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惠的才学、人品都得到了袁朗的肯定,两人这一路上随心畅谈,上谈到了三皇五帝,下谈及了汉王朝如今的处境以及自救之道。
袁朗每每说出自己的见解,刘子惠总能感觉到对方有着无穷的智慧以及丰富的想象力,使他仿佛看到了有同样特征的沮公与。
“黄帅、先生,清河郡到了!”
下车探听军队中止行军的濮阳兴,掀开马车的布帘冲着里面的袁朗、刘子惠说道。
四五十里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袁朗下令全军在清河郡原地驻扎,勒令全军不得扰民,并且唤来了信使进清河郡传递消息,最好能要来三军的午餐。
“清河郡的郡守乃在下的旧时同窗,我看不妨在下去,他必出城迎接将军、犒劳三军!”
刘子惠的毛遂自荐,让袁朗欣喜不已,说实话,他本做好了被此地的郡守拒绝招待的准备,如果那样,那就只能等后军的张白骑赶上才能开伙。
没想到刘子惠还有这能耐,有了他的相帮,看来真的是老天爷也在帮自己。
“既如此,那就有劳先生呢!……正所谓礼尚往来,这件礼物还请先生代为转交给清河郡守大人!”
袁朗恭敬的对刘子惠施了一礼,然后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这里面放着的是韩馥赠送给他的貂裘,他只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穿。
谁知刘子惠双手一推不受,说道:“君之之交淡如水,这里子惠用不着,还请将军留着,静候在下的消息!”
刘子惠敬谢不敏,袁朗也只得作罢,随后他送行刘子惠进城更是不在话下。
正值午时三刻,袁朗在搭建好的军帐里等候着外面的消息。
突然,濮阳兴掀开帐幔进来禀告道:“黄帅,刘先生回来了,已到帐外!”
说实话,袁朗确实等了些时辰,这会听得濮阳兴的禀告,脱下的袜子还没来得及套,光着脚就匆忙往帐外跑去。
帐幔掀开,袁朗看到刘子惠时,对方也正好看着自己,而且刘子惠身边那位?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的儒生也一齐盯着袁朗看。
“昔闻高祖赤足见‘高阳酒徒’郦食其,今见平难中朗将赤足见你这清河郡守,季珪兄,还是你的面子大呀,哈哈!”
刘子惠引经据典的一句话,让身边的儒生哈哈大笑,随后只听这儒生说道:“就别在外面杵着呢……将军,不知可否讨口茶喝呢?”
“先生哪里话,您的到来让我这蓬荜生辉,先生、刘先生,二位快请……小兴子,上茶!”
袁朗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时清河郡守,那么此来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麻烦人家的,当然得热情的接待了。
三人分主、宾,落席而坐,刚好此时濮阳兴将备好的茶水端上,随后三人各啐了一口,还是由袁朗率先说道:“在下袁朗,还没正式请教先生雅号,失礼这个!”
袁朗拱手一礼,礼数周全,只听那清河郡守回道:“将军客气,在下山野村夫何劳将军下问。在下姓崔,名琰,字季珪,恬居这清河郡守一职!”
袁朗听完不由得心中一惊,难怪此人相貌不凡,原来也是个大名人。
崔琰,历史上记载他文武全才、品格高尚、善识人才,师从经学大师郑玄。崔琰后来成为袁绍的部下,曾经劝说袁绍不要攻打曹操,袁绍不听。袁绍死后,其二子袁谭、袁尚争着要得到崔琰作为他们的部下,崔琰称病不出,结果被投入监狱,因为得到阴夔、陈琳的营救,才能免罪。
崔琰也是历史上有名的直言敢谏之人。
曹操得到冀州之后,封崔琰为别驾从事。当崔琰来拜见曹操时,曹操对他说:“我昨天审查了一下冀州的户籍,总共有三十万人,可真是个大州啊!”
崔琰回答说:“现在天下大乱,袁氏兄弟又互相残杀,百姓苦不堪言。您来到这里,也不先问问百姓的生活风俗如何,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反而先问户籍,这可不是冀州的百姓所希望的啊!”
曹操部下的宾客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为崔琰捏一把汗。想不到曹操没有怪罪崔琰,反而向他谢罪。
曹操做了丞相以后,封崔琰为东曹掾,并对他说:“您有伯夷那样的风范,史鱼那样的正直,贪婪的人听到您的名字就会变得清廉,壮士听到您的名字就会更加勇武奋战,您可真称得上是时代的表率了。所以才封您做东曹掾。”
崔琰的为人正直由此可见一斑。
袁朗有着这段历史知识记忆,所以他可以知道这个时代一些人、尤其是名人的详细信息,这无疑给他在将来的人才招募方面,提供了大大的便利。
“原来是崔先生,失敬失敬!”袁朗按奈住内心的激动,如果表现的太过亲近、熟络,难免会有些不妥的地方。
刘子惠见时机成熟,于是开口道:“季珪兄,你茶也喝了,是不是该跟将军说说你的来意呢!”
“你呀!”只见崔琰指了指含笑的刘子惠,随后恭敬的对袁朗道:“将军能整合黄巾余部并且归顺朝廷,这一点季珪对将军很是佩服,再者将军响应我韩州牧之号召,远赴酸枣之盟共击董贼,在下也是感激不尽!”
“崔先生高估在下了,正所谓适者生存,在下也是顺应时势罢了!”
袁朗说的是句老实话,在这些聪明人面前,你想话不由衷,反而会让他们在内心对自己瞧不起。
崔琰也是个敢说之人,所以袁朗的大白话并没有让他低看了袁朗。反倒是高看了一眼。
崔琰接着又道:“将军归顺朝廷,便是我冀州兵马,共击董贼,便是我朝廷之正义之师,将军既到我清河,季珪定当效劳!”
“崔先生的意思是?”
袁朗有些费解的问道。
刘子惠在旁急忙说道:“不瞒袁将军,刚才我与季珪兄出城时,季珪兄已经吩咐手下兵士从库中调出大军所需粮草,马草料已经运到,而军士的午膳,季珪兄也分摊到了清河各户百姓家中。使用这千余户百姓的锅灶,想必比将军你再埋锅造饭,要快得多了吧!”
刘子惠刚说完,只见濮阳兴高兴的从帐外跑了进来,见了袁朗就开心的叫道:“吃的来了,吃的来了……外面来了好多百姓,他们或挑、或担、或提,给咱们送吃的来了!”
袁朗一听,就知道是刘子惠刚才说的,是崔琰安排百姓来****了,于是急忙出席,对着他二人大大的鞠了一躬,拱手行礼,感激的说道:“二位先生之高义,下在铭感五内,大恩不言谢,请受在下一拜!”
袁朗也曾预计过自己的中军会有半天缺粮的情况,本以为他们能挺到张白骑带着粮草赶到,可是没想到这饥饿感来势如此凶猛,自己也许还扛得住,可是那些兵卒他们就很难说了,搞不好还有哗变的危险。
见袁朗如此谢恩,崔、刘二人赶紧离席扶起袁朗,只听刘子惠道:“将军不必谢我,要谢啊,还是得谢季珪兄!将军可知道,韩州牧曾经向清河征调过兵卒跟粮草,可是季珪兄恁是一个兵、一粒粮没给!”
闻此言,袁朗诧异的看着崔琰,说道:“先生这么做,岂不是得罪了上级!”
谁知崔琰笑了笑,说道:“冀州府城向来富庶,岂会在意我这点微薄之力,再说,我清河乃是一小郡,如何受得了他们这三番五次的征调。我拒绝受征调他们只会恨我一人,与清河百姓无虞。此一足以!”
说实话,袁朗真的被崔琰这种大公无私、为民请命的精神所感动了。但是,想崔琰这样的人才,如果主子不理解他,他的命运将是凄惨的,这也是曹操最后下令处死崔琰的主要因素之一,他太不为自己的主子考虑了。
不过这样的人才,袁朗喜欢,因为他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下属能给自己积累民心,这样的下属就是个好的下属。而那些善于谄媚,却在背地里将你的声誉搞得一片狼藉的奸佞之臣,恰恰是推到你这座帝国大厦的,那一个个蛀虫。
袁朗深深的,满怀敬意的又对着崔琰鞠了一躬,他也不问崔琰为何如此帮他,总之,袁朗知道,他欠了崔琰一个大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