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笛停在洛思亦面前,高扎的马尾一甩,顺从地挂在空中。
她低头认真地挨个撸好衣袖,不紧不慢,对接下来的事胸有成竹。
洛思亦颇有兴趣地看着,她倒要看看她想怎么死。
“丑八怪,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米笛伸出手,不屑地指了指洛思亦。
洛思亦挑眉,她最讨厌别人问这个问题了。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洛思亦慢悠悠地掏出口袋里的钢笔,旋转着拧开笔盖。
“这个问题,不应该我问你吗?”
“你!”
米笛正想摆好姿势出击,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而下一秒,被她当成掌下猎物的娇小女孩,竟突然出现到了她面前。
少女脸颊饱满,五官小巧且集中,光滑白皙的皮肤像一个初生婴儿。
她明眸皓齿,无害地眨着眼睛,童颜萝莉脸上是一抹邪魅的笑。
米笛咬牙:“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还没做什么呢~”
洛思亦好心提醒:“不过,现在要开始了。”
米笛挣扎着,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洛思亦伸手一挥,钢笔划过米笛的脸,笔尖所过之处,开始渗血。
痛楚和恐慌席卷了米笛的大脑,她从小要风得风,哪里遭遇过这种压制,立马凄惨地哀嚎了起来。
洛思亦划了几笔,就停了下来。
就在米笛以为自己被放过时,洛思亦突然掏出一面镜子,一脸歉意。
“忘记跟你说了,我这只钢笔里面装的笔墨有毒。”
“什么意思?”泪水从米笛脸上滚落,她恶狠狠地发誓:“洛思亦!我不会放过你的!”
洛思亦耸肩,好心地举起了镜子。
米笛不愿看,可眼皮底下就像支了一根木棍,她怎么也闭不上眼。
要知道,米笛最羡慕的就是洛思亦小巧的脸颊。
因为她的脸型像父亲,腮帮极大,是怎么削骨都改善不了的那种。
米笛不敢相信,她这么丑的脸型,再添几道划痕,会是怎样的。
洛思亦划的伤疤十分精准,正好集中在别人一眼可以看到的地方。
找一个好的整容医生,对米笛来说很轻松。
但麻烦的是,她被划破的伤口开始冒黑烟,黑烟不停冒出,伤口也在不停扩散。
米笛甚至觉得,她全身所有的皮肤都会被腐蚀。
“求求你,洛思亦!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不敢了,我以后离你远远的!我,我要她们都叫你大姐大!”
米笛哀求着,眼泪流进伤口,与黑色脓水一起流出。
这哪里还称得上一张脸了!
洛思亦压下呕吐感,瞥开了脸:“你就在这等着吧,等到你全身皮肤溶解,就结束了。放心,很快的。”
说着,洛思亦特地找了一块落地镜摆在她面前。
米笛被迫睁着眼,惊恐到无法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啊啊啊!不要走,洛思亦!”米笛尖叫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了,只要你放过我!”
洛思亦没有理会,径直往外走去。
她也哀求过,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她们,又什么时候心软过一秒?
要不是怕引起老师重视,只怕她的脸早被毁了吧。
洛思亦握紧拳头,恨自己终究还是心软,没有毁了米笛最在乎的脸。
魔女离开,魔法消失的地方归于平常。
不一会,便有人发现了在地上打滚哀求的米笛。
那个高傲自大的校长之女,像坠入了梦魇,一个劲地求别人不要毁了她的脸。
可事实上,她的脸并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仍然圆得像个饼。
洛思亦没有真的对米笛动手,只是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幻世。
米校长还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跟贵客喝茶,便听到秘书急匆匆地敲了门。
“你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会客呢?”
米赖眯着眼睛对秘书疯狂暗示,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关系。
能不能把米笛弄去国外留学,就看这次谈话了。
偏偏这秘书就是不解风情,站在外面,一定要说出来才甘心。
米赖尴尬地冲贵客笑笑,挥手示意秘书快说。
秘书咽咽口水,双腿止不住地颤抖:“校,校长。”
“好好说,急什么,这不是有我在呢。”
米赖心情颇好地给自己和贵客续了杯热茶。
秘书认死地闭上了眼:“米笛她…疯了。”
“疯…疯了?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中邪了吧?”米赖好笑地看了眼贵客。
突然,他笑容一僵,心生不好的预感,踉跄着冲出了办公室。
刚好是下课时分,同学们都围着教学楼下,一个两个,好奇的吃瓜脸。
米笛还在打滚,像中了邪,哀嚎了十多分钟也不知道累,依旧中气十足。
当然,这也得益于她从小练习的格斗术。
米赖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恐怖场景。
他视为骄傲的女儿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嘴里不知道喊些什么,跟乡下泼妇并无二异。
“米笛,米笛!醒醒!”
米赖低着头,恨不得埋进土里,拍打米笛的双手却没有用力。
可他怎么喊也没有用,喊到后面,他急得用了几分狠力。
米笛好不容易被痛楚拉出了噩梦深渊,第一反应竟然是跪下求饶。
“求你了,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说着,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三两下便起了包,一看就知道用了蛮力。
米赖拉也不住,实在不想再丢脸了,只好命令边上看戏的保安一起上,这才勉强把米笛制服住。
之后,再也没人看到过米笛的身影,米校长也莫名辞职了。
但从此,只要一高考,C市就会拿米校长女儿疯了的事情来做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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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思亦回家之前,去了趟小区旁的诊所。
护士小姐姐见她一脸焦虑,怕她过不了第二天的抽血操作考试,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采血针和压脉带卖给了她。
附带着,免费的一盒酒精和一大包止血棉签。
离开的时候,洛思亦悄然捏了个手势,让小姐姐碰倒水杯,以此来拖延时间,帮她躲过车祸之灾。
预知短暂的未来,是洛思亦曾经引以为傲的能力,她靠此救过不少人。
但从今以后,她只会杀恶救善,为被她伤害过的异瞳人讨回公道。
人类愚昧,她来教。
世界不公,她来制衡。
太阳顺着云彩悠哉爬了上来,将整个小区照得亮堂堂的。
洛思亦压下把手,迟迟不愿推开门。
推开,意味着她从今只剩自己一个人。
推开,意味着不会再有人在她自责没能救下别人时,给予安慰。
推开,意味着她报仇已经没有了意义。
“咔”,洛思亦松开门把手,缓慢地推开了门。
有明亮的光从屋内散出,像救赎一样,拥抱了洛思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