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想着。
心神亦是越发不宁。
南漠自然是没错过云逸那拧眉凝重的模样。
在他的记忆里,云逸一向是云淡风轻、喜怒无色,认识他这么久,也就见过他变过两次脸色。
一次,是寒山失踪。
还有一次,便是现在。
脑子里的澎湃退下,他也是反应过来了。
云逸与云翎虽算是名义上的兄妹,可两人却是素不相识,那按道理,云逸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是。
然而他眼下的反应,着实是有点奇怪。
老南头眼含深算,试探着开口:
“老夫这次在晔国没能见上她一面,想想也是可惜。”
“南老没见到她?”
听南漠的话,云逸也有些讶异。
南漠颔首道:
“眼下云家还是云启元掌权,前些日子似乎云翎在云家闹出不小动静,云启元受了伤,以致于整个云家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当时还有个拍卖会,老夫想着兴许能见到她,可谁曾想,云启元竟是连参加拍卖会都舍不得带上云翎,”
“哼,那老东西,野心大心眼子小,真不明白云家的人怎么支持他当家主的。”
说着说着,
南漠又忍不住嘲讽起来。
云逸一直在听着,
但关注点不在南漠的吐槽之上。
眸底的暗光流转,道:
“依着南老所说,云翎自从恢复修炼以后,这性子也大有变化?闹云家,伤了云启元,那云启元的实力,而今应当是在橙灵吧?”
“你也不用疑心,”
见他疑虑,
南漠笑了笑,
“她背后还有个六品御兽师为她撑腰,那人似乎还是个紫灵,收拾云启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说还好,南漠越说,云逸便越觉得这些个事没这么简单。
眼神一下深沉了不少。
也没注意到南漠满脸的探究之色。
见他这般,
南漠更是故作可惜的说道:
“若不是院长着急喊老夫回来商讨今年的招生事宜,老夫真想搬个板凳坐在云家门口,堵着也要见云翎一面。”
“说到底,她可是我宝贝徒儿的宝贝女儿啊,不看一眼着实是有些不放心……”
若说前面云逸还没注意到南漠,经他这么一说,
亦是将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神色一下平静,云逸睨着南漠。
南漠被盯着浑身不自在,神色带着些许不自然,
可想了想,自己好歹是赤霄学院的副院长,怎么能被云逸这毛头小子压制着。
顿时又挺直了腰板,迎面对上。
“你总看着老夫作甚?”
“没什么。”
云逸摇了摇头,没揭穿南漠拙劣的演技。
南漠自然是看出云逸觉察到他的目的。
抿着唇,不动形色。
“老夫想说的都说完了,你既然没兴趣,那老夫也就不打扰你了,走了走了……”
三两句话直接溜号,步伐急促如若后头有人追赶。
望着南漠离去的背影,云逸敛了敛眸色,唇角却是带着一丝弧度。
举步走到炼丹室外,站在护栏前。
一袭白衣,孤傲清绝。
远眺着东境的方向,眸色深沉。
看来,
云家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
晔国云家。
自从那日主院之事后,整个云家是又一次的沉寂了声息。
唯一还有些声响的,
那就是云贤嚷嚷着要给云欢欢的牌位送入宗祠,还要给她厚葬。
这事还没传到云翎面前,就被一众族老给拦着了。
宗祠乃是族中重地,而云欢欢谋害嫡系这等大逆不道之徒还有什么资格进宗祠,又有什么资格给予厚葬。
云启元有了前车之鉴,也没向着云贤,
挥了挥袖子让管家去给云欢欢料理后事了。
云翎知道时,唇角微翘,讽刺道:
“这云欢欢,不丢乱葬岗里喂阴秃鹫真是可惜了。”
院子里哄着狐崽子的赤古青鸟一听,不禁心疼起鸟族同伴。
秃鹫兄弟又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要给它吃这样的腌臜玩意?
万一拉肚子呢?
鸟儿的心思惹笑了秋千椅上的少女。
玄临从屋里走出时,
正好听见桂树下传来的银铃轻笑,沉闷的心情被驱散不少。
径自走到桂树下,低头看着那笑得轻颤的云翎。
“什么事让徒儿笑得这么开心?”
闭目休憩的云翎一睁眼,见着玄临周身的灵魂力量又涣散几分,
眉目不自觉的一蹙。
这货还是没将复灵丹吃了。
美眸透着不悦,道:
“我给你的丹药为何不吃?”
“舍不得。”
男人的回答只有寥寥几字。
云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看不懂这狗男人什么毛病。
眼眸微垂,
想了想,又道:
“你可知这丹药如今千金难买,
拍卖行来消息了,千岁府出价三千万金币想要再买一颗,
你若看不上可以还我,我卖了也好比浪费了强。”
小姑娘的语气虽冷,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另一层意思,令玄临莞尔。
他拉住秋千椅的荡绳,与云翎相视。
“怎么?小徒儿这是过河拆桥,不要本座这个假师尊,准备投奔千岁府了?”
“有何不可?”
云翎的语气好不神往,
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一使力,从躺椅上坐起,整个人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纤纤玉手随意落在椅背外,美目娇俏。
挑眉与他对上,
“晔国九千岁,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可豪横的?”
玄临享受着少女一举一动所带来的视觉盛宴,同时,还对她神往的晔国九千岁嗤之以鼻。
闻言,云翎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勾唇笑着,朝玄临勾了勾手。
玄临没有半点犹豫,俯身靠近。
两人耳贴着耳,看不见对方的神色与眼神。
倏然间,少女的鼻息骤然打在颈侧,温热之中透着一丝柔软的沁香。
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
想要溺死在这柔软沁香之中。
两人忽然的交颈,
闪瞎了赤古青鸟的钛合金鸟眼。
一边捂着怀里狐崽子的眼睛,一边扑腾着翅膀跑到了后院。
将前院的空间完全留给这俩人“情意绵绵”。
恍惚间,
云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病秧子又如何,那病秧子不比你这狗贼好欺负吗?”
一句话把玄临拉回了现实。
他撤回身,直勾勾地盯着小姑娘,
语气怪异。
“你怎么知道那病秧子好欺负?”
“你欺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