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像附着了午后的光晕……阳光照耀在木色的甲板上,给少女背后的战舰主炮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
但是……
“那样的小女孩……就是海军的新锐战列舰吗?”
“……嗯……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这个事实!这个能从钢铁中诞生生命的事实!”
“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这对海军……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过,再怎么看,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少女啊!”
“她现在还没有作为战舰的自觉,估计还在好奇眼前的世界吧。”
“真是愚蠢的闹剧……”
“明明是吞噬生命的钢铁机器,却要化身成如此美好的人形……让自身的美丽被世间的罪恶所污染……”
“这样弱不禁风的战舰,怎么能引导我们走向胜利啊!”
……
……
“来到舰长室有什么事吗?扶桑,不,战舰,扶桑?”
“哦!”少女惊惶地扶住门框。
“你这样子大摇大摆地在舰桥内晃荡,可是会让所有人担心的。”
“会议室里那么无聊,一直待下去,我要得幽闭症了!而且舰长总是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真是丧。”少女嫌弃地嘟起嘴,把办公桌上的铅笔夹在人中。
“不是苦着脸,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而担忧,扶桑。也亏我经常会考虑未曾发生的坏事,我才能在待在这个位置。”
“所以你就一直都是用愁眉苦脸的模样去见人的?”少女低伏在办公桌上,举起自己葱白的手指,去拨弄自己舰长胸前的金穗带。
“什么啊……啊”高桥制止住扶桑的小动作。
“说……说来……你才是问题人物吧!作为战舰完全没有危机感,整天窝在建筑内,就没有想要上进的思考吗?”
“上进?我的话,已经心里有数了呢!”扶桑翻过身,仰面看着高桥的脸,伸高自己的双手,白色的衣袖柔软地垂下,少女人偶一般的手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胸有……成竹?”
“我的话……变不变强……都无所谓……我没有前辈们强大的能力,只能依靠你们而存活,能安然无事地活下去……其他什么的,也没有关系了……”
……
“啊!是啊……乱世之下,能活下去,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从飞机上走下,高桥身边走过一群又一群的士兵,他们无不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这个无比年轻的第二航空战队司令。
“嘭!”行李箱被重重地放下,高桥打开侧面的搭扣,露出里面的地图,里面是一张被涂改地面目全非的地图,鲜红的叉打在一处地点,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标注和箭头……“新几内亚”。
根据大本营的作战指令,瓜岛被放弃,作战的重心转移到莱城附近,而陆军的第五十一师团的七千多人将会乘上前往新几内亚的运输船,去填补南洋这个巨大的缺口;高桥不知道,这次战役会不会成为又一个瓜岛悲剧,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加紧以及监督“新”二航的训练,以方便在二月末时,能够应付恶劣的空中形势。
BI的是苍龙,BII的是飞龙,涂成绿色迷彩的战机,现在只能靠机尾的识别标志才能认出它们所属的部队。
……
“是我的错吗?”新上任的舰长跪坐在寂静的房间内,舰长室的地毯上,躺着紧闭双眼的华服少女。
“怎么会……死了……”田中的手触摸在少女的脖颈处,没有生命的脉动,死去一般的冰冷。
“怎么会……不可能……战舰明明还浮在水上……”田中收回手指,言语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会……高桥……怎么办……扶桑……”僵尸般地站起,田中勉强扶住办公桌,没有因为脚步的僵硬而摔到地底下去。
“哗啦!”抽屉被拉扯出来,里面的零零碎碎倾泻而出,在地摊上洒成一团。
“啊!这是?”田中站住踉跄的身子,目光放在洒落的物品上。
扶桑没有独立居住的舱室,几年来,一直都是在会议室的沙发,以及舰长室的地毯上度过的每一个夜晚,而她的私人物品,就随意地存放在舰长办公桌旁的一个抽屉里。
没有任何奇特的东西……几枚矮粗的弹壳,两根麦芽棒糖,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还有一个小盒子……对于一个时值花季的少女,这样的财产,只能以寒酸来形容……连一件化妆品和饰品都没有……
田中把掉落的物品一件件拾起,放回抽屉……“!”坠落在地上的小盒里,掉出自己曾经赠送给少女的梳子,样子很新的样子,看来是一直都没用上……
“估计……是再也没机会用上了。”田中郑重地把梳子放进抽屉的深处。
……
“我这是在哪?”惶惶行走在积雪的街道上。
“之前我还在瓜岛的……这是!”
小巷的拐角,一个中年女人掩面匆匆走出,好似在躲避着什么。
“妈妈!”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补丁棉袄的小女孩,看年龄似乎只有五六岁,还算干净的脸,被冻得和茄子一样;光顾着追逐的小女孩,脚尖踢到了路面的凸起。
“小心!”扶桑急迫地上前,伸出自己的双手。
【不可能……怎么会!】晶莹的雪从扶桑的手掌心穿过……本应该坠入自己怀中的小女孩,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重重倒在冰冷的路面上。
“哇啊!”孩子的哭嚎,如同是向路人乞食的幼猫,刺激着女人的心。
“别过来!”犹豫片刻,女人还是向现实屈服了,她裹紧自己脖子处单薄的衣领,绝情地消失在雪幕的一端。
【……啊……?】跪在雪地之中,扶桑面对哭泣的孩子,无能为力。
“怎么了?怎么不扶她?”冷漠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什么!那里来的声音?”扶桑愤怒地转过头,惊愕的瞳孔紧缩成一团。
“现在我们的意识分离了出来,之前和你一起共事,真是让妾身劳累啊!”雪幕里,款款走出一个少女,白衣红裙,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附着了一对血红的瞳孔。
“妾身即是扶桑,你这个赝品!”站立的少女居高临下,戟手指向地上的扶桑。
“什么?我是赝品?”
“妾身的存在,就是要带领帝国走向胜利!你的存在真是令妾身苦恼啊!简直和粘稠恶心的麦芽糖一样!嘁!”
“不过~~呵呵!借着这次机会,妾身总算和你分离了出来,要不然真的全部融合的话,就麻烦大了。”少女高傲地抬起头,用仿佛是在看待爬虫的视线,斜视着。
“别开玩笑了……”
“嗯?”赤瞳的少女难得正视了过来。
“带领帝国走向胜利……别开玩笑了!看看!这就是你的帝国吗!”刘海掩盖着眼睛,扶桑指向被抛弃的小女孩。
“贫穷!饥荒!这就是你创造的!所谓的胜利吗?”
“哦?有趣?”赤瞳的少女,脸色变得阴冷。
孩子的哭叫撕心裂肺,顶上的铅云冰冷得能冻结海水。
“过来……”赤瞳的少女向扶桑招了招手。
“?”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袭来,把扶桑抽进街角的积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