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将通风口拆毁,然后长驱直入,扩宽了通道,从上往下地打开了一个普通桌子面积大的入口,因为之前发生过瘟疫,虽然消毒过,但是院长扔不放心,给进入太平间的搬运人员都穿上了防菌服和呼吸过滤口罩。
太平间天花板挺高,进入的搬运人员都是用绳子往下扥,滑着进入的太平间,刚下去后一大股闷热的臭味,应该是地面上的大火闷得整个太平间跟蒸笼一般。进去后漆黑一片,里面的供应电路全部被烧坏,然后所有人都带着手电筒下去找,但是当时候人们十分忌讳太平间这个地方,下去的仅仅有五个人,其中两个是医生,另外三个是临时的救火人员。
尸体被一具一具地装入密封的不透明塑料防菌袋子里,地下的人员用绳子绑好了,上面的则把尸体慢慢拉上去。
胡桂贤没有下到太平间去,他在地面接应拉上来的尸体,然后搬到车子里去。他记忆极其深刻的是,下到太平间里用手电筒找尸体装入口袋的人汗水都湿透了,几个人身上的防菌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走路都发出‘础础础’的声音。由于地面下太闷热,空气混浊,几个人搬运了几具尸体上来后,就得上地面来喘口气。再看这几个上地面来的人,个个满脸充满了惊骇,似乎和惧怕和死人打交道,但是任务在身,都硬着头皮搬运尸体。
他听到底下工作的几个人说,地下太平间的大部分遗体都已经腐烂了,之前的消毒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黯淡的手电筒光线中,整个太平间都充满了一股强烈的臭味。
一些地方,一拉开存尸铁格子,里面就爬满了肥硕的蛆虫,这些蛆虫爬得满地都是,好像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毒过的尸体就莫名变成这个样子的,也不知道这些密密匝匝的蛆虫从哪里冒出来,地下搬运尸体的几个人每个身上都爬了不少蛆虫,蛆虫不断朝墙壁和天花板各种角落散去,甚至有些都爬到了出口。由于闷热,受不了防菌服的人拉开防菌服封口处透气,结果接触下面空气的人没过多久也身体得了腐败症死去了。
这是后来的事。
胡桂贤懂得开车,他是第一批把遗体运走的司机,他在拉走第一二批尸体时,焚烧的医院就发生了后来闹得满城风雨的一件怪事,那就是怒火冲天的医院楼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鬼脸,咆哮着像虎视眈眈楼底下的人群,所有看见鬼脸的人都吓傻了,就短暂的时间内令大伙儿都转不过神来,能够及时拍下的也就几张相片,后来也成了到处疯传的珍贵灵异相片。
胡桂贤当时候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他驱车离开后才发生的。但是他身上却发生了另一件一点也不亚于医院楼顶的发生的爆炸ing事件。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很纳闷和彷徨不安,却也是无解。
事情是这样的:
胡桂贤当时候开的是一辆消防队临时调来的解放牌中型运输车,一趟只有两辆车能够拉运尸体,其他的车子都用来抢救活得的人了。他第一个出发,车上还有一名他的同行,因为转移的路程比较长,必须有副驾驶员。胡桂贤又累又困,他和同去的司机商议各开一半路,一个暂时驾驶,一个在车上休息。
由于通宵救火和运尸体,另一个司机也是十分疲惫困乏,胡桂贤先开车,他漆黑的夜色里,一车装着慢慢尸体的运输车在黑夜中缓缓行驶,昏黄的车灯就像是两把冥火,颠簸晃悠着。胡桂贤的眼睑和很重,但是主着方向盘,他强行扇了自己两巴掌,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又困又乏的另一名副驾驶员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了,车子前行了许久,副驾驶员突然从座位上清醒了过来,并且满头大汗,大口的喘气。副驾驶员跟胡桂贤说了一番话,说他刚才睡着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跟他说话。胡桂贤好奇就问对方说了些什么。
副驾驶员说,他梦见有人说有个火坑要用七七四十九条人条命凑齐了才熄灭,现在还有缺位,很多人都排着队去填命了,然后那个声音说要叫他去填命,他吓得往回就跑,路上那声音至始至终都萦绕在耳边,让他去填命,并且,他还在梦里看到一大群人都穿着白蓝色相间的衣服,然后垂头丧气,死灰着脸,巍巍颤颤地往前鱼贯行走,好像都无知无觉。而前面正是有一张大火卷起来,往前走进去的人一下子就被大火吞没了……
胡桂贤笑话这位司机太过于紧张,是这一夜太困乏导致夜长梦多的。对方听罢也就没吭声,只是没敢再睡去。
胡桂贤又开了一段很长的路后,让副驾驶员代替他的开车,轮到他休息一阵。没想到,坏事很快就发生了。胡桂贤刚刚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小憩一阵,车子行驶过程中,挡风玻璃突然飘过一团蒙物,紧接着,正面挡风玻璃被一张巨大的五官给遮挡去了,不知道是迎面撞上了这张脸还是这张脸就镶嵌在挡风玻璃里面,这张鬼脸面目狰狞可怖,满嘴鲜血,双目如火铃,开车的副驾驶员遂遭惊吓控制不当翻车,两人带着一车的尸体掉入一个荒芜的坡下,一阵昏天暗地的磕碰,两人都失去了知觉……
胡桂贤很万幸地还活着,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甩出车厢外了,再看车子,车头燃起了熊熊大火,而里面的副驾驶员,浑身烧焦早已死去多时。后来查明,副驾驶员身上并无致命的碾压或磕碰的伤口,而是被卡在了方向盘和座位之间,被大火烧死。
也就是说,这人不是翻车翻死的,而是被漏油着火后活活烧死的!
胡桂贤很害怕,因为这名罹难的人之前跟他说过,他梦见自己去跳火坑填命,正好验证了他说的话。
当时候电视新闻还找到了胡桂贤,应邀为节目嘉宾,只是几十年前电视台里的所有内容政治味道色彩都很浓厚,所有的指挥领导都喜欢好大喜功,只是一味表彰某某某在意外大火中表现积极,不畏牺牲,将生死置之度外救出谁谁谁,并且谁谁谁指挥迅速得当,挽救了……
很多人在救火救人当中受伤的牺牲的如果原因明确,也会提到。但是原因不明确的,就会含糊过去了。跟胡桂贤一同运送尸体途中,意外焚烧身亡的同伴,电视台里只字不提。
胡桂贤也很担心上级追究那一夜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无法说得清楚,讲明了,就会受到批斗,会被说成是迷信,他也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对当夜发生的恐怖事情耿耿于怀,时常还会在梦中梦到被烧死的同行跟他讲跳火坑填命的话……
我们听罢都很震惊,胡桂贤虽然没有在主线索上把事情的真相揭露,却在侧面中把整件事情扯入更加复杂而奇异的轨道上来。
老者说:“听说你们是市里电视台探索类节目派来的,国家也宽容了各种灵异现象节目的播出,以前有好几个台里的人来采访,我都不敢说,现在我也是豁出去了,把埋藏在我心底几十年的困惑和压抑释放出来,我会好受很多。”
我们千恩万谢,老者的讲诉丰腴了我们的材料,更加坚定了我们要把真相公之于众的信心。
从老者的话中,我们原先疑惑的几大问题都有了一定的能解释度。一个是,太平间真的还有其他入口,我们所在完全密封的空间内见到的黑猫也就说得过去了。一个是,巨大鬼脸的出现并不只有一次,它的出现,则意味着无辜性命的死亡。再有,当年太平间短暂时间内肥蛆横生,必定有天大的蹊跷!
捃摭材料完毕,雨已经差不多停了,时间将要夜幕降临,告辞了老者,我们从修理厂往外走,烨磊说,我们的车子已经无大碍,该修的都修好了,行车记录仪也安装了上去,还给玻璃窗换了一层有色膜。
我们购买了一个备用轮胎,搁在车后面,又多买了几把扳手钳子之类的修理工具,给车子加满了油,正要驱车离开,我突然看到了修理店旁边有一把奇怪的伞。
J字形,佛伦面料制作,伞骨和伞柄相涂抹的漆有明显的标志,伞骨不是金属钢线,而是涂抹了桐油的竹条。这不是跟我在旅馆看到的那把伞是同一把伞么?
我把这个情况跟老拓和烨磊说了,烨磊说:“别小题大做,这种伞在大城市里可能不流行,但是在稍落后一些的县城里,人们肯定还在使用,或许你是巧合看到同一款伞型罢了。”
我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却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我心道:“看来是自己谨慎过头了。”
带着疑惑和顾虑回到旅馆,我第一眼就是看壁炉跟前的那把伞挪动了没有,或者,有没有新鲜的水迹流出来。果然,进门一看,那把怪伞已经不翼而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