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降落!”
“阻拦索准备!”
“阻拦索准备完毕!”
降落的海盗摆动机翼,这是波特少尉的座机,他左侧机翼上的白星破损,金属蒙皮被撕开,露出了里面层层叠叠的骨架。
“飞机一边起落架放不下来!”
波特反复动作着控制装置,然而起落架状态显示器始终处于不能工作的状态。
“该死!是液压装置坏了吗?”
冷汗直冒,波特少尉从飞行甲板上空掠过。
“他在做什么?”
准备阻拦索的地勤士兵紧张地盯着天空,瞪大的双眼,还有紧绷的四肢,随时都准备逃开一头怼上来的飞机螺旋桨。
“好像是起落架受伤了!”
……
连续两次,波特少尉的座机都没能成功降落。
“啊!总算是放下来了!”
面前,指示器总算回归正常。
“好!准备降落了!”
关低节流阀,微微将机头向上抬起,海平面七十米,燃油即将耗尽的海盗摇摆着机翼,顺着腾空的前甲板压了上来。
咯---!!啪!!
战机落地,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受伤的起落架不堪重负,终于折断了。
飞行甲板上,海盗的右翼猛地往下一沉,崩裂的起落架残骸弹飞出去。
烟雾,火星,扭曲的螺旋桨在甲板上割出道道火光,设置好的阻拦索被撞断了两根,倒霉的地勤士兵抱头鼠窜。
好在,波特少尉的座驾在撞到后方机群前停了下来,扭曲报废的舰载机已然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冒着烟火的残骸,只能是个安全隐患。
“把他弄出来!”
满头烟灰的地勤士兵砸开驾驶舱,将撞得七荤八素的波特少尉拖了出来。
“处理掉它!”
地勤队长吐出一口黑蒙蒙的烟灰,对着还在处理阻拦索的士兵大喊。
“是!长官!”
伴随着火焰和灭火器的雾气,报废的海盗在海面上砸出一条水柱。
……
“死了……都死了……”
从飞机残骸中脱出的波特少尉喃喃自语,他手中抓着一顶脏兮兮的军帽,将它不断揉捏成一团。
“少尉先生,希望你不要太过悲伤,他们都是为了胜利……”
一个看不过去的飞行员上来安慰。
“你不懂……他们都死了!”
摇晃着头,金色的卷发下溢出汗水,波特少尉簌地站起身,他手中依旧捏着军帽。
“人死不能复生……”
“早上出发了一个中队!只有我活了下来!!你懂什么!”
悲愤中,波特将军帽甩在飞行员的脸上,他的嘴张合着,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悲伤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他只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垂下了头。
“先生,你需要个医生……或者牧师……”
飞行员摊手摇头,他干干净净的脸上沾着污渍,后退着离开了。
“威谦……”
重归于寂静的房间,波特脑海里一直萦绕着战友的面庞,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要不是我没有把那架日本飞机击落……”
---入夜时分,波特没有吃晚饭,悲痛让他失去了食欲……
“波特少尉,你是这次出击,本舰上的唯一幸存者,希望你能提供给我们达沃附近日军航空兵的情报。”
“没有……”波特少尉的眼神迷茫,他颓然坐在靠椅上,面对着台灯的表情毫无变化。
“随便说些什么吧,他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创伤。”一旁的记录员低语。
“波特,先生。你来自密西西比州?对吗?”
“……”(没有应答)
“你在十八岁时参加了该州的航空俱乐部,经常驾驶飞机从事一些农业工作……”
记录员(耳语):“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嗯……本舰上的威谦少尉,是你高中同学。”
“不要说了……”
金色卷发的末梢黏着额角,年轻的飞行员喃喃。
“你告诉我们的东西,对我们舰队的未来很重要,波特少尉!希望您!能配合!给他一杯热可可。”
“是!长官!”
“呵…….呵呵……舰队……”苦涩地笑着,波特仰面,痉挛般的右手摊开,无力地掩盖住欲哭无泪的眼睛。
“是的,我们的舰队!”
“舰队……你们舰队只负责开!而我们飞行员!啊?负责去死!”
突然暴起,波特指责着,他哭诉的话语,让人揪心。
“放轻松,少尉,放轻松……”
“哈…….哈……”
体力的匮乏转瞬即至,连续几个小时的不吃不喝,让波特少尉的体力和精神,近乎达到了极限,虚汗顺着他刀削般的侧脸滑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小水泊。
“额……”
“长官,热可可。”
“嗯。”负责情报的中校点头,示意记录员把双份加糖的可可饮料递给可怜的飞行员。
“喝了它吧,你会好受一点。”
中校推过来的热可可,弥漫着温暖的气息,柔和的液面波动着,就像圣诞节的夜,妈妈放在姜饼碟旁的香甜……
“谢谢……”
----------------------文莱泊地--------------------
“嘛!你的那些什么鬼理想我可不想去听,说吧!你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小心我把你绑在二五铳炮管上烧烤。”
双手抱胸,用白布条扎起来的长马尾干练而独具魅力。
“你换发型了?”
高桥嬉皮笑脸地问。
“天气这么热,披发可是很痒的……还有!刚才是我在问你吧?”
“嗨嗨~其实吧,确实有一些事。”
收起脸上卖乖的笑,高桥活动了一下肩膀,即使实在六月下旬的文莱,这个年轻少将依然穿着密不透风的白色军官常服,就连最上面的风纪扣,也是扣得严严实实……
“额……”
看着高桥的装束,扶桑只是感觉一阵闷热。
“明天,文莱港区的大酒店,会有一场聚会,许多财阀,公司的负责人都会参加,我们海军,也不例外。”
“哈?聚会应酬什么的,难道和我有关系?还有,现在是战时吧?你们海军军官还有时间去搞聚会?”扶桑叉手弯腰,伸出的右手食指戳了戳高桥的前胸,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
“这场聚会涉及到能源问题,我们海军不能怠慢,而我作为海军出面的代表,定然是受到了海军的信任,而诸位将军又战事缠身……”
“说白了你就是海军里唯一的一个闲人,被调来和财阀交际。”
“可以这么说吧……”
扶桑的话显然是戳到了高桥的痛处,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继续往下说。
“这场应酬除了初步探讨一些事务,其他还要……”
“哈啊~~~~”
扶桑打了一个呵欠,视线挪开了。
“……我们海军出资在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和自助餐,以款待那些社会名流和财阀大佬……”
“自助餐?”
“没错,是海军高层拨款筹备的自助餐,料理师傅都是东京帝国饭店请来的……所以……你能当我的女伴参加应酬吗……”
高桥说后半句话时,声音很小。
“吼啊!!”
少女拍了拍平坦的小腹,眼睛里冒出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