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一下午放学后, 阿洛在学校条街吃过晚饭,便翘掉了晚自习,直奔糖蛋糕店。
推开糖玻璃门, 伴随着一阵冷风,竹制风铃叮铃作响。
柜台后站着店员小姐姐,正在给几客人点单。其实糖并不只有一店员,后厨还有一做蛋糕师傅,一般店里蛋糕都是他做,只是他很少出来, 所以也就没多少人道。
见小姐姐忙着, 阿洛也没上前打扰, 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了。
刚坐没一会, 手机突然轻轻一震, 打开一看, 是谢无年给她发了消息。
谢老板:你上楼来, 我在二楼。
阿洛回了好,按灭了手机, 悄悄看一眼四周,做贼似往一旁小门走去。
这扇小门她见谢无年走过许多次,自己却从没有来过,一时间跳都忍不住加快。
被允许进入他住所,是不是代表着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阿洛进了扇小门。小门内楼道狭窄,木质楼梯,因为没有窗户,上安装了一感应灯,昏黄灯光亮起来, 照亮了这一小小空间。
怀着一种寻宝探秘情,阿洛一步步走上楼梯。
踏上最后一阶,一不小房间映入眼帘,房间内铺着褐色木地板,正前有一扇巨大窗户,可以望见橙红晚霞,屋内地板上洒落着金子般夕阳余晖。
窗户对面,靠墙一张大床,床上黑色被褥有些凌乱。
这应该是将几房间打通,变成了一大空间,整室内连成一体,除了床铺还有桌柜子沙发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物品,整体看上去十分空旷,又因为大体都是暗沉深色,显得分清冷,不见几分人气。
阿洛捏着包带子,望着眼前场景怔怔出神。
咔嚓一道开门声传来,她下意识扭头看去,房间角落一磨砂玻璃门被打开,谢无年浑身水汽地走出来,乌黑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他应该是刚洗了澡,眼帘微掀看她一眼,平静道:“坐。”
阿洛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谢无年则去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冰啤过来,坐到她对面沙发上。
“我这里只有这,你要喝什么,下去让小邹给你做。”
阿洛摇摇头,轻声道:“不用。”
“你要跟我谈什么?”谢无年问。
他面色疲倦,似乎刚从归来,哪怕洗过一次澡,依然不能消磨份从骨子里透出来倦怠感。
对于阿洛要和他谈话,他明显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觉得她要说事情不会很重要。
之所以答应她,或许是因为时候两人还是假装兄妹关系,他会下意识迁就自己“妹妹”。又或许只是如此,见她时候态度慎重,于是相应也给予了郑重回应。
阿洛能理解,毕竟在他看来,她只是刚转学来岚城没多久一普通高中生。
她也没打算绕圈子,干脆将手机打开,翻到几张照片,再递到男人面前:“你看一看这。”
谢无年眉梢轻挑,微露诧异。但他还是把手机接了过去,下一秒,阿洛就看到他整人猛地僵住,手中握着易拉罐迅速坠地,在地板上咕噜噜滚远。
眉目深邃男人死死盯着手机,面容上一瞬间浮现出悲痛、愤恨、后悔复杂神色。他眼眶发红,甚至渗透出星星点点水光,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他久久没有抬头。
良久,谢无年沙哑着声音:“这照片,你从哪里来?”
他嗓音沉沉,抬头看向她,眸光冰冷又幽深,压抑着深深、厚重到无法形容情绪。
阿洛不自觉放轻声,仿佛怕惊扰到他一般,轻轻道:“李齐你道吗?就是我同桌,她当年在现场,拍下了照片。”
谢无年深吸一口气,又低头看手机,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擦,仿佛隔着时间河流,在抚摸沉睡少。
他低声说:“能不能把照片传给我一份?”
阿洛毫不迟疑道:“本来就是要给你。”停顿了一下,她又试探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谢无年将手机还给阿洛,阿洛也不耽搁,迅速将几张照片全都给他发了过去。
“我和司月,是离异家庭。”谢无年嗓音低沉喑哑,缓缓讲述起自己妹妹故事。
其实事情并不多复杂,谢无年谢司月父母很早就离了婚,时候兄妹两人各自读初中和小学,哥哥谢无年跟了父亲去了海城,妹妹则母亲回到家乡岚城定居。
之后很多年,双联系极少,谢家父母离婚闹得很僵,打定主意对撇清关系,三五年都不打电话。
但兄妹俩却一直私下有联系,现代网络发达,联络也变得简单,兄妹俩时不时会在网上询问对近况。
谢家父母离婚后,谢爸爸在海城打拼,几年后再婚有了新家庭。谢妈妈也是一,她在岚城重新嫁人生子,开始新生活。
时谢无年即将成年,已经不再是渴求亲情和父母关注孩子,父亲再组家庭对他影响不大。但谢妈妈再婚,却给谢司月造成不小影响。
谢妈妈新家庭可以接纳一二婚人,却不想接受一孩子,为此谢妈妈将儿丢给了年迈母亲抚养。
婆家在三中附近,谢司月跟随婆生活了好几年,从初中一直到高中,谢妈妈除了偶尔来看望她,给予一点施舍般生活费,再未有其他关怀。
后来,婆在谢司月上高二年去世,家中便只剩下她一人。
这些,都是在两人聊中,谢无年自己察觉到。孩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没有一次向哥哥述说过自己辛苦。
生活在这环境之下,谢司月情柔和,世无争,她就像长在悬崖峭壁上一株娇美兰花,在夹缝中汲取养分,身躯孱弱,却从未放弃过向阳生长。
晓妹妹处境之后,谢无年来看过她好几次。时他也要上学,只能趁着假期看望她,为了让妹妹生活更好一点,谢无年半工半读,一边赚钱供自己读,还会打一半给妹妹。
谢无年察觉到不对,是谢司月升上高三一年。
谢司月消息越来越少,时常隔好几才给他回信,给她打电话,也常常是关机状态,就算接通了,谢司月也说要学习,没时间看手机。
最后段时间,谢无年谢司月几乎完全断了联系,会他正巧毕业,事情也多,便想着放假了再去看妹妹。
结果再次接到谢司月电话,对面头传来却是陌生又熟悉谢妈妈声音。
她告诉他,谢司月死了,高考前夕跳楼自杀。
谢无年赶到岚城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他只见到一新铸墓碑,上面写着妹妹字。还有谢司月住了好几年房子,不是不是出于愧疚理,谢妈妈将房子给了谢无年。
然后,事情就是现在这。谢无年来到岚城,将栋房子卖掉,租下现在这铺面开了蛋糕店,每日在这城市中奔波,徒劳寻找当年事实真相。
讲完这一切,谢无年沉默了许久,他低着头,面庞笼罩在阴影之下,周身弥漫着悔恨痛苦气息,叫人看一眼便头沉甸甸。
阿洛忍不住伸出手,隔着茶几,指尖抚摸上他潮湿发丝。
男人身躯微微一震,蓦然抬眼,一双漆黑眸子早已红透,沉沉望着她。
“不是你错。”她语调轻缓,慢慢说,“错只有凶手,不是你和谢司月,你们都是受害者。”
谢无年面色苍白,哑声开口道:“我道,但我找了两年,始终找不到真凶。”
阿洛收回手,问他:“真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有一点,听说当年事后警察有来调查过,没有查出东西。本来警局应该留有记录,可当我来到岚城,去警局了解情况时候,岚城警局却说自杀案件警局不会保存记录。我进过警局系统查找,确没有找到相关信息。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即便没有立案,应该也会留下调查记录。”
“你是说,怀疑警局凶手有关?”阿洛迅速道。
“是,警局判定司月是自杀,但我清楚司月子,她绝不是轻易自杀人。一定有其他原因,才迫她选择了这一条路。她当年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就在自杀前一晚上,她说她累了,对不起哥哥。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还安慰她高三是这,后来这反成为她压力大自杀佐证。”说到这里时,谢无年原本平和淡然面孔竟显得颇为狰狞。
“我们慢慢来,现在有照片,你能从中看出点什么吗?”
谢无年低头看手机,两人谈话期间,他一直拿着自己手机,仔细查看几张阿洛发他照片。
他眸光一片暗沉,道:“这张照片告诉我,司月绝不是因为高考压力自杀。还有她身上些痕迹,”他话语声哽在喉咙里,艰难地咽了下嗓子,才继续道,“我可以经过这些痕迹,判断出人大致身高体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