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那张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的病弱面孔随时拿出来用,都会有很不错的效果。
这次也不例外。
贺莉莉一到拐角就发现青年不见了, 她的心里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 但也没深想就往住处走。
淘宝店在17栋,她租的房子在12栋, 一个小区, 上下班方便。
贺莉莉很快就意识到了可怕的现象, 她怎么走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走不出去了。
我遇到了鬼打墙?贺莉莉被脑子里的想法吓到, 她拿出手机, 发现没有信号, 脸色瞬间煞白。
“贺莉莉。”
左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贺莉莉吓的身子一抖,她四处的看, 什么人都没见到, 听声音也不是刚才的那个青年。
那会是谁?为什么看不到说话的人?贺莉莉要疯了。
顾长安捏着嗓子说话:“你跟你最好的朋友约好一起自杀,可是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你不想死,却要让她死。”
贺莉莉先是一愣, 而后反应过激的尖叫:“我没有!”
顾长安保持着古怪的音调说:“你已经买好了|农||药|, 晚上就会叫她喝下去。”
“没有, 我没有!”
贺莉莉的情绪彻底失控,理智也紧跟其后, 这是地府过来的鬼||差吗?不行,我必须要解释清楚,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都是为她好。
“阿源家里本来很有钱,是个千金小姐,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现在家里生意失败,破产了,欠了很多钱,男朋友也离开她了,她接受不了现实,是她自己说过不下去了,是她自己说的,她一直在我面前说,一直说一直说,我就想她,我真的只是想帮她。”
顾长安知道了事情原委,继续道:“人生来不易,你应该开导你的朋友。”
“怎么开导?”贺莉莉用手捂脸,“她家破产,过惯了好日子的她一定过不了穷日子,工作又找不到满意的,男朋友还在这个时候抛弃了她,这辈子她没希望了,过下去只会痛苦不堪,不如早早结束,下辈子投胎到一个普通人家,就不会跌那么狠。”
顾长安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思维,说的头头是道,每一个想法看似全是在为朋友考虑,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下辈子的事你能知道?”
贺莉莉执拗的说:“怎么也会比这辈子好。”
“你错了。”顾长安说,“也许她下辈子比这辈子还要难熬。”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恐惧无孔不入,贺莉莉放下手,眼睛通红,脸有些扭曲,她崩溃的嘶喊:“我刚才已经说了,是她自己说过不下去了啊!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逼她的!”
“你的问题比你朋友要严重多了,你进入了一个误区,还自我催眠。”顾长安说,“死亡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贺莉莉喃喃:“我只是为了她好……”
顾长安的言词犀利,如利刃刺过去:“你朋友的人生遭遇变故,在她面前正摆放着两条路,一条路是死亡,一条路是新生,她站在路口挣扎,期望你能握住她的手拉她一把,你却直接从后面使劲一推,将她往死亡那条路上推。”
贺莉莉还是重复那句话,她一心认为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朋友。
顾长安冷冷的说:“你企图用你自以为的善良来杀害她。”
贺莉莉的身子剧烈一震,她的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不要随便跟人约定。”顾长安说,“你就没有想过,你朋友死了,说不定会因为你失约而带着咒怨从阴间爬上来找你?”
贺莉莉打了个冷战,她哽咽着说:“我觉得既然活的那么痛苦,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不痛苦了。”
顾长安问:“你觉得?你是谁?”
贺莉莉脱口而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不是。”顾长安说,“你嫌她烦,嫌她影响到你的生活,给你带来了很多负能量,你受不了,就暗示她做出极端的选择。”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贺莉莉激动的反驳,“阿媛不敢喝|农||药|,我说那我陪你一起,反正我过的也挺没意思的,我不是故意撒谎的,我就是想帮她……帮她解脱……”
顾长安的谎言揭穿了,撤开捏着嗓子的手喘口气后继续:“为什么不敢喝?还不是因为不想死,你的朋友其实想好好活着,正因为作为她最好朋友的你说要陪她,才给她一个说服自己结束生命的理由,她并不知道你在骗她喝下|农||药|,‘帮’她自杀。”
贺莉莉蹲到地上失声痛哭。
旁观者就是旁观者,无法感受当事人所经历的一切,顾长安不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进行抨击,他就事论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是对还是错,对多少,错多少,贺莉莉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这个谎言没有被顾长安听到,今晚或许会发生悲剧,一个处在花样年华的女人结束生命,另一个后半生要在噩梦跟良心的饿谴责中度过。
当然,也不排除贺莉莉突然醒悟,从扭曲的善良里面出来,跟好朋友推心置腹,帮助她挺过难关,悲剧不会发生。
世上的谎言难以计数,日渐增多,贺莉莉的谎言能被顾长安听见,是老天爷的安排,他算是执行者。
顾长安一回去,就直奔地底下的密室,用装满能量的瓶子换下空瓶,他出来后冲了个热水澡,缩在被窝里不想动弹。
陈阳来串门,老婆怀二胎,他满面春风,白母也来了,他俩在院里唠嗑起来,唠了会儿有说有笑的一块儿出门。
白母半路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她又掉头回去,看到长安现在的相好的站在水池边搓||洗衣服,就走过去打招呼。
“陆先生,洗衣服啊。”
陆城疑惑的皱眉:“你是?”
白母听说过他是脸盲症,但还是犯起嘀咕,心想这一片就我穿貂皮,特征多明显啊,还认不出来?不是故意的?”
心里这么想,白母嘴上还是笑呵呵的:“我啊,白严修他妈。”
陆城露出恍然的表情。
白母一看他那动作就知道在家里没干过活,正因为如此,才显得醒目。
再一看,外套是长安的,毛衣是长安的,裤子好像也是。
白母的眼皮直跳,好到这份上了吗?她拢了拢貂皮大衣:“陆先生,你怎么不机洗?这个天手洗太费劲了。”
如果可以机洗,陆城早塞进去了,还不是因为小东西说想要他洗,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亲亲,他就顿时丢兵卸甲,晕头转向。
陆城面上温和的笑着说:“没事的,几件衣服而已。”
白母看长安相好的两只手搓衣服搓的发红,眼皮就跳的更厉害,不是心疼,是替自己儿子担忧,敌||人太强大了,这一波做完,肯定会讨到长安的欢心,那俩人的感情就会更好。
要死了哟。
白母心里长叹一声,她诶诶两声:“不能只用洗衣液,领口袖口要打肥皂搓一搓。”
陆城的额角隐约抽了一下。
白母套近乎,试图打入敌||人|内部:“陆先生,你家是哪儿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陆城说:“家离这里很远,家里的人有很多。”
虽然这回答相当的概括,但白母还是挑出了两个信息,一是地区偏远,二是大家族,她哦了声:“那你家里知道你跟长安的事吗?”
“别多想啊陆先生,长安算我半个儿子,他爹不在了,过的挺不容易的,我这就是关心关心他,想他以后能过的好一些,你会在这里买房子定居吗?长安是个念家的人,他长这么大就没出过一次远门,所以要是你家里不同意,那你还是不要……”
衣服被陆城扔进了盆里,砸出|凌||乱的水花,一股可怕的冰冷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去。
白母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陆城转过头,面带微笑,姿态优雅且亲和:“阿姨,我知道你喜欢长安,你儿子也喜欢,我能理解,因为他的确很讨人喜欢。”
这话头让白母有点懵逼。
“我跟长安谈的挺好的,也会一直好下去。”
陆城的面上保持着笑容:“还有就是,我这边是这么个情况,长安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白母干巴巴的哦哦,完了觉得自己太小气,就摆出笑脸,不走心的说了两句就走,再待下去她一张老脸就挂不住了。
唇边的弧度消失不见,陆城搓几下衣服,又给扔进了盆里,他站在水池边阖了阖眼皮,拿起衣服继续搓。
吴大病在客厅拨小鱼干,从筛子里面抓几把放进保鲜袋里面,对着空气说话。
“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喜欢上一个人,从此以后就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陆先生现在就是那样,他会为了长安忍着脾气,我有点没想到。”
话声顿时,吴大病听到院里传出摔盆的巨大声响,他吞咽一口唾沫,不敢出去。
顾长安被吵醒了,他从窗外喊了声:“干什么,造||反?”
院里没了动静,很快就出现哗啦水声,陆大少爷发完一通火,该干嘛干嘛。
冬天日照短,四五点天就暗了下来。
吴大病晚饭烧的早,煮了一大锅白粥,炒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季青来的凑巧,赶上了他们吃饭的点,聊了没多久就占了桌上一个位置。
顾长安是个长情的人,只要喜欢上一样东西,就会永远喜欢下去,比如白粥。
其他人目睹他吃完一碗接一碗,期间不吃菜,光喝粥。
吴大病习以为常,陆城目前也深有了解,季青比较意外,白粥寡淡无味,有什么好吃的。
顾长安连续三碗白粥下肚,这才开始慢悠悠的吃菜:“季队,吃饭前说到哪儿来着?你接着说。”
季青放下碗筷,拽了纸巾擦嘴:“陈名照常去俱乐部上班,女朋友王桐跟他和好了,还搬到了他那里。”
顾长安啧啧,陈名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上午他们过去的时候,王桐还跳起来打他,扬言跟他一刀两断,结果竟然和好了。
这发展太让人意想不到。
饭前顾长安已经从季青带过来的金鱼肚子里听到了不少谎言,姚乐乐,梁月,柳宁三人在审问的过程中都撒了谎。
伍康如今下落不明,她们怕自己被牵扯进来,迫不及待的撇清关心是人之常情,哪可能还往他身上黏。
“姚乐乐是夜||店||女|王,常在红雨那一带混,我让明明去跟这条线了。”季青说,“梁月看起来没有什么心机,就是钱多人傻的类型,热爱奢侈品,她家安装了多个|监||控|,可以确定伍康失踪那晚她人在家,柳宁常年在国外生活,今年上半年才回国,三人里头,她是个城府深,善于算计的人。”
“对了,柳宁国外的友人透露,她前两天有一次喝多了说漏嘴,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顾长安抬眼:“男朋友?”
季青点头:“但是我问柳宁,她却说是酒话,乱说的。”
顾长安想起来有在鱼肚子里听过这句话,也就是说柳宁在撒谎,有男朋友为什么要瞒着?见不得人?
“吴芳欣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还真有。”季青说,“她的邻居透露了一件事,半夜听到她屋里有吵架的声音,找她说的时候,她却不承认,说自己一个人住,我正打算亲自去请她喝杯咖啡。”
饭后,顾长安跟季青去了吴芳欣的公司,陆城陪同。
季青有车,不用吹冷风走夜路,顾长安才肯去,他一坐进车里就靠着椅背打盹,脸白到近乎透明,嘴唇也没多少血色,不说话不睁眼的时候都是病怏怏的样子。
车拐了个弯,季青下意识去看后视镜,后座的青年往男人身上靠,男人坐过去,让他靠的舒服些,画面挺让人羡慕。
此时此刻,吴芳欣站在茶水间外面,听里面的同事谈论她的是非。
“听说主管相亲相出事了。”
“什么事啊?”
“就前几天,她相亲的对象莫名其妙失踪了,不知道是死是活,警||察现在要她接受调查,出差的工作给了别人,就连手上的单子都黄了。”
“我去,这么倒霉?”
“难怪她今天全程黑着脸,我交报告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喘气。”
“诶你们说说,主管身材好,高学历,收入很不错,长得……还凑合,怎么还需要去相亲呢?而且据说她一年下来相好多次。”
“不应该啊,就算找不到高富帅,条件一般般的也可以的吧。”
“条件一般般的她也看不上啊。”
“不一定,我总觉得主管每次相亲都是被人嫌弃的那一个。”
“没有吧,我听说主管之所以找不到男人,都是因为她目光太挑剔,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想找个精神层面跟她一样高的。”
“谁知道真的假的?”
“我一闺蜜会看相,我把主管的照片给她看了,你们猜她怎么说?”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颧骨高,单眼皮,眼睛不但小还狭长,一脸刻薄相,没有路人缘,关键是她还老绷着,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和善,特像我以前的高中班主任,真的,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有那感觉了,你们想啊,相亲的时候大家都不熟悉,第一印象很重要,那些男的一看到她那张脸,肯定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呗。”
“……”
吴芳欣转身去了卫生间,站在水池边透过镜子看自己的脸,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接,目光不离镜子里的自己。
那头的吴母劈头盖脸一通骂:“芳欣,中午的相亲你怎么没去?你知不知道那个男的是干什么的?他开什么车,住的什么别墅?”
吴芳欣说:“我来月||经了,肚子疼,身体不方便。”
“多大点事,你妈我来那个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在田里干活,一代比一代娇贵。”吴母接着刚才的说,“他是开物流公司的,白手起家,这样的条件你打着灯笼能找得到?”
吴芳欣凉凉的说:“离过婚的。”
“离过婚怎么了?”吴母没好气的说,“没听人说吗?离过婚的男人更懂的心疼人。”
吴芳欣说:“我一个朋友不巧认识他,说他前妻跟他离婚的原因是|家||暴|。”
“你那什么朋友,见不得你好还是怎么着?你姨奶奶说那男的人品很好,离婚是因为女的婚|内|出||轨,不是他的原因,他爱护小动物,喜欢小孩,还会抽出时间去养老院照顾老人,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打自己老婆?”
吴芳欣头疼:“我要去工作了,回头再说吧。”
“工作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吴母骂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人的事业心不要太重,找个好男人才是最重要的,你看看你,这都二十八了,不是十八,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妈我都不好意思走亲戚,怕被人问,你闺女找对象没,怎么还没找,是不是有什么……”
吴芳欣挂了电话。
手机又响了,吴芳欣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微变,她吸口气接通:“喂,季队长,好,我现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我发错了,51章是这章的三分之一,昨晚写的,我刚才应该编辑一下那章,把完整的贴上去,结果大概是写完太激动,直接点了发送,成52了,51章等完结了我丢个番外上去吧,跪地,想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