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高桥伸出双手,一把揪住飞行员的衣领,木碗落在咕噜噜地掉在地上,倒出的盐水,浸透了一小片泥地。
“……”上杉任由高桥甩动着自己,歪着脑袋,默不作声。
“该死!”松开上杉的衣领,把自己的帽子摔在地上,高桥一脚踹飞地上的木碗,走开了。
“上杉先生!上杉先生!没事吧?”另一个飞行员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白衣的地勤人员。
上杉无力地坐在地上,胡子拉碴的下巴,配上他血丝遍布的双眼,颓废到了极致。
“没事就好!来!刚才那个……是高桥长官吧!”从地勤那里重新接过一碗冷盐水,飞行员关切地说着。
“真是过分呢……新长官,明明上杉先生没做错什么……”地勤们在后面窃窃私语。
“但是……他们没回来呢……平塚……”上杉没有接过盐水,反而把目光投向了东方的天空。
“……我们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来吧!”平塚伸手,示意上杉接水。
“很好了……很好……”灰黑色的手,如同一个老人,上杉飞曹接过平塚递过来的盐水。“咕嘟!咕嘟!”上杉的脸布满盐水,也不知道是喝水溅上的,还是在哭。
返航中,在海面迫降的其他飞行员,都没有被水机找到,找到的,只有海面上,破开浪花的背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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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烧焦的残骸坠落在厚重的腐殖质上,火焰点着了一小片蕨类,但由于湿度过大,无法蔓延开来。
“咳咳……”
失事的少女从腐叶里爬出,嘴里吐出几块发臭的烂泥,随手扒掉身上的几只类似马陆的多足虫,站了起来。
“这里……就是瓜岛……”
虫鸣鸟叫,浓密的植被,藤蔓,蕨类,树木,可见度不足五米。
“真是恶心!”
利用能力清除掉身上的一部分污垢,扶桑穿着系带皮靴的足,在瓜岛的雨林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前进。
“还好不是高跟鞋,不然走都走不了!”扶桑抬起脚,用鞋跟碾死了一只硕大的甲虫,顿时臭气从虫子的腺体里冒出,一阵反胃的感觉从扶桑身体内涌现。
“唔啊!”扶着树干,扶桑终于坚持不住了,里人格在坠落时消失,而表人格取回意识的时候,正好是最难受的一刻。
黑乎乎的重油,从人形中吐出的,只有这些粘稠的燃料……这是之前,零战在解体临界点时,扶桑的里人格,在最后阶段“吃下去”反补的一部分燃料。
“味道……没想象中呢么不堪呢……”扶桑砸吧着嘴,品味着嘴里的剩余的重油,之前由于心理作祟,扶桑一直不愿意直接吃那些奇怪的战舰“食物”,这一次算是被动品尝,顿时感觉还不错……味道和口感……和稀米糊差不多,就是颜色反胃了点……这么说来,也许铝和钢啥的……估计和炸鸡块差不多吧!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扶桑的脑海中慢慢成形。
【沿着河流,就能到达海岸……】扶桑谨记前世从某个英国人那里学来的知识,寻着一条小溪走向密林的深处。
小溪的水,散发着腐烂的气息,流动之下的一块反光,被扶桑所注意到。
瓜岛有黄金……这是十九世纪,那些探险家们所记载的事实。
“狗头金!”少女贪财的本性毕露,她兴奋地把卵石中的金团子掏出,放在溪水中洗了洗。
黄金的色彩,振奋人心。
不过,兴奋过后,就是为难。“这……身上没装的地方啊!”这时,之前大胆的想法被扶桑记起……【既然是金属,黄金也是可以的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扶桑双手捧起馒头大小的金块,张开了嘴。
“咔……咔……”嚼嚼……
“额……有点硬……就像冬天的隔夜馒头一样……味道差强人意……”
花了几分钟,扶桑把一团金子吞进了身体里。
“完全没有吃过东西的感觉呢……”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扶桑满头黑线。
“也许……”
扶桑看着小溪底一堆又一堆的鹅卵石。
“咔……咔……”嚼( ̄~ ̄)嚼!“什么味道都没有……淡出鸟来了!”
连吃几块拳头大小的卵石,扶桑的脸色很难看,依旧没啥饱腹感。
“算了,不吃了。”带着嫌弃,扶桑丢开石头,继续沿着小溪流动的方向走去。
树林,树林,树林,走了不知道多久,眼中只有让人恶心的绿色。
“臭味……”扶桑耸了耸鼻子,捕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存在,就在溪水的附近。
“!!”几具腐烂的尸体,白色的残骸上,还挂着一些泛红的烂肉,白色的蛆虫在空洞的眼眶里进进出出,飞虫的声音不绝于耳。
“唔……哇!!”扶桑忍不住,扶着树干,再次呕吐了起来。
没有重油,只有之前吃下去的卵石,被扶桑咬碎的石头,原封不动地从少女嘴里吐了出来,表面上还带着一些奇怪的粘液。
“唔……有武器吗……”吐归吐,但扶桑还是捏着鼻子,准备从尸体旁找点有用的东西。
朽烂的枪托,枪的样子,是一把友坂九九,很显然,已经不能用了……除了几发子弹,扶桑没能在尸体周围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至于死人的钢盔和水壶,扶桑没想过要带那种恶心的东西。
“沙沙~~”树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什么东西!”拿起烂枪的枪管,扶桑对着声音的方向丢了出去。
“哎哟!”呼痛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听声音,是个日本人。
“我是降落在瓜岛的飞行员!”扶桑大声叫嚷着。
一个瘦削的身形从树丛里站起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刺刀雪亮的友坂步枪。
“我是拉包尔来的飞行员!”扶桑重复着。
“跟我来……”脸上脏兮兮的士兵,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让扶桑跟过来。
“……”
放弃了想去海岸的想法,扶桑跟上士兵的脚步。
“看阁下的样子,是陆军吧!”扶桑做出友好的表情,说着。
“话……太多……有……炮弹……”陆军士兵的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话,分贝很低。
“哦……”跟在后面,扶桑没有再说一句话。
前面陆军士兵的脚步很急,不停地穿越在草木之间,要不是战列舰的身板,扶桑差点就追不上了。
“就是……这里……”
隐蔽的山洞,几个同样瘦削的陆军士兵坐在靠里面的石头上,支着一个钢盔当锅的营火,放在外面的破布包,装着稀奇古怪的叶子和蘑菇,几把脏兮兮的带刺刀步枪架在岩壁旁,着这就是这群幸存者的所有家当。
“这是你们的隐蔽所?”扶桑问道。
“嗯!”士兵点了点头。
没有人迎接,沉默的士兵,黑色的瞳孔,白乎乎的眼仁,打量着扶桑。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低沉的声音,带着饥饿。
“晚上再说吧……”看着天空远方逐渐化为血一般的红色,士兵的眼中,仿佛透过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