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之事, 很快就传遍了将军府。
在都城里面哪怕是做下人小厮, 为人处世也是极精明的。
之前魏临虽然得封归德将军, 可这是虚职, 算是出征打仗得胜还朝后的嘉奖, 该有的亲兵护卫不会少,但却是没有实权的, 寻常魏临也只是去衙门里打一晃, 或许能得到不少楚王派下来的差事, 可是却鲜少能去兵营。
现在却是不同,明啸卫可是楚国九卫当中最显赫的,明面上是护卫王城, 其实隐隐在其他八卫之上, 能直接下达命令去各地军府衙门。
历来能做了明啸卫上将军的, 谁人不是出自都城里的高门大户?简直是抢破头才能争到的好官位。
换言之,这便是只听从楚王一人命令的实权上将军,真正的大权在握。
这让魏家从上到下都觉得精神一振, 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
同样得了消息的魏四郎却没有立刻去找霍云岚道喜, 而是乖乖的留在自己院子里,捧着书苦读, 看起来很是专注,可是在一旁瞧他的霍湛却知道, 自己这位魏四哥哥早就神游物外了。
不然,只是一页《大学》,何至于盯着瞧了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翻页?
霍湛却没开口说话, 只管专心的把夫子留的功课抄完。
如今他和虎头一起在都城里寻得了合适的书院读书,与魏宁并不在一处,夫子留的功课自然也不一样。
霍湛寻常除了要完成自己的那一份外,还要仔细检查虎头写的,若是有漏字错字,便要挑出来,让虎头重新写。
这会儿他便先做完了自己的,却没有立刻去找虎头,而是跳下椅子,走到了魏诚旁边,探头道:“四哥哥书上有花儿?”
魏诚回神,下意识回道:“没有。”
“那四哥哥怎么看这么久?”
魏四郎把书合上,放到一旁,笑着道:“我心里高兴,三哥如今升了官,二哥也得了状元,都是人中俊杰。”声音顿了顿,魏宁叹了口气,“只有我文不成武不就的,只恨当初没听爹娘的话,在外面荒废了太多时光。”
霍湛年纪虽小,却是个极懂事的,记性也好,闻言立刻回道:“我阿姊曾经说过,好饭不怕晚,只要肯下功夫,什么事情都是能做成的。”
魏宁脸上又有了笑:“湛儿这是在跟我讲道理呢?”
霍湛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有道理就要讲清楚,这样才好过日子,况且我阿姊说得向来都是对的,四哥哥你很有能耐啊,之前你说耧车难用,前些日子改完了,庄子上的人可不都夸你呢?”
魏宁难得听到小霍湛说这么长一串儿,又听他说起耧车之事,便轻咳一声:“不过是……不过是用的多了,便随意改动一二罢了,与读书习武是两码事。”
“我觉得差不多。”
这时候,外面有小厮敲门,霍湛让他进来,那小厮便捧着汤碗进门,撂下后说了几句吉利话便退到一旁。
霍湛过去瞧了瞧,又闻了闻,立刻撂下,而后一边招呼魏宁过来喝汤一边道:“寻常我和虎头玩耍时,我爱读书,他爱作画,夫子验收之时,便是我的字好,他的画好,那是因为我们喜欢。”
魏宁坐到桌前,伸手拿起了汤碗。
而后就听霍湛接着道:“我们喜欢什么,什么就做得好,如今四哥哥你这样喜欢读书,不喜欢锄地,可我瞧着你不喜欢的做的比谁都强,那读书肯定能更厉害。”
魏四郎端着汤碗的手一顿,而后看向了面前的小少年。
霍湛其实比虎头大不了多少,平时坐椅子俩脚都挨不到地,脸蛋也是孩子才有的圆润,偏偏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这会儿魏临都觉得心中充满阳光。
自己锄地都能做好,那读书定然能更好。
他不由得问道:“湛儿,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霍湛乖巧道:“阿姊教的,以前我不爱读书,阿姊能给我说道理说好几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魏宁:……
“最近阿姊说的少了,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魏宁:……
这一刻,魏宁突然记起了,在自家三哥与嫂嫂离开老家之前,曾去过一趟霍家,当时他也是陪着的。
那时候,霍云岚就蹲在一片萝卜地前头,带着温和笑意,“咔吧”一下掰断了个说是长歪了的大白萝卜,来教育霍湛。
如今想来,一切皆是有迹可循。
魏宁不由得想,果然没有哪桩婚事是无缘无故的,三嫂嫂也是个厉害人啊。
而后魏四郎就端碗喝汤,只一口,脸色就变了。
这汤实在是不同凡响,入口半点没有寻常汤羹的美味浓郁,反倒是充满了药材的苦涩之气,还有些辛辣味,却不是食物调料的辛辣,而是能让舌头便麻的奇怪味道。
他立刻就想要撂下汤碗,并且转过头就想把嘴里的汤吐出去。
这时候就听小厮道:“这是夫人吩咐小厨房做的,说是能补气养身,还能提亮肤色,对四爷的身子是极好的。”
一句话,便让想要魏四郎咕咚一声把汤咽了。
能不能补气养身他是不在意了,左右现在自己的身子好得很,补不补都不打紧。
可,只要能白一些,就是最好的!
一切为了找媳妇而努力!
而后,魏宁把汤一饮而尽,然后捂着嘴,努力深呼吸,想要喝茶冲淡嘴里的味道,又怕坏了药性,便只是闭紧嘴巴,摆摆手让小厮将汤碗拿了下去。
等小厮去禀了苏婆子后,苏婆子便进了屋,对着霍云岚笑道:“夫人,四爷都喝了,一点没剩。”
霍云岚点点头,脸上也有了浅淡笑意。
这汤是她专门让药铺里头的吴郎中调出来的,减了些坏肝脏的药材,添了些补气的良药,就是味道难饮了些。
“今儿送去,我还想着四郎要怕苦,不乐意喝,专门让人多煮了一盏备着,若是头一碗没喝成,就央着二哥过去劝他再喝,没想到四郎着实懂事,说喝就喝,当真是长大了。”霍云岚觉得欣慰,便道,“余下那盏便倒了吧。”
一旁正在研究针线的徐环儿闻言,好奇的凑过来:“夫人,这汤对身子好?”
霍云岚笑道:“自然是好的,这可是吴郎中压箱底儿的方子,或许见效不算快,但是对身子无害,补气还养颜。”
没有那个女儿家能拒绝变美,徐环儿听了这话就是眼前一亮,软着声音道:“那夫人能匀我一口么?我也想尝尝。”
霍云岚向来纵着她,只是这次却没有点头,而是道:“这次先罢了,回头给你新做便是。”
徐环儿跟在霍云岚身边时日久了,自然能听出其中的深意:“这盏有什么不好的么?”
霍云岚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倒没什么,用的食材药材还是一样,就是味道比寻常的更难喝些罢了。”
徐环儿:……
苏婆子:……?
很快苏婆子就反应过来,假使刚刚魏四郎倒掉了头一碗,便是会请二爷亲自过去给他喝,掐着鼻子也要灌进去的。
结果第二碗还不如第一碗……
如此看来,夫人倒也不是个单纯的和软人,善心是要给的,若是善心白费,那就换个法子,左右不能委屈了自己个儿。
可是徐环儿却是笑着点头:“夫人是不是想着,四爷喝过了最难喝的,以后弄得稍微好一点,他就能多饮了?”
霍云岚听了这话,笑了笑:“你这么想也对。”
徐环儿立刻点头:“夫人当真是个和善人。”
霍云岚坦然一笑,伸手捏了捏自家环儿的小脸蛋。
等徐环儿重新去跟针线较劲的时候,霍云岚就对着苏婆子道:“等下你出去告诉周管家一声,务必要约束底下人,莫要过于张扬,出来进去都谨慎些为好。”
魏临升官自然是喜事一桩,向来等消息传开后,到家中祝贺的人也不会少。
之前那些在魏二郎得中状元后观望的人家,这会儿怕是也会忙不迭的上门道贺。
只是正因为人来人往的多了,热闹当中少不得会多了关注,府内人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瞧的。
这个当口,霍云岚作为将军府夫人,自然是要帮着自家郎君约束下人,省的被左邻右舍瞧了笑话。
于是,等魏临回府之事,并没有瞧见什么热闹,而是府邸上下一如往昔。
虽然下人们瞧见魏临之后都笑的异常欢喜,连请安的声音都大声了些,可到底没有逾矩之事,很是规矩自持。
这让魏临立刻明白原委,回房之后头一件事便是抱住了自家娘子:“夫人管家果然是一把好手。”
因着福团已经开始学走路,屋内多是铺着毯子,这让魏临的官靴踩在地上都没有声响。
霍云岚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吓了一跳,本能的从袖口里抽了个东西出来。
等听到魏临的声音,她这才松懈了力气,扭过头,嗔怪的看着他道:“表哥,你吓到我了。”
魏临最喜欢听她喊自己表哥,透着股子亲近,尾音上挑的时候又带了些软糯的娇意。
可是等魏临瞧见自家娘子手里攥着的那把已经出鞘的匕首后,眼角微抽。
那上面的凛冽寒光混合着霍云岚的娇俏尾音,着实是有些……与众不同。
魏临便扶着霍云岚的手,与她一同将匕首收回去,嘴里道:“是我不对,吓到表妹了。”
霍云岚则是摇摇头,将匕首重新放回到了袖内暗兜中,转而起身帮魏临更衣。
魏将军抬起手臂,眼睛则是看向了软榻上正抱着球来回滚的自家儿子。
福团似乎半点没有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到,沉浸在自己与新布球的世界当中,欢喜的无法自拔。
这时候就听霍云岚道:“之前郑校尉说相公要晚些回来,如今瞧着倒是比寻常还早了些。”
魏临套上家中穿的外衫,而后拉着霍云岚一同坐到了软榻上:“原本是要多说些话的,只是那明啸卫不比别处,多年以来沉疴顽疾甚多,想要理清楚本就不是一日之功,我也懒得听他们敷衍,便早早回来了。”
霍云岚闻言点头,心中自有计较。
纵然她不太过问朝堂事,可是对都城中的形式也是了解的。
莫要小瞧了这一场场的品茶会赏花宴,寻常聚在一处的贵女们可不单单只说诗词歌赋,多少也会带到一些都城形式。
霍云岚愿意花费时间心思在这上面,便是因为其中能获取到的消息都甚是重要。
明啸卫上将军自然是个实权地方,不过这地儿以前归属于朱家管辖,朱老将军卸任以后,依然是朱家人掌管。
其中到底有多少问题,霍云岚不清楚,但是明啸卫落到了自家相公手中,便证明萧成君所言非虚。
朱家这棵大树到底是要倒塌了。
可是多年以来树大根深,只怕明啸卫中有不少朱家亲信,既如此,想要把这么大的地方吃下去,显然不是单凭这一纸调令就能解决的。
霍云岚瞧得出魏临自有成算,也不多言,只管笑道:“早些回来也好,我让小厨房准备了席面,等下全家一起吃个饭,我还让人准备了烟花,不冲天的,就在地上放,热闹热闹才是。”
魏临听了,便凑过去用蹭了蹭自家娘子的脸颊,笑着道:“刚瞧着你是约束过下人的,我还想着是要不事张扬,还以为你也要低调行事呢。”
霍云岚则是觉得痒,往后躲了躲,嘴里道:“对待外人自然要表现得低调些沉稳些,也不能让王上觉得你得了个高位就不知所以,你现在是新贵,自当谨慎行事,也是给咱们家里免去祸殃。可是关起门来如何便是我们自己高兴便好,相公都升官了,还不许庆祝一下吗?”
魏临听了,只觉得心里一暖,自家娘子拎得清,却从来不亏待自己的。
谁人加官进爵不欢喜呢?
假使一味地隐忍,就算周全,也难免憋屈。
娘子里外分的清楚,这便是极好的,自然是处处周全,比魏临自己想的好多了。
于是魏将军就凑过去想亲她,霍云岚躲闪着,脸上却止不住的笑。
一旁正玩球的福团听见娘亲笑了,便利索的坐起来,跟着霍云岚一起笑,还呱唧呱唧的拍着小肉手,很是应景。
魏临便一把拎起胖儿子塞到怀里抱着,一边揉着他的小肉手一边道:“如今得了这上将军官位,之后怕是还要有一番折腾。”
说着,魏将军就毫无保留的把如今形势告诉了自家娘子。
朱家之事,看似祸起宫中,其实根子在宫外。
假使只是朱王后一人狠毒,楚王哪怕是把她禁足宫中也就罢了,朱家还是要保全的。
偏偏朱家根子烂了,为非作歹,手上还有人命,加上朱家的几个儿郎个顶个的废物,朱老将军老而昏聩一味袒护,这才消磨掉了楚王最后的耐性。
朱家倒了,得利的人不少,魏临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细算起来,魏诚也算是被朱家反向推了一把,直接抬上了状元之位。
“这次的事情,五殿下使了劲儿,大公主也出了力,自此之后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说着,魏临又摸了摸福团肚皮上的肉,嘴里道,“以后的路,便要试着走了。”
霍云岚没说话,只管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皮,掰了一瓣放进嘴里,觉得甜,便又掰了一瓣递给魏临,嘴里轻声道:“表哥,你是怎么想的?”
魏临看着她,缓声道:“如今形势,便是战事将起,只有提早准备方能稳妥,自是能者居之。若是想要只求安稳,不冒头是最好的,可是表妹,我想求的,是天下太平。”
这话让霍云岚的手顿了顿。
天下太平,这话不是魏临头回说,可是没有哪一刻让霍云岚听得如此真切。
其实该懂得道理他们都是懂得的。
想要安安稳稳的加官进爵,自然是要像是都城里面的那些高门大户一样,明哲保身,事不关己,只求路途安稳,护住自家也就罢了。
什么抢尖冒头的事情都不要做,多做多做,不做不错,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但自家相公心有大志,而这大志并不是坐在家里喝着茶听着曲儿就能实现得了的。
纵然此事听上去有惊无险,但是霍云岚知道,魏临选择的路只怕比寻常人要辛苦得多。
也荣耀得多。
若是换个人,听闻自家夫君说什么大志向,无论嘴上如何,心里多少是会怕的。
偏偏霍云岚半点不怕,反倒笑着眯了眼睛。
就算前路有波澜,她也高兴。
霍云岚伸手,拢住了自家郎君的腰,轻声道:“我以前不是个胆子大的,可是自从嫁给你,我胆子一天比一天大。”这会儿居然都能开始跟着魏临一起想象着如何为天下求安稳了。
魏临则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娘子可莫要说笑话,你的胆子我是见识过的。”
“什么?”
“娘子坐在花轿中,顷刻间就让歹人立毙当场,巾帼不让须眉,哪里胆小了?”
霍云岚轻轻地捶了他一下。
而被自家爹娘夹在当中的福团扭了扭身子,哼唧了两声,霍云岚方才反应过来,赶忙松手,用橘子肉抹到了自家娃娃嘴里,算是哄好了他。
魏临则是轻声问道:“只是要辛苦娘子了。”
霍云岚笑起来,温声道:“我的夫君,是当世英雄,你要做大事,我自然不会嫌弃。”
魏临闻言,微微一愣。
他想过自家娘子的反应,也想过如何安慰,却没想过霍云岚会如此坦然。
就听霍云岚接着道:“至于辛苦不辛苦的,好处总是更多些。你瞧,如今大公主把铺子盘给我,这是日进斗金的好事,你也给我带了荣光,旁人求都求不来,”声音微顿,“还有,如今你做了上将军,俸禄比以前多了一倍,饶是辛苦些又有何妨?”
魏临闻言,沉默片刻,而后便把福团往旁边一撂,伸手就抱住了自家娘子:“表妹你看事情的角度总是如此不同。”
霍云岚瞪他:“怎的,你不喜欢?”
魏临笑起来,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喜欢,喜欢极了。”
霍云岚由着他闹了一阵儿,更福团不依不饶的开始摔布球,她这才重新抱起了自家儿子,眼睛瞧着魏临道:“相公是英雄,要走那光芒万丈的大道,我自不会一个人躲阴凉,总要与相公走一遭,才算不枉此生。”
魏临闻言,伸手捂住了自家儿子的眼睛,然后,探过身去。
娘子今日用的口脂又是桂花味的,真好。
在霍云岚踢他之前,魏临缓声道:“我定不负你。”
既不辜负你的真情以待,也不辜负你的殷切厚望。
这天下安定,是我毕生所愿。
而你的欢乐幸福,便是我毕生所求。
大抵是魏临难得说句情话,霍云岚脸红了好一阵子,惹得福团伸手去摸,只觉得掌心烫烫的,便生出了一脸疑惑。
霍云岚则是不说话,直接把脸埋到儿子的肚皮上。
等觉得心情平复了些,霍云岚这才让魏临去哄福团,自己起身去妆镜前重新梳妆。
而后就听魏临道:“娘子还是涂桂花味的口脂好些。”她转身就踹到了这人小腿上。
于是,什么英雄不英雄,将军不将军的,该站直了给娘子出气的时候就要站直,疼惜娘子,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而因着魏临升做上将军,故而给家中的家书便迟了几日放出去。
之前只报状元之喜,现在是双喜临门,便不再分着说了,只写在了同一封家书里便是。
这也让此次寄回去的信格外厚。
不过也是因为耽搁了这几天,加上哪怕是官员寄信也不会特别加急,故而最先得到好消息的是老家那边的知州。
这知州姓杨,是个胆小脾气,处处怕得罪人。
之前因着小妾家的李六郎闹事,惹到了霍云岚的食肆,弄得杨知州担惊受怕好一阵子,便对魏家极好,生怕魏临给他小鞋穿。
可是杨知州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总是犯错便是因为谨慎一阵之后就会懈怠下来。
之前就懈怠过,结果魏临封了将军,弄得知州又上赶着对魏家示好。
如今瞧见魏临不回,魏二郎和魏四郎也是一去不归,这知州便又把魏家抛在脑后。
到底是心里有些芥蒂,怕人家记恨,可越是如此越觉得心里别扭。
他胆小,心眼也小,便总是推己及人,越发觉得魏家与自己不对付。
而前些时候,杨知州收了个绝色女子,本想自己享用,没想到遇上了都城来的一位上官,他便忍痛把美女送上,换得了个消息。
便是这魏三郎在都城里有将军之名不假,可却是个没实权的,能管的人只怕还赶不上知州府衙里的人多,加上都城朱家枝繁叶茂,哪里容得下他叫嚣。
也委实是此处距离都城山高水长,消息着实不灵通,加上杨知州心里对魏家颇有芥蒂,自是信以为真。
在他看来,如今魏家留下的除了二老,便是一个跛了腿的魏大郎,实在没什么好去的,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可是谁能想到,魏二郎得中状元!
更吓人的是,魏三郎竟然封了明啸卫上将军,这……这哪里是没实权?这实权都要上天了!
杨知州直接从椅子上跌下去,脸上都有些狰狞。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没来得及消受的美人,还是惊惧如今魏家的权势。
可是到底是做久了官的人,杨知州从地上一跃而起,声音都劈了:“快,快,拿本官的官服官帽来!……不行,来不及了,只管取个鲜亮颜色的常服,赶紧的!”
手下人赶忙道:“大人可是要去拜见上官?”
“拜见什么上官,这次可比上官紧要多了!”
“那……那小人给大人备轿……”
“不行,轿子太慢了。”杨知州咬咬牙,“去备马,再叫上人,什么锣鼓队鞭炮队,全都喊上,什么喜庆吹什么,赶紧的,快走!”
而知州大人离开衙门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就是一队披红挂彩的人,还有拿着各色乐器的随从。
滴滴哒哒吹吹打打的,直奔魏家而去。
只是因为杨知州找的人太多,队伍也长,就算他骑马其实也走得不快。
却不知道旁人见他这般模样,便有了诸多猜测。
实在是杨知州在男女之事上不忌讳,虽然不欺男霸女,可也没少纳妾狎妓,以为百姓们不知道,却不知百姓的眼睛总是雪亮的,什么都看得清楚。
更何况这当官之人的这种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在杨知州带着队伍离开的时候,便有人私下里说:“大抵是又想要纳小了。”
有人反驳:“这么大的声势,怎么也该是续弦才对。”
“不知道是谁家女儿被看上了,去了就要跟七八个小妾通房斗法,也是可怜。”
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加上流言顺风吹,有个在城里采买的魏家小厮听到了,扭头回去了就跟家里婆子当笑话说了。
婆子之间是最爱说这些的,传着传着就到了大郎媳妇卓氏耳朵里。
卓氏如今已经显怀,肚子隆起,正和婆母房氏说话呢,听了这话,卓氏没说话,只管剥果子吃。
房氏则是道:“这事儿还是不要多议论了,”而后对着身边的婆子道,“你去备份礼,回头给杨大人送去贺喜。”
其实魏家是该派人去的,可是房氏虽然是后宅妇人,却心明眼亮,瞧得出杨知州对自家有芥蒂。
既如此,便只送礼就是了。
可是就在这时,有小厮来报:“夫人,杨大人带着人朝着咱们府上来了。”
卓氏一愣,而后惊讶,手上的果子都落了地。
这是来做什么?
提亲?
他家可没女儿!
房氏则是眉头紧皱,扶着婆子的手站起身道:“走,出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犯蠢,更文的时候少贴了一段qvq亲亲们刷新一下应该就能看到了,哭泣
=w=
魏四郎:我二哥最仁善不过
魏二郎::)
徐环儿:夫人她最温和不过
霍云岚::)
苏婆子:我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
=w=
更新送上~今天一百红包,不如我们点到谁就让谁发好不好呀?
魏四郎:好!
作者花:点,好的,那就你叭
魏四郎:……qvq
婓嗳扔了1个手榴弹——谢谢亲亲亲支持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