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边缘都比较稀薄,树木品种也单一,我们朝内走了一公里,还未曾进入森林内核。仅在边缘。
亦萱一路上没有什么羁绊,见到的都是水松、红豆杉、榧树等第三纪的孓遗植物,就说了:“哇,我原以为原始森林到处都是几十年几百年的腐败层,空气一股霉味,现在看起来空气很新鲜,而且环境也不错啊,树木都很挺拔美观。”
烨磊展开地图:“我们还没穿过稀薄丛林,目标还要进入原始内核植被三公里,再翻越两个丘陵,就可以找到前去棂埃谷的方向了。”
老拓擦了一把汗道:“嗯,现在刚刚是森林入口,我们还要徒步朝从里内继续行走半公里,这才可能到达原始森林真正的腐败植被层。”
老拓说得没错,原始森林的残酷是不会这么容易呈现在表面的,我们穿越稀薄层的边缘,一进入原始森林的内核,棘手的问题很快就接踵而至,大自然的淹没之势开始徐徐向我们涌来。
下午一点多,我们进入了真正的原始植被层,眼前的景观跟之前截然不同。那土肥沃得难以想象,土全部是黑色的,真不知道里面蕴含有多少营养,捧起一把可以跟尿素碳铵肥料媲美,怪不得这里能长出如此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凤梨科植物、蕨类植物、兰科植物等等各种叫不出名的植被相互交叉生长,盘根错节,尽情汲取,疯狂拔节,茂盛气势,令人脚无立锥之地。
我们脚下陷进去的深度越来越深,刚开始没过脚踝,后来到了小腿、膝盖,甚至有些没到了大腿处。
那些腐败层的颗粒与杂物簌簌地朝我们的鞋子内掉落,鞋子内总是撂脚的难以言喻的难受,搞得我们没走多远大伙就得停下来,然后脱下鞋子抖落里面的东西。
乔木灌木叶子渣、藤萝根须各种真菌草,甲虫翅膀尸骸等等,什么都有。
亦萱要发疯了,她索性脱下鞋子,跟踏雪一样踩过那些松软的植被,两手拉着周边的枝杈朝前赶路。后来亦萱这个举动被离初晴制止了,原因是以防地上锋利的东西划伤腿部,会造成真菌感染。
我一路上被各种树杈卡得够呛,身上的行李和衣服到处是被一些带刺的植物勾得抽出一条条纤维。亦萱把她拎着的仅有一个小包的行李都丢给我了,一身轻松,专心细致地扒开所有的枝叶,恨不得不让一根小刺碰到她的吹弹可破的皮肤。
我低头看着我的裤子快要被荆棘条扯得春光大泄了,亦萱衣服上倒是一个小疙瘩都没有,不禁埋怨说:“这丛林怎么到处是荆棘,一路上扯得寸步难行,别说在茂密的丛林走三公里了,就是几百米也难行。最痛恨的是带钩刺的植物,强行踏前一步,就能听得它们勾在衣服上啪啪啪的断开声音。看,我这衣服都勾上几千回了。”
烨磊表示严重赞同和深切慰问:“幸好咱们都穿着挺厚的衣服来,纤维结构也结实,不然要是穿着棉线衣服,肯定给一圈一圈地卸掉了。”
离初晴不知哪儿捡来了一条断枝,当做开山斧劈砍前方的植物,企图开拓出一条道路来。
看着她劈得满脸通红,目呲崩裂似的发疯地地开路,我都觉得她有几分可怖。看来她也是被这种无休止地纠缠给惹的。
朝森林内越深入,光线越来越差,后来几乎连从树冠顶上镂空的下来的光线都屈指可数了,里面完全的阴天。
大家汗流浃背,森林中白日具有强大的光合作用,里面氧气充足,味道却不怎么好闻,主要是烈日下一些枯死的腐败层也发生了溶解,散发出浓烈的霉味。所以里面空气溽热潮湿,携带者霉味的空气渗透到汗水中,我们出汗时总觉得身体有些痒痒。
“亦萱,轮到你走前面了,我开路都开累了。”我把行李大背包挡在前面,当做盾牌阻止被勾扯。
“我不要,走前面我这衣服要不得了!”亦萱对茂密的丛林产生了恐惧感,只想跟在我们身后,等我们开拓出能够走进去的通道,她才飞快地跑过来钻空子。
“你之前不是说原始森林很好玩么?”
“哎呀,你们两个年强力壮的大男人在前边开路这么多废话!”
烨磊都听不下去了:“老拓就不说了,他年迈行动不便,走前边就被勾住跟战场上的铁丝网困住等死了,但是你不是老弱病残,你瞧瞧人家离初晴,都是年轻人,她可比你有激情多啦!”
此时离初晴的手中的枝杈已经虎虎生风,劈得前方植物叶子四处飞溅,敢情我们是少带了一把电锯或者劈刀,要是带来给她,指不定她把这森林给灭了!
“反正我就不是不要!”
我苦笑地看着她,也不为难这大美女了,但是按我们这种步行速度,猴年马月才能进入森林深处啊。
我正闷头闷脑地走,不时捣鼓摄像机,冷不丁一个踏空,直接跌入了一个地面豁口。顿时头顶上成堆的土砾和枯枝败叶蒙头盖脸下来。地面太多蕨类和藻类植物遮挡视线,我没看着底下的空挡,中了一招。
“老旭老旭……”
几人发现我陷入松软的腐败层里,赶紧都过来帮忙。这个豁口竟然有一人多深,一掉到里面一股霉气扑鼻而来,不知道洞下面埋藏了什么已经发酵出类似甲烷气体的东西,呛得要紧。
我两手把摄像机朝深坑顶上高高举起:“快拉我上去,这下面臭死了!”
烨磊一咕噜滚爬过来,把背包带子朝我丢下来,幸灾乐祸:“哈,老旭,我以为你突然学会土遁了呢,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你少废话,这森林里到处是坑,快拉爷上去!”
我一手抓住带子一手胡乱扒拉着深坑边缘,两脚不住地朝下蹬,可是边缘的土层就跟一盘散沙似的,越刨越崩,呼噜噜的反而差点把我埋在下面。我先把肩上的大背包甩上去,身体轻了好多。
好不容易被烨磊拉着上来了,我衣服的后背,甚至裤子都掉入了不少黑土和各种残渣,我敢经把衣服脱了,然后弯着腰不住地抖楞。原先已经走得汗流浃背的,这下,成堆的黑土残渣都黏在后背上,再穿上就是如芒在背。
“哇,难受死了。”我不停地扭着腰,后脖子上还掉落下一只肥硕的蚯蚓,吓得我连蹦带跳:“妈呀,森林里的蚯蚓怎么这么肥硕,我还以为是一条黑蛇呢!”
我浑身痒痒,这时要是有个瀑布来个喷头什么的冲一下澡最好不过,抑或下个倾盆大雨减缓一下我的痛苦。
离初晴说:“老旭,忍着吧,别光着上身,这里叮咬人的昆虫多的是,待会儿你就成皮包骨了。”
我光着膀子不到一分钟,汗液的酸味和人体蒸发出的气味很快就引来了一些奇怪的蚊虫,他们一直盘旋在我的头顶,好几百只,也不叮咬我,就是跟马蜂窝似的盘旋,估计是喜欢上我头顶的汗味了。
不单我,一会,大家几人头顶上都盘旋了好多只小飞虫,每个人脑瓜顶上都仿佛起了小鸡毛风。
这些飞虫盘旋出一个漏斗状,只是萦绕着,没有一丝声音。
我大概拍掉了黏在身上的土砾,检查一下刚才被黑土覆盖的摄像机,最主要的这摄像机,要是半中途坏了,我们可就直接半途而废了,发现已经有些细小的土砾掉入了镜头内,我赶紧脱下镜头盖,清理里面的东西。
飞虫没有对我们造成威胁,我们也不管了,继续前行,只是情节有些古怪,大家脑袋跟天使似的,一圈虫子在头顶随着我们头部的摆动也晃晃悠悠。
我们继续前行了两个钟头,休息了一阵。大家拿出携带的食物来充饥。
亦萱不想就坐在腐败的地表植被上,她找来了很多植物的干净的叶子,当做草蒲团,这才一屁股坐上了。我跟烨磊可是席地而坐,恨不得在地上碾出一张床来,两腿已经是酸得不行。
我们喝了几口水,就着面包啃,烨磊正是啃得满脸是面包屑,突然低头一瞧,立即条件反射地弹跳了起来:“妈呀,什么东西咬我的蛋蛋?!”
我一听,喝的水都喷到他身上了:“什么咬你?”
“这,地上有蚂蚁啊!”
我这才发现我们吃的面包太酥松,落了不少面包屑在地面上,很快就招来了红色蚂蚁。而烨磊吃得满裤子都是面包屑,黑蚁则跟着爬到了他的裤子上。
我们对这种带有螯牙的小家伙都挺畏惧,上次是白蚁,这次是红蚁,老拓说好像是石狩红蚁:“大家放心,不是火蚁也不是子弹蚁,对人体威胁不大,要是遇上了这两种,咱们可就马上退出这个深林了。”
亦萱问:“火蚁和子弹蚁很危险么?”
“那自然,火蚁咬人跟拿一根烧红的铁棍贴在皮肤上一样痛,而子弹蚁咬你一口,你会永远记住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就跟一颗子弹穿过身体一样痛!而且持续二十个小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