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没有回头,他肩上所背负的责任让他不能回头。
身后的队友们处于情绪低落当中,一个两个都低着头擦泪,谢烬却冷静地给学校发了一封邮件。
以往,这都是北南宸的任务。但谢烬由于看多了,倒也都有些印象。
校长和大胡子老师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两人已经久久没有交谈了,都在等待那个备受瞩目的好消息。
终于,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不等校长点头,大胡子老师便起身拿起了手机,迅速地解锁,点进了未读邮箱。
“怎么了?”见大胡子老师一直沉默不语,校长抬头问道。
大胡子老师低头回了两条信息,才把手机递给了校长。
“什…什么?”校长将手撑在沙发上,只感觉一阵眩晕袭来。北南宸走了,那不是代表着,一个时代要结束了?
没有回话,大胡子老师起身,朝着屋外走去,直到反手把门带上,他才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一阵阵难受。
正好上完课,赶过来跟两个好友一起畅谈人生的王钡锌一愣,担忧地走上前:“怎么了啊,这是?都这么大两个人,还能吵架不成?”
“南宸…走了。”
“南宸走了?我知道啊,他不是去那个什么午夜游乐园猎杀…什么!什么意思,说清楚啊!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吗?”王钡锌没好气地拍了大胡子一掌,直到得到了大胡子肯定的答案,才动作一顿,往后连连退了两步。
“怎…怎么可能?他可是北南宸啊!”
大胡子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心头被捅了一把刀子,有如当年世界失去他的阿寇一般,痛彻心扉。
“走吧,你负责安排南宸和嘉玥的悼念会,我负责通知银弹公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工作…什…什么?嘉…嘉玥,你说谁,嘉玥她也…”王钡锌心底一震,感觉自己也随之少了半条命。
大胡子往外走去,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发红的双眼。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一切,这就是在成为英雄之前必须要做好的准备。
谢烬把手机放回口袋前,特地看了眼邮箱,收到了大胡子老师的回件。
“知道了。”
“都回来吧。”
如果是以往的谢烬,会选择回复一封“收到”,但现在的他,只是选择了节省时间。
谢烬记得,他当时和北南宸一直在纠结给小队取什么名字,突然,北南宸抬头告诉他:“旧诗。”
“一封古旧的诗歌。”
北南宸没有告诉谢烬其中的寓意,但谢烬无需他多言,便明白了。
旧诗,救世。
一支暗藏着他们梦想的小队。
最终却也葬送了北南宸的一生。
洛思亦其实跟北南宸感情并不深,她的难受,绝大部分是因为余嘉玥,那个总是黏着她,求她保护的邻家小妹妹。
洛思亦还记得她们初见时的场景,当时,她以为她们只会是萍水相逢,却不料,最后竟成为了可以共同前进的伙伴。
再到今日,阴阳相隔。洛思亦觉得时间仿佛在捉弄人。
她明白这种感觉心上被压了一块石头的感受,可她看着谢烬的背影,却无法上前。
不仅因为谢烬对她的疏远,更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来缓解谢烬的难受。
出了午夜游乐园后,绕过换装小屋子,没走多远,便可以看见一个破旧的站台。
大家没有选择银弹公司的乘运工具,反而选择了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火车才勉强到了格姆斯学院附近,再经周转,最终到达了大家熟悉的海平面。
还没到冰砌雕栏附近,洛思亦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格姆斯学院的学生,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整齐地站在学院大门附近,一声不吭地。
对于这种哀悼形式,旧诗的成员都没什么反应,只是麻木地朝学院里面走去。
等他们走进时,所有学生都让出了道路,洛思亦等人便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洛知骐跟着洛思亦,见孩子们一路上都这副失了魂的模样,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在并没有人把他堵在学院门外。
王钡锌低着头,完全不想理会这些繁琐的流程,满脑子只有那个他女儿般的孩子。
大胡子微愣,看着洛知骐,想了想,确定谢烬没有跟他说这个男人的身份,才迈出步子朝洛知骐走去。
他想起来了,阿寇的弟弟。
“走吧,先带你去休息一下。”
洛知骐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想了想,确定记忆中没有一个大胡子,便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边走边说吧。”大胡子笑了笑,带头走在前面,领着洛知骐朝会客室走去,“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愿闻其详。”洛知骐好奇地偏过头。
“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
大胡子这么一说,洛知骐突然有了一点印象,他渐渐将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起来:“是你!”
“嗯。”大胡子点了点头,想起儿时的事情,不由得老脸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洛知骐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我有一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我姐姐是跟你在一起,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哪有这么多如果呢?”大胡子叹了口气,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宁可永久地悲伤,也不想沉浸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中。
“所以…你们知道思亦的身份了吗?”
问出口,洛知骐就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了。就洛思亦那张神似他姐姐的脸,稍微知道一点当年的事情的人,看一眼就能猜出她的身份来。
“嗯,几个学院重要的老师和旧诗小队的成员都知道。”大胡子自觉担负起了向洛知骐解说的责任,“噢,旧诗小队,就是思亦所在的那支队伍。”
洛知骐点点头,他终究也是从格姆斯学院出去的人,自然知道学院一直有一个组队的传统。
“那,我们家族的人,知道思亦的身份吗?”
大胡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你们的族长,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