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舰长室,扶桑怨恨的视线,在沙条少佐身上来回扫荡,而沙条少佐也是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站在一旁,低头不敢动作。
“扶桑……”田中半天没憋出两个字。
“司令长官!这个家伙刚才要侵犯我!”扶桑笔直地抬起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贺大将脸色很不好看,外面美军飞机第一波攻势才刚过去,本来就焦头烂额的他被这种杂事一折腾,心里的条条框框全乱了。
“卫兵司令!!!”
大将的嘶吼声,海啸一般刮过回廊,只是过了一小会,负责舰内军纪的卫兵司令就出现在了古贺峰一面前。
“把他带走!先关起来。”古贺峰一不耐烦地说。
“嗨!”卫兵司令脸色保持着“秉公办事”的表情,向后面的舰内宪兵示意。
“长官!长官!不是的……”
沙条被带走时的辩解声,根本没有人搭理。
……
古贺的主力舰队撤退地很顺利,任务完成地也很美满,反登陆的增援全部送达,在撤退时也没有损失舰艇,这次吉尔伯特作战可谓是大胜。
“大将!大胜利啊!击沉了米军空母,还完成了增援任务!”
(逃)回到特鲁克锚地,参谋长福留抓着军令部刚发来的表彰文书,在古贺面前喜不自禁地朗读着。
“这次……完全是侥幸……侥幸……”
相比福留的兴奋,作为司令长官的古贺,却是满脸凝重。
“侥幸?”福留迷惑了。
“下午的米军,没有来……明明我有感觉,四周到处都是米军的空母……不行……”古贺揉揉发酸的太阳穴,长叹。
战术上的胜利,带来的是战略的大失败。
事实上,D日下午,为了在潮水退后掩护陆战队士兵,许多美军航母都接到了掩护轰炸塔拉瓦环礁的命令,而柴崎少将在塔拉瓦修建的工事,比起历史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从新加坡拖来的英国大炮,配上厚重的混凝土工事,不但阻碍了登陆车抢滩,还给抵近射击的驱逐舰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一整个下午,海军的重炮把小小的塔拉瓦环礁犁了个遍,却始终拿不下哪怕一块海滩,冒烟的沙土下,日军的机枪就没停止过射击,可怜那些毫无经验的陆战队士兵,一个个倒在海里,鲜血染红大海。
【米军海空火力强悍!所到之处遍地焦土!但吾等意志坚定,准备充足,士兵皆斗志旺盛,即使全军玉碎,也……】
……
----------特鲁克锚地------------
主力舰队回到特鲁克,已经是清晨。
“高桥!”扶桑迎着海风,朝着码头挥手。
“扶桑!”身穿白色常服的年轻少将,挥舞着军帽。
未等通往码头的桥放平,少女就踩上了木板。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看到扶桑的举动,高桥仿佛受到了惊吓,慌忙举起手。
“嘻嘻~”扶桑抱住高桥僵硬的腰,只是笑。
“那个,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很不习惯的……”高桥僵硬着身体,不敢和少女靠的太近。
“嘛,只是感觉,这样比较安心。”扶桑闭着眼睛靠在高桥的身上。
“……无论怎么样,你喜欢就好……”高桥望着远处的天空,喃喃,他思索着,像是决定了什么大事般深呼吸。
高桥放下手。
怀中少女的身躯很软,很轻,秀丽的黑发半透着晨光,像是一缕不切实际的幻想,随时都会消逝。
“其实啊……扶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我……扶桑?嗯?”
“呼……”
少女可爱的鼻音钻入高桥的耳朵。
“算了,以后也可以的。”高桥释然地一笑。
“呜……”
扶桑揉着眼,抬头。
“诶?”
“你的心跳声好大,睡不着……”扶桑嫌弃地摊手。
“嗨~嗨~”
扶桑的脸,红红的。
“咳咳……咳咳……”
“啊!没事吧?”
“咳咳……”扶桑只是咳嗽。
“这是怎么回事?”额角沁出汗水,高桥扶住少女,手里抓着染血的白手帕。
“咳咳……没什么,只是烟道受创的小伤……咳咳,还没修好……”
扶桑嘴角的血,让高桥很不舒服。
“高桥少将,请让一下。”突兀的声音。
扶桑号通往码头的桥上,两个下士官押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下来,那个军官手上系着绳子,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这个是?”
“哦!高桥少将,这位是沙条少佐,涉嫌违反舰上军纪。”下士官歪着脑袋,流里流气地说。
“违反军纪?”
“在战时。”另一个下士官补充。
“战时违反军纪?”高桥打量着沙条少佐。
“他在作战时,涉嫌侵犯扶桑小姐。”流里流气的下士官牵着绳子。
“纳尼!”高桥怔住了。
“什么侵犯,我只是舔……”
沙条少佐的辩解还未说完,一记重拳就迎着面门抽了过来。
清晨南洋的海水,不算很温暖。
沙条少佐在里面扑腾着,试图游上岸,然而被束缚的双手限制了行动,让他只能踩着水,勉强保持身体不会下沉。
“……”高桥看着水里挣扎的沙条少佐,脸上愈发地难受了。
“你们在干嘛!”沙条少佐在水里吼叫。
“嘿嘿~”下士官牵着手里的绳子,只是笑。
另一个下士官,眼睛躲在军帽的阴影里,弯弯的唇,一口白森森的牙,正对着水里的沙条少佐。
“你们这样不行!”沙条少佐拍打着水花。
这时,古贺峰一正好随同参谋团下船,满面春风的福留参谋长大腹便便地跟在大将身后,手里抱着一大卷文件,然而他踏上码头,一见到水里的沙条,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将!大将!他们!”沙条少佐感觉到了救命稻草。
“长官!”码头上的三人欠身。
“嗯。”满面阴郁的古贺随口应了一声,对水里的沙条更是爱理不理,而参谋团的军官们个个都是小步快走,生怕和水里的那只蹭上什么关系。
“一会把他带过来。”
临走之时,福留中将撂下话。
“喂!喂!”
沙条少佐俨然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南洋的海水虽然不冷,但带走体温起来,丝毫不含糊,他现在只能倚靠在码头的立桩上,勉强保持着体力。
------夜晚------审讯室------
“当时,你为什么要侵犯扶桑小姐?”宪兵的话,冷得刺骨。
“她看不起我……”湿漉漉的沙条少佐说。
“哦?所以,你就在战时乘人之危。”宪兵的笔,在写字板上唰啦唰啦地动。
“我……”沙条少佐想说什么,但被宪兵打断了。
“你当时对扶桑做了什么?”
台灯下,飞虫盘旋,背后宪兵绕圈的脚步声,令人心悸。
“我,我舔了她的手……”
“哦?就这么简单?继续!”
沙条少佐仿佛听见了身后有人在嗤笑的声音。
“我试图去解她的腰带……”沙条少佐沉默了一下。
“继续说!”宪兵大吼。
“我,我没解开!”
“噗~”“噗~”
“然…然后我就想去解她的衣服!她醒了,反抗很弱。”
“嗯,然后呢?”黑暗中的宪兵,用笔尖敲打着写字板。
“然后,大将就来了。”
“看来是很遗憾?还是说?你在撒谎?”
“确实……不是的!”沙条少佐低头,又抬头。
“你在撒谎!”
“不!我没有!”沙条惊恐地盯着宪兵。
“你是米军的间谍,混入军舰,伪造了参谋军官的身份乔装潜入,真正的沙条少佐已经被你谋害了!是不是!”宪兵唾沫横飞地吼叫。
“不对!我不是米军的间谍!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不懂得尊重人的娘们!”沙条情绪激动。
“绑住他!”
黑暗中的宪兵停止了绕圈,他手上拿着一条沾水的草绳,三圈两圈地把沙条的手腕固定在椅背上。
“你就是!你这个米军间谍潜入扶桑号意图给米军通风报信!好生歹毒!还意图侵犯参谋长福留繁!”审问的宪兵振振有词,写字板上的笔一刻不停,记录着“罪刑”。
“什么!我会侵犯那头猪?”沙条尖叫。
“他承认了!来!在供词上按手印!”
只见之前拿绳子的宪兵,一手拿着印泥,蛮横地靠上来。
“你们!居然设套算计我!”
“嘿嘿~~”审讯的宪兵拿着印有手印的供词,“沙条少佐先生,不!古田大朗!你罪证确凿!”他指着供词开头,那个虚构出来的名姓,笑。
“你们!”直发颤,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急,“古田大朗”扯着嗓子嚎叫。
……
“高桥君?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扶桑打着呵欠,起身。
“可能是海鸟的叫声吧。”高桥离开工作台,上前替扶桑盖好被子。
“唔……现在几点了?”扶桑瞪着眼,盯着高桥。
“凌晨一点。”
“果然……那不是鸟叫声吧?”扶桑抓住被子。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