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音!”
高空上, 一身血衣男子紧拥着怀中少,暗红眼瞳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贯冷漠平淡面容上第一次显露出疯狂颜色。
从来不曾低过、弯下腰道尊陆苍, 深深垂着颅,挺直脊背不堪重负地弯下,仿佛要将那机断绝少按进自己身体里。
阵法外,位大能面面相觑,一人道:“难道是他那小徒弟自裁?”
又一人叹息道:“不曾想陆苍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却如山崩海啸, 如此情深意切。”
“林洛音死, 陆苍也没多久好活, 不如就此收手罢。”
这句话刚一出, 便有人骇然道:“不对!!你看陆苍!!!”
众人忙看向阵法中央, 见陆苍仍低着, 满银丝覆盖在两人身周, 姿势都没变一下。可他体表那些惨不忍睹伤痕,却以极快速度迅速复原, 他身上散发出来势也在节节攀升,如果说前他实力相当于化神期,现在却从化神一路飙升到大乘圆满!
在经历道心破碎、道基崩塌后,明明前一刻他还处于濒死边缘,竟然又在转瞬间重回实力巅峰!
这样匪夷所思事发在眼前, 人一时间都有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怎么可能!他伤势竟然都恢复!”
“不对,他成大魔!体内是充盈魔!”
“我曾听闻二十年前魔界出现一至宝先天魔珠,难道那林洛音便是魔珠化身?”
“是!她以自身献祭,为他重塑魔身……”
那人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道冷入骨髓声音打断:“闭嘴。”
陆苍缓缓抬眸, 双眼血红,他一手搂着怀中粉衣少,一掌向下一击,巨大能量冲向四周,那维护阵法六人竟被震得倒飞出去。
此时陆苍,再也不似从前那白衣似雪、出尘高洁神明,而像是一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恶鬼。
他悍然出手,丝毫没有留情。
开始人还妄图合力击败他,毕竟他也都是世间顶尖大能,就差那一步便可渡劫,六人联手难道还敌不过陆苍一人?
可这一战却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真打不过他。哪怕他同处一个层次,也有着巨大差距。
道尊陆苍,绝不是浪得虚名。他道法千变万化,他手段诡异莫测,谁也预测不到他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又会将谁斩落云。
每一次出手,他都能精准将一人重伤,个个击破下来,不到半刻便有三人陨落。
见此情景,剩下三人很快出退意,可陆苍总有办法将他逃脱路线堵住,他就仿佛那收割命死神,一个一个将他屠戮殆尽。
“陆苍,你残杀同门,徒造杀孽,就不怕遭天谴吗!!!”最后剩一人时,那人面如土色,嘶声喊道。
陆苍缓步走向他,伸出手,长剑陡现,穿透那人丹田。
“我要你,为她陪葬。”
偌大雪原再次变得寂静,余风雪席卷声,长久不歇。
林清韵呆滞地站在那里,望着师父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陆苍抱着他小徒弟,缓缓转过身,冰冷红瞳漠然看林清韵一眼,而后径直转身,一步一步踏入无边雪色中。
洁白雪原上,洒一地淋漓鲜血,最后又被纷飞雪花覆盖痕迹,重回无垠纯白。
雪地上留下一串连绵脚印,绵延伸向远方,孤独寂寥。
陆苍冰雪道境彻底毁,他心中那片无垠纯净雪原,冰山倒塌、积雪消融,世界由纯白无暇转化为无边无际黑。
广袤黑土地上,一眼望去能看见一颗高大樱树,樱花花瓣一刻不停地飘落下来,似那粉色花雨一般,这片大地铺下一层粉白、柔软薄毯。
陆苍将沉睡少放置在樱树下,她面颊粉嫩白皙,神情安然,唇角微微上扬,仿佛是陷入香甜睡梦中。
是那双闪亮明媚大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
幸运是,在最后那一刻,他及时反应过来,抓住她一缕残魂。
那一缕残魂被他养在心,每每,如同一盏心灯,幽蓝火苗闪闪烁烁,被他以自身蕴养,一一滴壮大起来。
这时候陆苍,因为击杀归元仙宗六位守山老祖,再一次名声大振。
那些曾借机辱骂他、唾弃他人,都闭上嘴。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多流言蜚语,都会烟消云散。
他是货真价实当世最强者,没有任何人能够战胜,即便是偌大归元仙宗,他对上也落得个损失大半战斗力下场,甚至后许多年都一蹶不振,被别门派夺第一仙门名。
奇怪是,所有人都知晓他仅凭一人力乎覆灭归元仙宗,还自己徒弟逆天相恋,在极北境雪原上灭杀六位大乘期大能,名声变得如此恐怖,再也不复从前神圣,外界人依然尊称他为道尊。
崇拜他年轻修士,竟然越来越多。
有人还流传起他小徒弟林洛音故事,不到年,那师徒绝恋道尊小徒弟故事就传遍整个修仙界。
后来慢慢也有别师徒相恋例子出现,但经此一事,大多数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毕竟大家也害怕,会不会这么一反对,又冒出来个翻版陆苍出来?
逐渐,见到师徒相恋,人也不再喊打喊杀,反而慢慢接受起来。
陆苍离开归元仙宗后,行踪不定,有人说在十万大山见过他,也有人说曾在魔界极渊入遇见过白衣白发俊美男子,还有人说,凡俗界也碰见过形似道尊人。
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但偶尔会传来他又杀哪个恶多端魔族消息。
所有人都清楚他已经堕魔,但他并未像其他魔族那般恶多端、为祸人间,反倒一如既往地铲奸除恶,捍卫正道。
他身为魔,心却依然是人。
这也是修仙界仍然崇敬他,那些个初出茅庐年轻修士奉他为榜样原因。
时光匆匆逝去,两百年倏忽而过,修仙界名人亦换一波。
曾经那令无数人惊艳白衣道尊,在长久沉寂中渐渐不再被人提及,修仙界如今热议,是那被称为冷月仙子林清韵。
林清韵天资卓绝,天剑骨,归元仙宗经过一次劫难后,这两百年来格外低调,直到其门内弟子林清韵以不到三百岁年纪晋升大乘,才再次引得众人注目。
这一讨论下,人便发现,这冷月仙子还是当初道尊大弟子,是那小徒弟亲姐姐呢!
说来也是惨,当年那归元仙宗不要拦着人家师徒不就没事吗?看看现在师徒恋都成流行,哪个宗门里都有那么例,要接受也没什么不是?
结果现在一个死,一个一寂寥,还有一个没师父又没妹妹,怎一个惨字得啊。
这也告诫修仙界所有人,能不要管闲事,就别管!活得长久秘诀是什么?就是心宽呐!
寒冬腊月,昨夜落一场雪,整个世界都变成银装素裹模样。
一小山村内,窄小昏暗茅草屋中,一位农家正躺在床上捂着浑圆肚子哀嚎。
院外一个憨厚庄稼汉正满热汗地砍柴烧水,他老娘熟门熟路地一边指挥媳用力,一边时不时她喂一糖水。
“桂枝啊,你肚皮可要争,家里都两个娃,这个可一定要是个带。”
屋外,两个三四岁小娃趴在窗子上,睁着无邪大眼睛好奇瞧着屋里。
不多时,人一声惨叫,随即一道“哇哇”婴啼哭传来,老娘兴冲冲扒开小婴双腿看一眼,旋即老脸一黑,恶声恶道:“又是个丫片子!”
刚产完人闻言泪水落下来,屋外庄稼汉神情里期待也顿时一扫而空。
“扔吧,扔远,这冰天雪地,活不多久。”
老娘板着脸发话,不顾人脸上泪痕、眼中不舍,随手扯条粗布将那浑身红彤彤小婴一裹,塞进子手里。
庄稼汉低着,不吭声,默默出门去。
山林寂静,草木凋零,庄稼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雪,怀中抱着小婴似乎也感觉寒冷,哼哼唧唧地哭着。
到底不忍心,他脱身上袄子,包在小娃身上,放在一条路旁。
后他又站一会,狠狠心,还是也不回地走。原地剩那哭声渐渐微弱小婴,闭着眼睛皱着小眉,小脸冻得青白。
忽然,远处突然凭空出现一白发白衣男子,他身形颀长,眉眼清冷,面庞俊美若神人,一双暗红眼瞳幽深静谧。
他一步步踏雪而来,雪地上却不曾留下半痕迹。明明相距甚远,他一步迈出,下一步人已到百步外。
步来到小婴面前,他俯下身,将小猫一般哼唧小娃轻柔抱起。
指尖一动,破旧袄子做成襁褓落下,小婴赤条条被他宽大袖摆包裹住,似乎感应到周身温暖,小家伙脸色也慢慢恢复红润。
她皱皱小脸,湿.漉.漉眼睫毛颤颤,艰难地睁开眼皮。
黑葡萄似清澈大眼睛定定注视着正垂眸俯视她白衣男子,小家伙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纯净笑容。她抬起软嫩小爪子,揪住飘到眼前一缕银丝,紧紧缠在指间,再不放手。
“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