐仆人送饭,并交代准备好洗浴用的热水。
他亲自进门叫醒了伊织。
也说不上是叫醒,其实伊织并没睡着,只是在刚才的治疗过程中体力消耗太大,有些疲惫,浑身上下都不想动。
这种状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总归她是妇人而非少艾,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扭捏情绪,只是有些腰酸股胀,行动不太方便而已。见流云又进来,笑盈盈道了声“大人真是厉害”,便低眉顺目地小步走上前,不顾自己都还衣冠不整,殷勤地帮忙整理擦拭。
当然,其实她一直在流云面前,展示出的都是温顺贤淑大和抚子的一面。
但区别在于,以前多少有些敬畏拘谨,胆战心惊的意思。
当时伊织给流云的印象就是,外表强作镇定,内心忧虑极了。
不是为了自己的处境忧虑,就是为了家门的前途忧虑,然后还要为了男人的仕途而忧虑。
上一次离开家门时,她还十分担心地念叨着得罪了比叡山延历寺会不会惹来很大的麻烦之类问题……
其实在这个时代,伊织作为京都公卿花开院家的小姐,作为近江国人佐佐木家的主母,生活质量肯定比九成九的平民百姓要强很多了。就算当真无处可去,揣着这几年攒下的私房钱,找间靠谱的尼姑庵挂靠一下,总不至于露宿街头的。
但她就是显得很慌,用俗话说,就是没有主心骨。
现在似乎终于找到了强有力的主心骨。
原来那些令她忐忑不安的东西仿佛一瞬间已经全部不存在。
于是就轻松自如多了。
这会儿,伊织一边仔细伺候着流云,间或会抬头送来柔情蜜意的秋波,双目交汇时又恰到好处地移开。
从好的方面讲是更有生活情趣了。
但从坏的方面讲……是不是有点“近之而不逊”的意思呢?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流云忽然开口对她说:“这次顺利攻下比叡山延历寺之后,我们发现了五百多个被僧侣所监禁欺辱的妇人,以及三百个本不该出生的孩童,他们现在是无家可归了。然后处置这些妇孺的任务交给我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伊织听了这话,乖巧地低头跪下,柔声说:“这种事情,妾身哪里敢多话呢?”
流云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随便说说嘛!又没有外人。”
伊织听了“没有外人”这话,忍不住喜笑颜开,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说道:“大人虽然继承家门还没多久,不过大家都能看出来,您是向来都很体恤百姓的,一定不忍心把妇孺当作货物贩卖出去,但也不可能平白无故一直养着……妾身猜想,应该会在附近寻找年长而无妻的士兵,用婚配的方式解决问题吧……”
流云稍微有点惊讶,夸赞道:“没错,你的想法,跟我完全一样。”
伊织浅笑盈盈,眼波流转。
马上流云又摇头晃脑故意说到:“不过,我既然负责这件事情,那么先近水楼台,挑几个容貌性情出众的妇人留待自用,也算公私两便,对吧?”
没料到的是,伊织听了这话,并未露出任何反感或者哀愁的神情,反而是一脸的理所当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大人您刚刚得到了北边三个村子一千石的新恩宛行,再加上佐佐木家原有的领地,已经毫无疑问是当之无愧的大身武士了,也至少该有两三个姬妾,才像样子。对了,给兴河老师傅与随风小师傅建的寺庙已经完工了,还剩下不少材料,可以扩充一下咱们的御馆,以便充实人口……”
这反应,跟流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愣了一会儿,才恍然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男女平权的,伟大的,光明的,正义的二十一世纪。
而是腐朽的,落后的,毫无人道的,男女严重不平等的,十六世纪。
在上辈子那个时代,男人要是跟妻子说想找个小老婆,那要么就是喝高了,要么就是嫌搓衣板不够坚硬了。
但是在这辈子这个时代,男人跟妻子说想找个小老婆,就跟说想买个新家具一样,属于夫妇之间很正常的对话。
身为一个品行高贵的穿越者,流云是各种意义上的痛心疾首,冷彻心扉。
尤其最为痛心疾首,冷彻心扉的是,他感到自己的心防已经动摇,随时可能要被这个腐朽落后的时代所侵蚀。
真是可悲,可叹啊……
吃晚饭和洗漱的时候,流云内心不断地进行着深刻反省。
为了转移不良情绪,接下来他又与伊织进行了一番彻底的系统性沟通交流,针对生活最常见的生物学问题,做出了反复的仔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