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6月10日;15:00;沙岛;海军陆战队第六防卫营下士Seagar】
“PenPenPenPen……”
“Ammo!Ineedammo!Ahaaaaaaaaa!!!”
“FA!TheykilledBill!Seagar!”
“Japary!ht!”
“PenPenPenPen……Ka!”
“Boom!!”
“I’tseethem!”
“てんのうへいかばんざい!!!”
“Pa!Pa!Pa!”
“Woahaaaa!”
沙岛的北岸已经完全变成了炼狱。
铃谷号重巡洋舰逼近到离岛只有十公里的位置,十门八寸炮的和侧舷的四门五寸炮轮番不停地向美军阵地倾泻着炮弹。
作为第一批登陆的幸存者,盐川现在在一个美军的沿海碉堡里,混凝土的墙上全是裂缝,射击口也塌陷了一半,几个呆滞的陆军士兵坐在发黑的血旁边,外面不断地穿来爆炸声。
“呼,咳咳!”
满脸污垢的士兵歪带这钢盔,在墙角不停地咳嗽。
“海军还在炮击!”
盐川从射击口向外张望,海面上,除了最近的铃谷熊野两艘重巡,还有几艘驱逐舰也在进行着炮击。
几个陆军士兵趴在沙滩边的弹坑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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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的枪口冒着青烟,三粒金黄色的弹壳滚落在地堡的地面上。
“快!”
汗水浸湿了整个后背,一个军绿色的箱子被抬了过来,打开盖子,里面是被弹链串成一溜的点五零子弹。
结束了不到三分钟的沉寂,老干妈又吼叫了起来,巨大的子弹随着鼓点一般的枪声,从狭窄的射击口扑出,把一个八百米开外的倒霉蛋打成了两截。
“这混蛋差点就弄死我!”
把日本士兵的尸体从后门拖开,叼着骆驼烟的中士捡回来了一把带刺刀的三八式步枪。
“真是奇怪的子弹。”
拉开弹仓,中士从里面取出了一发6.5毫米的子弹。
“比春田的小多了!”
旁边的列兵瞪着蓝色的瞳孔,紧紧抱住了怀里的春田步枪。
“就和他们的身高一样!呼!哈哈!”
“咳咳!”
中士把友坂弹装进口袋里,笑着掐灭弯曲的卷烟,对着列兵的脸喷出了一股烟。
“好了,回到岗位上去吧!”
中士的脸上恢复了严肃,把三八式步枪丢烂木头一样丢在了墙根,重新拿起了沉重的M1918A2自动步枪,接近十千克的自动步枪被中士单手举起,架在了射击口上,地堡外,一大群日本士兵组成着进攻队形,向着地堡的方向推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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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中的清水震动着,映照出的是扶桑面带绯红的脸。
浓烈的酒气充斥着军官休息室,意识的海洋里,扶桑视野被拉到了海拔六十多米的空中,完全进入人工操纵的扶桑号战列舰低速跟随着主力舰队。
远处的海面上,金刚号和比叡号正在轰炸东岛的机场,十四寸的炮弹有如不要钱一样,落在狭小的东岛上,把千疮百孔的机场跑道重新再翻了一遍。
“我记得一次大战的时候,凡尔登的高地被大炮削掉了十米!”
一木清直站在运输舰的甲板上,对海军的火炮支援很是满意。
由于小艇的数量不是很充足,三千人的一木支队只能分批次登上沙岛,之前除了试探用的先头部队,第一波和第二波都很顺利地登上了海滩,米军的坦克曾试图在灌木丛里攻击登陆部队的小艇,但在海军同僚的精准炮击下,那辆火力凶悍的坦克很快就被炸成了一堆废铁,里面的米军士兵也逃之夭夭。
现在是第三波登陆,也是最后一波,一木大佐扯了扯白色的手套,扶正自己的帽子,跳上了小船,在水兵麻利的划桨下,这个支队的最高指挥官缓缓靠向中途岛,他将会在这里统帅三千人的一木支队,随后伙同一千多陆战队的人,占领这座小岛,为自己的从军生涯再书上一笔。
喝下一大杯冰冷的水,扶桑整理了一下衣物,脑袋依旧有点疼,不过还算清醒。
“……”
扶桑挠着凌乱的发丝,从桌子上爬了下来,地毯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酒味,还有一股甜腻的气味,很是恶心。
“才四点啊!”
舰娘生物钟忠实地把航海室内的时间报给了扶桑。
“真是麻烦!”
晃悠悠地站起身,扶桑拿起了沙发上的钢铁腰带。
“这玩意也是沉!”
钢铁的腰带足有数公斤重,然而不带的话,衣服是会散开的,作为一条战列舰,自己总不能随便找条麻绳当腰带吧。
扣上腰带,把十六瓣菊对向正面,算是穿戴完毕了,只是这头发全部打结在了一起,以往整洁的齐刘海失去了打理,变得很是凌乱。
“嘭!”
懒得理会地板上的玻璃渣,扶桑一脚把门踹了回去。
“是你!?啧!”
看见面前的人,扶桑脸有点扭曲。
“是我,反省地怎么样了?”
田中堵在走廊里,伸出手拦住了扶桑的去路。
“高桥在哪里?”
“哦?舰长啊!战时他必须坐在舰桥里的。”
田中笑着,没有让开的意思。
“那就好,我要去一趟舰长室。”
扶桑弯下腰,试图从田中的手臂下钻过去。
“哎,别这么急吗!”
田中用身体堵住了扶桑的去路。
“田中副舰长难道没事干?”
扶桑眼中带着戒备,脸上尽是酒精制造出来的红晕。
“在下的主业可是损管。”
田中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
“噫!”
扶桑感觉一阵恶心,转身想要离开。
“扶桑!不要走!”
田中看见扶桑想要走,撒开腿跑上前去,再次堵住了狭窄的走廊。
“田中,你到底想干嘛?”
不耐烦地话从扶桑嘴里出来,酒精再一次冲进了大脑。
“额……”
副舰长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劝你快点说出你的目的!”
挠着杂乱的长发,扶桑伸出了握拳的右手。
“我……没什么……”
田中低垂着头,沉默了。
“?这是什么?”
田中鼓鼓的口袋里,冒出了一个小盒子的一角,扶桑趁着他在发愣,伸手把盒子抽了出来。
“哎!!!”
田中伸出手,想要把盒子抢回来。
“盒子不错!”
扶桑打量着简洁的棕色扁木盒,漆也上的很均匀,四方的角也被磨得圆圆的,摸上去很舒服。
“只是一把梳子啊!”
打开漂亮的盒子,红色的绒布上躺着一把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木梳,短短的把手上穿了一个孔,系着一根短短的红绳。
“不过正好!”
被一头稻草整的心烦意乱,扶桑很是粗暴地把梳子按在了头顶,用力拉了下去。
效果拔群,扶桑成功用田中的梳子拔下了十来根头发。
“啊,呵呵……”
田中看到悲伤的扶桑,很是尴尬。
“不好用!还给你!”
抚摸着头皮,扶桑把梳子还给了田中,木梳的齿上还缠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话说你带这种东西干嘛?”
扶桑很是疑惑。
“没什么,这是我想送给一个女孩的礼物。”
田中笑了笑,温柔地把梳子放回了盒子中。
“是你的恋人吗?”
扶桑第一次知道副舰长居然有喜欢的人。
“也许吧,不过,她可能还不认可我。”
田中脸上划过一丝悲切,合上了盒子。
“信我!只要努力的话,她会改变的!”
“真的!”
田中顿时兴奋了起来。
“冒然拆了礼物,真是抱歉。”
扶桑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愧疚还是酒精的残余。
“没什么,这种小东西,也许她也看不上……”
“哎,只要把心意送到了,就可以了!”
扶桑努力想让田中不要去介意自己的行为。
“既然是你拆的,你赔我就好了~~”
一股阴谋的气息升起。
“我没钱的……”
知道自己现在和高桥情况,钱是肯定拿不到的,扶桑有点为难。
“这次作战后,陪我玩一天,可好?”
“嗯……”
扶桑思索着,好像不亏。
“可以,饭钱你出!”
扶桑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愉悦地伸出来手。
“没问题!”
一口答应下来,田中把梳子放进扶桑的手里。
“?”
“你用过的东西,我还拿回去不成?”
“那我就笑纳了!”
双方达成了共识,田中开开心心哼着小调跑开了。
“愚蠢!”
扶桑嘴角带起了一丝狡黠的笑,一把檀木梳子,一天的饭票,怎么想都是自己赚。
昼战舰桥
“田中?你去做什么了?这么高兴。”
高桥看见田中满面红光地跑进来,很是奇怪。
“心愿达成的感觉。”
田中一脸的神秘。
“不懂。”
高桥没想去理会自己的老同学在想什么,继续看着舰桥外的风景。
现在已是黄昏,对岛上的炮击也变得稀疏了起来,驱逐舰们有序地排着队,在油船边上接受补给,这是他们出海以来,第四次接受油料补给了。
沙岛上,一木支队正在艰难地蚕食着美军的阵地,经过炮火的反复打击,美军的火力变得有所稀疏,但依旧强劲。
之前沙岛上的斯图亚特排在炮击中损失殆尽,美军士兵把坦克上的机枪全部拆了下来,用于工事的火力增加,至于坦克上的37毫米炮,美军士兵想过把坦克埋起来,当固定炮台使用,但由于时间仓促,只能不了了之,只剩空壳的斯图亚特们被安放在工事边上,用来充当士兵的掩体。
正如一木清直所说的,这场登陆战确实打出了凡尔登的味道,不仅是炮击的烈度,也包括那个“绞肉机”的称号。
无论是美军士兵还是日军士兵,在这弹丸之地的沙岛,展开了激烈的交火。在最高海拔只有十二米的沙岛上,掩体屈指可数,一发炮弹飞出的破片往往能掀翻一大片人。
弹坑也许是很好的避难所,但那些腹地的弹坑里往往积蓄着一滩血水,还有奇怪的人体零件,虽说士兵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接受,正如有些消防员无法接受烤肉的味道一样。
黄昏色的天空中带着一片黑云,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雨会把沙岛彻底变为修罗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