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身为会议的主持者,臧洪其实希望这种议论可以比此时更激烈些才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用落实董大伴儿所带来的公主手谕,也就是说,公主的手谕引起了很大的分歧,他臧洪也无法摆平。
董大伴儿的耐心就在这样一种局面当中慢慢的被消磨着,他心里还有一件至关紧要的大事需要去安排,所以等到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见这件事还无法尘埃落定,也只能获得初步满意效果之后的选择了撤离。
“诸位,赵云统领就职一事,希望各位可以达成共识。老奴先行告退了,等诸位有了准确的答复,老奴再来吧!”
董大伴儿最初的想法就是要挑起黄巾军内部的矛盾,虽然比他先前的最大期盼有些偏差,但是这种混乱的局面还是让他感到了满意。
一位不速之客的离去,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出言挽留,随着前者的离开,这会议大殿之上的争吵声,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
“各位将领,云不才,万万不会接受公主的手谕,如果朝廷强制安排,那么云只有选择离开!”赵云说的很坚决,他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更是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随即在众人毫无防备之下往自己右手掌上拉开了一道血口,赵云攥紧右手,任凭鲜血滴流而下,随后斩钉截铁的道,“赵云若有悖此言,必当死无葬身之地!”
“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赵云会如此的表明自己无心入主黄巾军的决心,看的出来,他这是认真的,不带任何的虚情假意。
“哼!凤鸣虽然幼小,但是也知道一日未寻到叔父、叔母的遗体便不能断言他们的生死亡故,尔等叔辈们不思如何勉力抢救我叔父、叔母,却在这这里为了以后一些权利地位之事勾心斗角,岂不是让人寒心、痛心!”
冷不丁的,一直坐在席间旁听全程的袁凤鸣突然起身说了一句让大多数人都汗颜的话,他们好些人真如袁凤鸣所说的那样,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居然将各人的丑态显露无疑,完全没有看清当前局势最紧要做的是什么,却在这里咋咋呼呼,更有甚者恨不得要找赵云理论,问清对方是否跟主公袁朗遇害时间有瓜葛,一个弄不好,岂不是上了有心策划阴谋之人的当,搞得四分五裂,人心惶惶的,难道才是想要看到的结果不成?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推己及人、扪心自问,难道平日里的赵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大家都没瞧见不成,仅仅凭一名宦官黄门内侍传达的所谓的公主手谕就将一名好人的形象给推翻了,这是不是从另一方面也印证了自己的不够冷静,太过利益熏心了呢。
很多人不再发言,这是他们对先前表出来的,出格举动的一种默认的集体忏悔,如果不是袁凤鸣的犀利出言让他们这些人幡然醒悟,恐怕早就陷入了彼此猜疑的泥潭之中,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好险,差点就着了董大伴儿的道,现在看来真正有问题的是董大伴儿,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万年公主也说不定。
有这种猜测的人已经越发的多了起来,只不过大家都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转而纷纷看向了臧洪,他们希望能够从后者口中,听到对目前局势的一种肯定的判断,以及准确的措施。
出乎意料的是,臧洪在沉寂了半会儿之后,深深了吸了一口,随即说道,“都散了吧,主公的下落一日得不到肯定的说法,我们便一日仍奉一位主公,那就是袁朗!日后谁胆敢非议主公未来人选一事,定以谋划阴谋罪拿下,诸位,可都听清了?”
“诺!”
“谨遵臧功曹的意思!”
对于臧洪,在场的人没有不信服的,所以前者的一番言论立即被众人当作是郡守府发出的新指令而接受了下来。
“一场无所谓的讨论!”张白骑表情冷淡的起身准备离开,在此之前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面朝着董大伴儿刚才离去的方向恶狠狠地喃喃自语道,“背信弃义的小人行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哼哼!”
无视众人的注视,张白骑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出了会议大殿,对于他而言,内心的纷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这沸腾的会议现场宛若一口支起来的大锅,而其下正被人拾柴堆火,而他自己则被“噗通,噗通”的被炖着,实在难熬。
出了郡守府,张白骑直接往自己的车架那大步走去,因为失去了左臂,所以如今的他只能弃马登车出行。
掀开车厢的布帘,张白骑刚想栖身进去,陡然看到眼前的一位妙龄女子,不由得怔了一怔。
“怎么,堂堂的黄巾军白帅,难道会害怕奴家这样一位弱女子?呵呵!”
那女子倒是镇定,好像正在等着张白骑似的。
“哼!老夫什么阵仗没见过,区区一个‘夜枭’儿,还没有放在眼里的必要!”张白骑坐进了车厢里,随后吩咐御手赶路,最后才说道,“你似乎不应该以真实身份出现,除非老夫已经失去了让你们继续监视的价值,老夫说的对吗,阿月姑娘!”
眼前的女子坐直身子,透过车厢窗户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容貌,不是张白骑府中贴身服侍张汝嫣的孪生姐姐阿月,还能是谁。
只不过阿月的出现并没有让张白骑感到任何的惊诧,反而倒是看清了一些现实。
“呵呵,老爷说的极是!”阿月顾盼生辉,微笑着说道,“您如今已经与我家主人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无需继续监视下去。主人让我与阿水撤出您的府中,一来是有要事安排,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您过早的被人猜疑,三来嘛,也是方便以后我与您传递信息!”
“哼哼!你家主人?只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之辈,你们以为老夫还会与你们合作?”
张白骑想起董大伴儿刚才宣布赵云为黄巾军朝廷授命的袁朗继承者,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被阿月提及此被自己深恶痛疾之人,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呵呵,老爷切莫生气,我家主人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阿月接着道,“老爷您若想完全掌控黄巾军以及常山郡,赵云这位猛将将是您必须要迈过去的一道坎,我家主人将他推向神坛,也只不过是加速他的灭亡而已,难道这番苦心,老爷您没瞧出来?”
张白骑没想到阿月会给出一个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的解释,不由得来了兴趣,只见他面露稍稍松弛的说道,“这么说,老夫还得要谢谢你家主人呢?”
“谢字谈何说起,大家说起来只不过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利益而合作的!主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加速老爷与赵云的一决雌雄,有我们的支持,想必一个赵云不足为虑!”
阿月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子自信,她的这位信心完全是来自对自己家主人的那份信任以及炙热的崇拜,这天底下仿佛就没有主人办不到的事情。
“与你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们以为老夫还会信任你们不成!对付一个新晋的武将而已,就凭老夫在黄巾军中摸爬滚打这几十年,相信还用不着别人的帮衬!”张白骑接着又道,“老夫倒是很想知道,如果不跟你们合作,你们又能翻出天去?”
阿月明显对张白骑的刺激性言辞早就预料道了,所以她仍是很镇定的回复后者道:“我们自然无法左右老爷您的想法以及决策,但是我们却有权利选择帮老爷您或者是帮助另外一个支持者,比如说赵云!如果你多我们的势力只是局限于目前眼见的这些规模,那老爷您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家主人的规划,又岂是一个常山郡的范围这么简单!”
“这么说,你们还有强力的外援?”
张白骑似乎闻到了一丝令他惊惶的气息,不由得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