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
她没有答应, 因为她总觉得,好像什么地方有些隐约的不对。
见状,井伊政笑道:“很公平吧?一天, 两夜。一件事情, 两句话。”
宋简却还是觉得不妥:“……”
终于, 她勉强在各种零碎的想法中, 找到了些许头绪——井伊政这个人……
她心想, 真是恐怖如斯。
知道她想竞选学生会主席之后, 就用这种办法来打击她的士气。
“政大人”算是很高级别的尊称了, 如果在学校里被别人听见,或者被人看见她送便当的话, 她再提出要竞选学生会主席这件事,就太没有说服力了。
宋简有些警惕道:“我不能在学校里那么做。”
井伊政愣了愣, 很快就明白了她在顾忌什么。少年笑了起来, 对于她能想到这个地步,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意思。
“好吧,我不想勉强你,”他笑道:“那么,明天和我见面呢?”
按理来说,假如对方提出了一个要求被拒绝后, 那么第二个让步的要求,就很难让人拒绝。但宋简却仍然有些迟疑:“抱歉……”
井伊政这才显得有些意外:“也不可以吗?”
宋简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之前已经和朋友约好了。”
闻言, 井伊政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池田晟?”
宋简本来想说,还有江佐和子, 可是转念一想,御四家对他们两个人都很不友好,虽然是约好了三个人一起外出, 但何必再多提一次江佐和子的名字,让御四家对她的印象更糟?
她还觉得,明明江佐和子,池田晟和她,是三个人形影不离,井伊政却好像只记得池田晟似得,难道这就是主角攻受之间的吸引力吗?
见她没有说话,井伊政盯着她道:“你们在约会吗?”
宋简下意识的便撇清关系道:“当然不是。”
“你们见面了准备去做什么?”
宋简想了想之前江佐和子的安排,迟疑道:“就……看看电影。然后再逛逛街吧?”
榊原丰和古河川一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尽管刚才井伊政是在逗弄水野晴,但他们分得清什么时候政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作为朋友,他们并不想真的惹他不快——刚才就属于最好不要开口打断的时候。
这时,榊原丰才低声道:“晴,你非要去吗?”
宋简想不出自己不去的理由,所以回答道:“是的。”
井伊政似乎有些失望:“我还以为,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你能更明白我们才是一类人。”
榊原丰也问道:“他们比我们更重要吗?晴?”
见他们两人如此向她施加压力,宋简张口欲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井伊政道:“政君……”
“嗯?”
“你真可怕。”
井伊政迷惑道:“……嗯?”
宋简却觉得自己一下子完全想清楚了:“刚才政君要我做便当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我为什么要和古河君比赛?因为我不认可你们下达制裁令的行为,但因为这场比赛,我需要用到甲胄,如果因为甲胄推掉和我站在一起的伙伴的邀约,而向政君妥协的话,那么这场比赛的意义在哪里?我的立场又在哪里?”
“政君真可怕,”一想到自己只要稍微有一点没想明白,就会踏入陷阱,宋简就心有余悸的看向了他,“杀人还要诛心。”
其实只是单纯想听她叫自己“政大人”,想让她给自己做便当的井伊政:“……”
他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道:“是吗?被你发现了啊。我原来这么可怕吗?”
榊原丰顿时震惊道:“政,你居然真的打算对晴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用这种对付敌人的手段吗?”
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半真半假和开玩笑的成分,井伊政平静道:“你还是别说话了,丰。”
古河川一倒是没有对宋简揣测的井伊政的心理活动评价什么,对他而言,两军对垒时,计谋也是必要的战术。
他只是对宋简道:“如果你愿意的话,甲胄可以存放在我家。”
井伊政道:“存放在竞争对手的家里?晴,你确定吗?如果被人看见了的话,会以为你们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吧?”
的确,存放在古河川一家里并不妥当,可放在无人看守的学校里也很不放心,只有放在井伊政家最为保险不说,就算被学校的人看见,也可以说是学生会主席代为检查管理,名正言顺。
但……井伊政却别有用心,叫人头疼。
宋简只好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搬到酒店去,我亲自保管好了。”
闻言,井伊政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无奈道:“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在晴你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榊原丰瞥了他一眼,回答道:“心机深沉。”
古河川一也想了想:“捉摸不透。”
宋简笑了笑:“基本如此。”
井伊政朝着榊原丰和古河川一挑了挑眉头,然后向宋简道:“好了,不逗你了。放在我家吧。父亲大人本来就认为我是出门去陪你的,东西不带回去,他反而要斥责我了。”
“所以,”宋简惊讶道:“你本来就会帮我保管东西,还骗我要报酬?”
井伊政笑了起来,却毫无悔改之意道,“抱歉,因为晴逗弄起来,实在是很有趣。”
榊原丰立刻插嘴道:“怎么样?我就说他心机深沉吧!把人卖了,人家还要替他数钱,所以还是我这种男人比较好哦?晴?”
闻言,宋简忍不住看了古河川一一眼,总觉得榊原丰虽然是在问她,却是用她的名字当做幌子,在跟古河川一说话——我比井伊政好多了,所以选我比较好哦?川一?
而看见她的视线,古河川一微微愣了愣,然后飞快的垂下眼眸,涨红了耳尖。
就这样,宋简下车的时候,一身轻松,甲胄找到了可靠的存放地点,明天也能放心的与朋友一起外出游玩。不过她走到前面的姬路秀真的车窗旁,准备与他告别时,却感觉他车内的气氛格外凝重。
见他与大宫穗一人坐在后座的一端,隔得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么远,宋简直觉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但当着大宫穗的面,她也不好多问什么,于是只是微笑着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大宫穗倒是挺热情的回应了她,“再见,水野小姐!”
而姬路秀真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神色似乎有些疲倦。
进入酒店后,宋简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拿出了手机,给姬路秀真发了一条信息:“没事吧?”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累。”
宋简以为他是说这么奔波了半天,感觉疲倦,于是连忙回复道:“今天辛苦了,真的非常感谢。给姬路君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事情。”
“是……大宫小姐吗?她怎么了?”
“没事。”姬路秀真顿了顿,又补充道:“习惯了。”
他都这么说了,宋简也不好多管闲事。
第二天,她和江佐和子,池田晟开开心心的看了电影后,又去了现在很流行的甜品店品尝新品,最后纷纷因为害怕发胖这种原因,尝了一小半块后,就把剩下的都交给了池田晟解决。
很快,周一就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下午放学之后的社团活动时间,水野家的大小姐水野晴,和古河家的大少爷古河川一,约定好了的最后一场比赛,即将举行。
他们的赌约可以说是堵上了彼此的全部尊严和骄傲,若是水野晴输了,就要下跪认错,若是古河川一输了,就要俯首称臣。
如今三场比赛,水野晴一胜,古河川一一败,双方一平,最后的结果如何,就全看这最后一场了。
假如古河川一胜利,双方便比分拉平,说不定还要比第四次。
但如果古河川一输了,或者又是平手,则水野晴直接获胜。
如此重大的赌注,也让这场比赛更显庄重。
因而一整天,全校的学生都躁动不已,心不在焉,只等着下午到来。
好不容易,学校终于敲响了放学铃,无数的学生便不约而同的冲出了教室,向着教学楼后的马术课场地赶去。
据说,在马术比赛正式开始前,双方都会以御初骑的形式入场。
古河川一这边无疑都是武家出身的学生,穿着全副甲胄,背后背着绣着自家家徽的战旗,骑在马上,看起来便显得威武不凡。
而水野晴那边,听说有平民参加,不少士族子弟都嗤之以鼻,心生轻蔑,觉得她的队伍看起来一定乱七八糟,一眼便知会是一群不入流的乌合之众,但到了现场才发现,并非如此。
由于大部分武家后裔都已经疏于练习武艺,骑术一般,无法再适应穿戴甲胄,宋简干脆便让他们全部换上了和服。
只见十名武家出身的少女和十名武家出身的少年各自五人一列,排成了两列,组成了一个一共四列的方阵,个个身姿笔挺。
女性统一身着白色的和服,盘起长发,男性统一身着乌色的和服,腰佩太刀。
白色与黑色,与水野家红橙主色的甲胄,以“红白”的高洁之态和“黑红”的肃杀之气相互映衬着,历历分明,夺人眼球。
由于他们无法携带旗帜,于是马身上披着绣着各自主人家徽的丝袍,彩色的鞍绳被少女少年们或纤细,或修长的手指握在手中,跟在宋简身后。
而在宛若片片落雪与点点浓墨的少女少年外围,左边是统一白衣黑袴,手握薙刀的女子薙刀部成员,右边是也是白衣黑袴,手握弓,腰佩箭的弓道部部员。
这两个社团中,有不少平民学生,此刻表情都是一脸庄严。
而在最前方的,自然就是骑在白马璋子身上的水野晴。
她一身威严的甲胄,脸上覆盖着面具,背后背着弓箭,与对面亦是一身甲胄,脸覆面具的古河川一遥遥相望着。
这一刻,他们所处之地,已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