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思亦没有隐瞒：“刚刚。”
“刚刚？”
“嗯。看到这个手链的时候，我的猜想才被证实。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对谢烬足够信任，便没有往这方面猜想。直到刚刚，我认真串联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才发现原来破绽这么多。”
“谢烬”看着洛思亦，示意她有话直说。
“在极寒山，救我的是你，在午夜游乐园的城墙上，救我的也是你。甚至，我很多时候觉得自己被偷窥，被监视，也是你。对吧？”
“是，没错，都是我。”
洛思亦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谢烬”趁机问道：“所以，你喜欢的，是我和他，并不仅仅是他，对吗？”
“谢烬”的问题，让房间里恢复成了死寂，就在洛思亦张张嘴，准备回答时，客厅外突然传来了砰砰作响的敲门声。
“我先打开门看看是谁。”说着，洛思亦便打开房门，往客厅外走去。
“谢烬”明知道自己不宜久留，但因为想知道洛思亦的答案，便还是留了下来。
“大胡子老师？”洛思亦有些惊讶，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他大半夜地跑过来，“是不是我大叔他…”
“不…不是！”大胡子喘着粗气，指了指一旁倒在地上的王钡锌。
“王老师怎么了？”洛思亦疑惑地蹲下去，发现王钡锌的脸色不对劲，试探性往他的鼻翼处一试，被吓得猛地缩回了手，“王老师他…”
大胡子也是一愣，明白了洛思亦的意思，突然如天塌一般踉跄了两下。
洛思亦急忙扶住他：“老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谢烬，是他杀了钡锌。”
“这怎么可能？”
洛思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大胡子打断了：“怎么不可能？就在刚刚，大约五分钟前，我亲眼所见！”
大胡子瞪着双眼，脸上是洛思亦从未见过的愤怒。
洛思亦咽下口水，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可是，谢烬一直在我房间里。”
“什么？”大胡子绕过洛思亦，往她的房间走去，果然见谢烬坐在她的梳妆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什么小玩意。
“你怎么…会…会在这里？”大胡子警惕地看着“谢烬”，自然是始终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谢烬”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就他？还敢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
洛思亦咳了两声，生怕这个她不熟悉的“谢烬”误事，急忙走上前，挡在了他面前：“老师，谢烬他真的一直在我房间里。”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他杀了钡锌的！我明明…亲眼所见。”大胡子不敢置信地退后一步，开始猜想其他的可能。
“谢烬”却突然问道：“你看到我杀了人？什么时候？刚刚？”
“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大胡子摆摆手，知道必定有别的原因。
“谢烬”挑眉，不顾洛思亦的眼神警告，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我走火入魔了？”
“你怎么知道？”
“谢烬”突然抬头，看着洛思亦，波澜不惊，无喜无悲：“应该，确实是他杀的。”
“他？他是谁！”大胡子一把抓住了“谢烬”。
“你干什么？”“谢烬”挑眉，眼神逐渐暗了下去，他正准备动手，却被洛思亦攥住了另一只手。
瞬间，“谢烬”的戾气便消失了。
“他，自然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谢烬了。”
大胡子觉得自己可能急昏了头，竟然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懂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洛思亦皱眉，知道两个时空同时出现的两人必定会针锋相对。
“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我还不了解吗？”
大胡子看着这对莫名产生了敌意情侣，一时之间有些恼怒，实在不想再听他们打哑语了：“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赶快说出来！事关王钡锌老师的死因，你们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洛思亦有些委屈，又有点担忧，只能闭上嘴，捏了捏“谢烬”的手心，叫他不要对大胡子老师乱发脾气。
毕竟，依她对“谢烬”这会时间的了解，他脾气绝对没有谢烬的好。
“听说，你是异瞳人界最厉害的理论知识方向的老师，那你应该相信有异瞳人能让人回到若干年前的某个时空吧？”
大胡子眯起了眼睛，这种学术性的问题，不出意外地让他恢复了冷静：“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存在的。但…目前没听说有谁可以做到。”
“你不需要知道谁可以做到。你只要知道，我就是被异能从三年后传送到这个时空里来的人，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大胡子突然懂“谢烬”和洛思亦的意思了，“这个世界有两个谢烬？而杀死钡锌的，是另外一个？”
“谢烬”点了点头，将其他事情留白了，给了大胡子思考的时间，让他自己去判断该不该相信这种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
大胡子想明白了，突然警惕地看着“谢烬”：“那你到现在这个时空，是为了什么？”
“谢烬”不屑地扬起嘴角：“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应该是解决贪婪空瞳和赤空瞳吗？”
“赤空瞳？”洛思亦皱起眉，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却不敢问出口。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小谢烬他现在成了比空瞳更恐怖的存在。”
洛思亦握住拳头，感觉自己指尖都在颤抖，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了解过的知识。
空瞳是由蓝瞳人“走火入魔”转变来的，那么，比蓝瞳人更厉害的赤瞳人，如果走火入魔，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为什么贪婪空瞳也算在其内？”
“谢烬”重重地叹了口气：“能让小谢烬走火入魔的原因，我想你们都能猜到。”
闻言，大胡子看了眼洛思亦，洛思亦则心虚地咽了下口水。
怪不得，最近谢烬对她的态度都很冷漠，她还以为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误会了她跟“谢烬”。
只是，洛思亦很清楚，这不可能成为谢烬走火入魔的原因。
他那么坚定地要为全人类杀了所有空瞳，怎么可能因为吃醋而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
确实，洛思亦能想到的，“谢烬”自然更是清楚，他叹了口气，反问道：“那，如果是贪婪空瞳制造幻境，让小谢烬以为思亦死了呢？你们还认为，小谢烬可以坚守住底线吗？”
洛思亦猛地捂住胸口，觉得心脏痛成了碎片。
大胡子握紧拳头，对着空中虚捶了一下：“难道，是这该死的贪婪空瞳，让小烬误以为是钡锌杀了思亦，小烬才会对钡锌痛下杀手的吗…”
“谢烬”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虽然不是百分百地了解这个“三年前的他自己”，但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傻子：“你仔细想一想，小谢烬有没有跟你透露什么？他真的单纯地认为是那谁杀了思亦？”
大胡子顾不得思索这“谢烬”为何不认识他，并且对他如此无理，只是认真地回忆起了在后花园里跟谢烬说过的话。
“他好像…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无奈地告诉我，说他解释不清楚，但不是他。但具体指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了。我是说，那个人不是他杀的。”“谢烬”指了指屋外王钡锌的尸体。
大胡子觉得“谢烬”的猜测不无道理，但他还是存有疑惑：“确实…这件事情是我先入为主，直接给谢烬扣上了凶手的帽子。但，我也是因为在钡锌腹部，看到了谢烬的长刀天吞，才开始怀疑他的。”
“长刀天吞…”
“谢烬”虽然没使用过这玩意，但也略有耳闻，知道天吞不是普通的刀。他寻思着，如果是他，他一定会仔细地把天吞保留在身边，一定不会让它落入别人手里。
听到大胡子的断言，洛思亦也沉默了，她自然知道谢烬是“天吞不离身”的。
“万一，别人把那刀偷走了呢？”“谢烬”突然语气一顿，抬头看着大胡子，“现在天吞在哪？”
大胡子一愣，叹了口气，觉得他真是老糊涂了：“我…当时很着急，拔下天吞就扔到了地上，唯恐碰之不及，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也就是说，你只是根据尸体的症状来判断的。并且，你并不知道那刀是不是有可能是幻境？”“谢烬”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并且，你们对贪婪空瞳的力量，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它能在幻境里做到何等地步。”
洛思亦懂“谢烬”的意思，他是说，贪婪空瞳极有可能在幻境里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谢烬来。
“谢烬”突然闭上了眼，稍感知后，他睁开眼，双眼猩红而妖冶：“整个格姆斯学院，都成了贪婪空瞳的幻境制造场了。”
洛思亦是重生的，自然知道两个时空轴上的同一个人不可能出现本质性的不同。
两个谢烬，不可能异能完全不一样。
而这个世界的谢烬，根本不可能闭上眼睛，就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