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按住他!”诺曼掀掉自己脑袋上碍事的钢盔,招呼一旁的米勒按住担架上的士兵。
“哦!”
“哇啊啊啊!!”伴随这惨叫,温热的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
“太黑了!米勒!”
“哦!”
手电筒被打开,雪亮的光柱照在伤员白得可怕的脸上。
“好的~~好的~~不要伤到动脉了~~~”诺曼伸出刚洗过的右手,用剪刀小心地剪开伤兵的裤腿。
被发黑的血污染的大腿,皮开肉绽地颤抖着。
“中士!用你的皮鞋塞住他的嘴!别让他咬到舌头了!”在伤兵虚弱又恐惧的注视下,诺曼从托盘里掏出亮闪闪的长镊子,探入伤口。
冰冷的金属接触到血肉,躺在担架上的士兵,身体几欲抽搐。
“额……这小子力气可真大!”狙击手米勒龇牙咧嘴地说。
“弹片!我看到它了!我马上就把它取出来!”伤口的深处,血红色的一片中,一块不规则黑色碎片微微翘起。
“唔!唔……”受伤的士兵虚弱地叫。
“该死!”聚精会神的诺曼轻声骂着,他手中稳稳握着镊子,深蓝色的眼睛如同看待仇人一般注视着弹片,但弹片的一旁,一层正在脉动的组织,让他很难下手。
【如果……弹片伤到了股动脉……就全完了……】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伤兵,诺曼内心挣扎着。
“诺曼。”米勒呼唤着。
“啊!”愣了五秒,诺曼惊醒。
【血液的颜色很深,应该是静脉血……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嗯!”诺曼点头,重新抄起了手中的镊子。
取出弹片的手术,持续了接近五分钟,坚定下内心的诺曼发挥出他在医科大学学到的所有技术,把这个大腿受伤的陆战队士兵,从死神的镰刀底下拖了回来。
诺曼所在的战地医院,处于离滩头阵地较远的位置。
之前日军战舰的一顿狂轰滥炸,把沙滩上堆积的近千吨物资送上了天,而在物资仓库最近位置的第三陆战队,在遭到了大口径舰炮的密集射击后,阵亡了接近六百人,三式弹附带的助燃剂引爆了堆积的弹药箱,爆炸的火光在数十海里外也清晰可见,而驻守仓库的幸存士兵,不是被震成了傻子,就是丢下手中的东西,跑进了的密林中,不知道哪里去了。
哗啦……哗啦……脸盆中的清水,变得血红。
“诺曼!”米勒掀开帐篷的门帘,他脸上还沾着没有干的血迹,显然,他刚才有到哪里去救人了。
“救回来的人,伤势都不算严重,他们都能活下来。”诺曼重新戴上自己带有红十字的钢盔。
“是的……”米勒低着头。
“我知道……”诺曼说。
“把你的家伙收收好,这里是救人的地方。”走过米勒身边的诺曼低声说道。
“……”
米勒颤抖的手中,握着一把已经打空了膛的转轮手枪。
“轰!”
闷雷一般的炮声从大海方向传来,漆黑的夜空被一瞬间点亮。
“趁着海军的战友在给我们争取时间,你陪我再去一趟吧!”诺曼维持着掀起门帘的姿势,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那个小药箱。
……
“是照明弹!”
巡洋舰丹佛号上,负责观察的士兵尖叫。
本来漆黑一片的空中,几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飞的日本飞机,在空中投下了几颗照明弹。燃烧的光球缓缓坠落,照亮了双方的战争迷雾。
“我舰被弹!”
照明弹下,第一条被击中的军舰,居然是羽黑号,她的舰体被六发六寸炮弹击中,两处舱室受到了损害。
“射击!继续射击!”
妙高号的炮塔内,分队长咆哮。
八寸的炮弹缓慢地被送入炮膛,然后放上发射药包,送入,关上炮闸。
“开炮!”
射击手扣下扳机。
一发八寸的九一弹,旋转着从硝烟中窜出,落在了距离丹佛号前方五十米的海水中游走了。
“未命中!修正!”
……
“这里是丹佛号!我舰正遭到日本巡洋舰炮击!……水!是水柱!红色的大水柱!”丹佛号的通讯室内,电报员惊恐地把瞭望员的情报发送给旗舰。
“注意红色水柱!是日军的战列舰!口径在十四寸以上!注意规避!注意!规避!”蒙彼利埃号上发出无线电。
“我看到日军战列舰了!在正西方向!”
仿佛是要验证美军观测手的话语,扶桑号的副炮打出一大串雪亮的照明弹,照亮了自己,同时也照亮了整片战场。
镁粉燃烧的照明弹下,美军观测员面如土色。
“是那条战列舰!我看到她了!她的炮口指着我们!快转舵!”
……
“沙沙沙~~~”刺耳的电流音在耳机中重复。
“将军!我们联系不上丹佛号!”
……
毛骨悚然的光芒下,前丹佛号桅杆被削掉,测距仪也被炸飞,舰桥和舰体中部到处附着着火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现在是死是活。
“释放烟幕规避!准备撤退!”见势不妙的梅里尔将军眼见夜晚即将过去,立即下达了撤退指令。
三时四十分,美军舰队方向浓烟滚滚,日军发射的照明弹也消耗了最后一丝光明。
“无法找到米军位置!”
“米军释放烟雾,观测不能!”
“未能发现米军运输船队踪迹!”
“岛上的航空队正在准备起飞,准备支援我军!”
报告雪片一样传进妙高号那狭窄的通讯室,大森仙太郎的脑壳都要炸了。
【米军巡洋驱逐战队已被重创!此时撤退……也未尝不可……】大森找个椅子坐下,思考着。
“啊!米军驱逐舰!东南方向!从烟雾里出来了!”
通音管内,瞭望员刺耳的吼叫又来了。
从烟雾里出来的,是奥斯汀中校麾下的斯彭斯号驱逐舰,她为了回避撒切尔号的撞击,从烟雾里露出了半个侧舷。
“两包发射药装填!发射!”
扶桑号的主炮塔中,最后一组准备好的三式弹被打出。
没有空爆,这枚三式弹钻进海水里,在斯彭撕侧舷十米远的海水下触发引信,引爆了。
巨大的水压从海面下经过,挤烂了这条驱逐舰脆弱的船壳,同时爆炸的冲击震动了舰上的电子设备,让所有的电动装置罢了工。
“让备用发电机动起来!快!”
“躲进烟幕里!”
“水进来了!抽水泵!”
斯彭斯号上,正当水兵们乱作一团时,又一发九一弹命中驱逐舰的后部,把后方宿舍里的一百多个水兵床位捅了出去。
“我们又中弹了!快跑啊!”舰艏的水兵清醒过来,一部分纵身跃入大海,另一部分则冲到前烟囱的吊架前,开始去解绑救生筏的绳子。
中后方的舱室,那一枚引信迟钝的炮弹把士兵舱打了个对穿,再穿过洗衣房,最后在中甲板室内的厨房里触发引信,爆炸的震动瘫痪了传动轴,掀飞了自动洗衣机,自动洗碗机和烤炉,而冲击波席卷了冷库里的猪肉,蔬菜,水果,水产,让它们飞的漫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