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贫如洗,真的用来形容贝拉他们一家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自从那次恶意迫害之后,稍稍有起色的日子没了,除了贝拉的逝去恐怕留下最多的,就是日渐高压的神权还有贵族之间的金钱交易所留给我与特奈娅挥之不去的梦魇。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贝拉医生的遗体做一个妥善的处理。我在老妇人普拉斯维娅的同意许可之下用他生前的被褥包裹,没有什么能够陪葬的好东西,唯一能带走的,仅仅是那存下还没有销毁的一点草药吧。对于草药的销毁,那是贝拉医生出来之后的意思,一并销毁的还有他自己记载的所有临床治疗的笔记全部烧掉。我不能理解,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多么一大笔宝贵的财富,可是为什么贝拉医生还是拒绝将其留下。不过我从老妇人普拉斯维娅的口中得知,贝拉医生出来之后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坚定的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异端,并且不止一遍声称这是违背上帝意愿的背叛行为,从最开始便是错误。所以他要将这些烧毁,一点都能不留在世间,否则恶徒们会用上帝的名义杀害一个有一个学习这些异端的后继者。
所以简简单单的,宗教胜利了,虽然胜地不光彩,但是至少又让这个尚属年轻的宗教能够更加深入人心,毕竟,这是属于宗教的时代,而不是医学跟科学。
“好吧!”我长叹了一口气,本来想着就算是其他人不信,我相信,其他人不学,我学习的想法,如果能够得到贝拉医生的外科医学,那么有机会,我说的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在前线大有作为,不过现在不可能了,但是我能够理解跟尊重贝拉医生的决定。“那么,以后她们母女俩人,就交给我了吧!”我说着,将一个自己编织好的一个简陋的十字架。贝拉医生是个坚定的天主信徒,那么希望在他上天之后,上帝不会亏待他并且不会让他的信仰动摇。
我说到做到,对于几近无依无靠的特奈娅,我必须担负起一个男子汉的义务,首要的,那便是如何养活的了这么一个三口之家。
俗话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这点不假,赚钱的工作倒是有千千万,可是赚大钱却需要门道,要不然靠那出卖体力的活,养活自己到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怎么养活特奈娅还有老妇人普拉斯维娅。
对于工作,我急不可耐,第一天就出去找,最小看上的,是那在城市里的动静最大的工匠。要说当那工匠的伙计,我没那技术,而且进入以学徒的身份怎么样都拿不到工资的。这点我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么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得到就回去了。这点怎么可能阻挡我呢?要知道我从大学出来的时候第一份工作也找了半个月呢,我不服气,所以又想到了种葡萄,对,酒葡萄,不是罗马人好酒,血管里流得都是被稀释的葡萄酒浆,那么种葡萄一定有市场。所以我跑到城外的葡萄地,那绵延数百米,一下都看不到头的葡萄地,里面忙碌的尽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奴隶,原来酒葡萄那是贵族才能种的高档货,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汉子,就算是把自己给卖了,那也整不到一块像样的地,更不用说种葡萄了。
眼高手低,这词用来形容现在的我是在合适不过了,对于打工这种类型的工作我是心里都有阴影的,我到现在还对小雅的离开耿耿于怀,倒不是说埋怨她的无情,遗忘了当初的海誓山盟,没有耐心陪伴我的东山再起。而是关注到我为什么会丢掉工作,从而形成了一个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我一败涂地。我想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上帝在针对我的时候,总是让我非常深刻的感受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道理,并且设身处地地体会到而将其奉为真理。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我不由苦笑,眼看再找不到工作母女两个就要饿肚子,母女二人日益憔悴,因为就连买鱼的钱都没有,出门市场里的烂菜叶子都捡不上,这样下去只有跟贝拉在天上团聚了!
让女人饿肚子打的是男人的脸,我深以为然,所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出门。新的一天,我走出房门,左右望了望道路的两个尽头,这路向北的是通往城镇中心与向着北方陆地的,而南边是海洋,通往码头,那是最忙碌的地方。这路面上经过几天的日晒蒸发,泥泞早已经不算是太严重。来来往往的贫民无不是衣衫褴褛,无论大人小孩,他们虽说衣着破旧,可是营养良好,这往往离不开热那亚临近海洋,海里的鱼对于他们来说是取之不尽总之不竭,自然那价格高不到哪里,就算是没有钱去买,自己出海,打不上大鱼,就单单是些近海的小鱼,回家也是一顿珍馐,犯不上饿肚子,自然也不会营养不良。
近海,海风从街道的另一头直吹过来从我的面上经过。我抬头望向那街道尽头的海岸,以及那遥远的海平线,海水共长天一色,果然不假,碧绿的海洋渐渐向远成为蓝色,跟那遥远的天空仅仅有一条并不显眼的虚线分隔。
“那么,就去那里瞧瞧,一定会有好的工作。”
嗯,就这么决定了,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了声加油。然后就踏上了这几天从来没有走过的通向码头的那条路。
这街道并不长,走起来也就是两三分钟的脚程,我就来到了一处称得上是港口的低洼空地。这里阳光正好,周围空旷,因为是要来回进出货物的缘故,倒是比那身后的街道宽不知多少,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有平民,渔夫,还有奴隶。他们在码头上各顾各地忙着自己的事,我站在最边缘,整个人压抑地内心都感觉像是得到了一次放松的机会。
我鼓动我的肺活量,对着那海洋猛地吸了一口,那股潮湿还有些咸味的海风瞬间填满了我的肺部。这里人山人海,喧闹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又一艘货船进码头了,早已在码头上等待多时的工人们早已经跃跃欲试,抓紧时间干活了。
“我来了!”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没错,走投无路的我到底是要干这个我一向不愿意做的苦力劳动了!
这个年代,缺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临时工,所以跟那码头的监工说了一嘴,登记一下,我就成了正式的工人,一天五十个福立铜币。
我自认为身体还是不错的,因为军人的出身给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可是那沉重地桶装货物干上半天还行,这么连干上一整天直到晚上,我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货船的商人是个善人,他在我们工资发完以后又多给了我们二十枚福立铜币。
捧着那沉甸甸地一个钱袋子,我不由得苦笑,因为我在参军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铜币。更何况是因为失败的经济改革,促使罗马的通货膨胀是百年前的数倍,在这个时代,第纳瑞斯银币都很难算是基本单位了,更不用说这个不值钱的福立。
“算了,好歹算是钱!”我掂量着这钱袋,一整天的工作让我疲惫不堪,肌肉的酸痛更是难忍。回家吧,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至少要让特奈娅她们两个知道我能够挣钱,虽然不算多,但是有了收入,日子就一定会有起色的!至少在几个月里我能够出去吧,再也不用受累!
回到家里,她们母女两个看到我手中的福立铜币,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是的,我从她们的眼中看出了希望,至少接下来的日子就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