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战前的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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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议和的,我们没有外交权力,王国是不会允许的。”王国法官卡瓦尔康蒂子爵阁下义正言辞的反对,继续看向维埃拉,“战争发生,明军会不会和荷兰人一起攻击我们”。

“不会的,他们只会守在莲花关,我觉得我们更该担心明人区的情况,防止战争中的抢劫行为。”帕瓦尔抢下话来,他同样和明国官员打了很多的交道。

卡瓦略感觉子爵看向自己:“不可能有人维持治安,所有的军队都需要参加战斗。”

王国和澳门的利益冲突,兵力的不足,华人区这一切烦恼都让子爵感到沮丧,他再次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我们来问问给我带来警告的人吧,说不定他有什么新的主意。”

陈良在倾听的过程中已经开始不停的思考,哪些问题能对自己产生利益的,他早已整理好了他的发言:“如果你担心社会治安问题,那不妨把问题透明处理,把消息放出去,有人不愿意参与战争,就让他们走好了,谁知道这场战争会打多久。猜疑和谣言从来都是混乱的温床,而众志成城才是一座城市真正的城墙,因为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革命导师的话他们敢不听?

陈良的一席话,引起一片沉默,随后陈良被请离了会议,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因为组织雇佣军居然有中介费,足足225个里亚尔,那就是150两银子啊。对于陈良现在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了,突然暴富的陈良开开心心拿钱回家了,这场发生在两个资本主义国家的狗咬狗战争,说实在的他并没有多少兴趣,有卡瓦略在呢,荷兰那帮商人能泛起什么浪来。

不过令陈良苦笑不得的是,自己的同胞要比他想的聪明的多,在高家和张家率先离开澳门后,大家就已经开始疯传澳门这里要打仗的消息,先是潮州人,然后是福建人,陆陆续续的都开始有人离开。

在4月底,一个葡萄牙水手刚到港口,就跳下来高呼:“二十艘战舰,2000人的陆军,英国人和荷兰人联合在了一起。我们要完了!”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枚导火索,彻底引燃了澳门的空气。卜加劳炮厂的灯火每天夜里都直至通宵,男人们开始成队的被征召起来训练,但是也只有150人左右,连黑人奴隶们都配发了长矛。粮价妇女开始抓紧抢购粮食,囤积饮用水,你没听错,在澳门水是稀缺资源。粮价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增长,面粉更成为了稀缺品。

与粮价上涨对应的则是房价的下跌,曾经价值120两的房子现在标价只有50两,而这同样发生在中国区,由于耶稣会到处宣传荷兰人都是金钱的奴隶,以啃食土著人的血肉为声,这把中国人吓坏了,贫民的宅子都只要2两一间,陈良倒是借此收购了海边很大的一片屋舍,才花了不到50两。三婶也吓坏了,担心红毛人冲进来烧杀抢掠,最后陈良安慰她有300家乡子弟兵会来澳门保护他们,才勉强让她放下心来。黄粱都的人还好,大家多少都听到些信息,但是顺德,南海的人都大面积的撤离了,福建人更是走了一大半。

5月澳门议政会终于有了动作,先是王室法官卡瓦尔康蒂子爵不顾耶稣会的反对去马尼拉请求援兵,这事情同样被兵头卡瓦略反对,他认为时间上跟不来不及,但是子爵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随后就是在葡贵族组织了一个近百人的妇女儿童赴广州采购团。这让土生葡萄牙出离了愤怒。接着又按照子爵留下的命令启动港口封锁令,以防止荷兰奸细为名,不许境内西方人出境,不过这个操作对中国人影响有限,因为大家都跑的差不多了,平时5000人的华人区,现在只剩下不到2500人,这当中除了没钱坐船的苦命人,就是一些被官府通缉的凶顽之徒。

三叔倒是繁忙,每天都是将提前囤积好的粮食,送到葡人区销售,由于粮食一天一个价,三叔每次只送很少的一部分。这生意平时都是几大家掌着,现在终于轮到了三叔。陈良现在被要求每天在耶稣会跟着一大群神父一起学习军事,已备指挥雇佣军作战。这可把陈良忙坏了,后世自己只是在电脑和论坛上看的痴迷的军事历史,跟现在学的完全一样。怎么计算战壕的长度和角度,怎么根据敌军数量和组成布置火炮的位置和阵型,陈良感觉自己陷入了数学题的海洋。他现在无比期盼每周见一次的深井兵见面会,这就像放假一样快乐。

6月初,终于有在广南的传教士说看到了荷兰人的舰队,13艘战舰,其中8艘盖伦船。卡瓦略已经疯狂了,他不顾任何禁令开始大肆雇佣明人在沿海修筑跑垒和壕沟,令人惊奇的是香山知县并没有加以阻挠,还放开了粮食和水的管制,甚至把前山寨参将的旗帜放在了莲花关上。由于雇佣的人太多,整个华人区的留守群众都显得乱哄哄的,陈良回到家时,看着三叔和雷虎都拿着扁担站在门口守着,恐怕家里遭了抢劫。

这时突然停在街边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带着个小丫鬟朝他走了过来,看了半天才想起,是在布店看到那个女子,女子这次倒是穿着白色袄裙,规规矩矩的在他面前欠了个身说:“一别三月,公子恐不记得小女子了,奴家却不敢忘当时之诺。”话音刚落,后面的小丫头送过一个包裹,却笑得满目春风。包袱入手,却分外沉重。

“这是新布样吗?劳的姑娘如此费心,最近事情太多,我确实是忘怀了,小生在此赔罪了。”恍然大悟的陈良赶紧鞠了一躬。“小姐请帮忙准备五匹上次说的布,在下稍后亲自去取。”

那女子却是一笑:“这战事马上就要起了,公子还担心给庄稼汉做领巾,真是好气度,那么奴家就在店里恭候了。”说完就要离去,却又转过身来,低声说:“若到危急之时,可带家人去东南码头,自有船在哪里等候。”遥遥向门口三叔做了个福,便上了马车离去。

三叔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手里捧着个包袱的陈良,陈良苦笑表示自己十分无辜,三叔脸上十足的不信,倒是不知道说什么。陈良进屋打开包袱,发现却是一件布面甲,外面一层布,里面都是铁片,摸起来感觉铁片很密。这甲在明朝民间可是难得一见,这姑娘怎么弄到的?陈良很是迷惑,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呢?

“船长先生,还有多久到达”科恩享受着带来阵阵清爽的海风,“亲爱的总督,10天以后你就能踏上澳门的土地”舰队司令赖啫臣兴奋的说。在马尼拉西北20海里的地方,一只17艘海中巨船组成的舰队,正慢慢向北驶去,在他们的身后,还漂浮着些许船只的碎木板,一群鲨鱼的背鳍被阳光照的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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