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又扫到那个角落,这回看得更清晰了些,只见那人头趴在地上,黑发如水藻般散落在身边,两只手死死地抱住石头,嘴里似乎还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只是被地面石块挡住,又有奔流水声,所以才听不太清。
即便如此,那个人头与李响二人的距离极近,司雨竹还是听到了什么。
她抓住李响的手紧了紧,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这个时候如果李响回答没听到,那司雨竹更会疑神疑鬼吧。
李响拍了拍司雨竹的手背,说:“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是福是祸,这样干耗着,总是不行。
李响决定过去看看那人头倒底是什么东西。
他之所以下了这么大胆的决定,实在是因为这里是块绝地,除了石头边上的沟渠不知流到何处外,再无其他地方好去,都是光洁无比的石壁,倒有十分像司雨竹之前在铜门甬道处所说的金刚壁。
就算不是金刚壁,以他们二人现在的体力也不可能徒手挖出那墙上的砖块,鸭嘴锄更是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
李响往前挨了一两步,就已经可以够到那个人头。
此时那个人头突然动了一下,李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子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丝毫不敢动弹。
司雨竹听得李响往前慢慢地走了两步,却再没任何动静,害怕道:“李响?”
李响这时轻轻地“嗯”了一声,让司雨竹安心,然后又往前迈了一步,这时他的心突然松了下来。
原来那是一个人挂在石头上,只是下半身都浸在沟渠之中,所以看不到,让李响疑神疑鬼了半天。
李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忙上前将那人翻了过来,虽然黑暗中不能视物,但是身体上传回的柔软触感还是让他知道这是一个女人。
“小芸?”李响惊喜地叫道。
司雨竹听到“小芸”,也摸着石头爬了过来。
她对小芸远比李响要熟悉,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就知道是李梦芸了。
手指探到李梦芸的鼻子下,还有微微的呼吸。
“她还活着?!”司雨竹高兴道。
李响忙把李梦芸从水里拖了上来,放到这石头上。
李梦芸在司雨竹的呼唤下悠悠醒了过来。
最初也是看不见东西,惊慌了一阵,还好听到李响和司雨竹的声音,立刻镇定了下来。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李梦芸轻轻地说道,黑暗中不能视物,三人只好坐成一圈,各自拉着手。
李响却能借着神识隐约看到这两人的状况。
李梦芸一头长发披在肩头上,面容大半都被遮掩在了长发之中,这也是刚才差点把李响吓破胆的缘由。
想到在营地里,那个胡云丽所说的最好把长发剪了的事,李响就觉得有些好笑。
三人又重新聚到一处,除了李梦芸泡了水后,身体有些虚弱,就再也没有人受伤。
李响开始仔细观看此处的地形。
司雨竹则是靠在石头的另一侧,用手感知那粗糙的墙壁肌理。
只有李梦芸一人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紧紧地挨在李响身边,不时问些问题,似乎这样才能心安。
“这一面墙真的是金刚壁,当初也是靠水而建,这沟渠多半是那个时候一起修建的。”司雨竹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谁会在建金刚壁的时候,还建一道沟渠呢?”李响问道,他对阴宅的布局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司雨竹这么多的实战经验。
“一般来说,是没必要建的。因为阴宅选址避水是第一大条,凡是挖出水的地方,古人多半都不会选在那里建阴宅,当然日后地壳变动,导致水位上升,或是河流改道,那是另外一回事。”司雨竹一说到自己的专业就侃侃而谈,好像已经将困于绝地的颓废心情一扫而空。
李响和李梦芸二人也挨在一起,听司雨竹说话。
李响只觉得挨在自己身上的李梦芸身子微微颤抖,好像从水中出来后,衣裳进水贴在肌肤上有些着凉。
她穿的本是长裙一类的轻薄衣服,进水后,几乎就如身无寸缕般,贴在李响身上,李响不敢做出任何大的动作,生怕被她误会,只是那又冰又热的触感透着衣服传进来,让李响的心思如乱鸦栖树般,鼓噪不已。
司雨竹又哪里知道李响现在的心思,她接着说道:“当然阴宅陵墓总有例外的时候,如果真的是建在水边,或是设计陵墓的工匠考虑到日后防水的问题,多半会有两种方案。”
“哪两种?”李梦芸靠在李响身上,觉得身上有些温度,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冰冷,她随口一问。
司雨竹的手还放在金刚壁上,她说道:“一个是建防水堤,这个工程浩大,是为堵;另一个则是疏,在阴陵边上建一道绕陵沟渠专门排水。”
“这地宫本来就建在水下河边,又排哪门子的水?”李响不懂这个地宫的设计,只觉得当初设计这个地宫的人脑袋秀逗了,才会想出这么脑残的设计。
司雨竹道:“谁说得准,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日后这里的地形会发生什么变化,一般来说一两百年内地形大多不会经过大的变动,这个地宫虽然和上面的西夏宝库是一体的,但是年代明显要比上面的那两个久远。”
说到这里司雨竹停了一下,问道:“李响,你看得见吧?”
她从刚才李响发现李梦芸的举动中就察觉出李响有夜视的本领。
李响点了点头,半晌没收到司雨竹的反应,这才想起三人都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忙说道:“我大概能看得见。”
“那就好了。”司雨竹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在绝地之中,三人被困在这一方石块上,但是司雨竹却镇定了许多,再无刚开始的慌乱,“你帮我看一下这一块金刚壁有多大。”
李响站起身来,此时李梦芸不好再靠在他身上,却还是倚在他脚边,就像冬日里取暖的猫咪赖在主人怀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