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婉的主意打得很好。
沈听琰的问题已经解决, 接下来时间会加快流速,她趁着这个世界的闲暇时间做一些想做却没有去做的事情。
远离宿家的氛围,远离沈听琰这种危险.分子, 度过余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宿婉毫不犹豫的答应让两人均是愣了一下。
就这么……
简单同意了?
“婉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啊, 留学会很久, 要几年, 可能你大学也会在国外念书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念书可不是去玩,想回就回。
宿婉的性格他们了解,十分跳脱顽劣,越是阻止越会做出相悖的选择。
他们只怕宿婉在闹脾气耍小性子。
宿婉平静地说:“我都知道。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对于宿家,对于这样的环境没有丝毫的留恋, 如果可以走,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果断离开。
也免得在宿家装做有多情深义重的样子。
宿婉这样想着,面色不显,父母人则是万分高兴, 感慨着女儿终于长大了。
“这件事最近就可以给你安排, 下个月去英国。”
“今晚要好好庆祝一下!”
沈听琰从外面回到宿家时已接近傍晚, 愠色未从脸上褪去, 似是刚才经历过一番暴风雨。
他收敛了神情,披着一身暮色穿过喷泉。
陈姨喜气洋洋地指挥着送食材的师傅,回过头便看到沈听琰站在她的身旁。
她愣了一下,笑意晏晏地说:“你回来的正好,先生太太都回来了, 晚饭一起吃吧。”
沈听琰的目光在门口微妙地打了个转。
“陈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因为宿氏夫妇人回来,犯不着大张旗鼓地庆祝。以他们的习惯, 还不如去高档酒店订一席晚餐,怎么像是摆家宴。
“是这样的。”陈姨笑着指向楼上,“婉婉要去国外留学,先生太太正高兴呢。国外呀,以后每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了,先生说一家人团聚的机会只会越来越,更要珍惜在家中吃饭的机会……”
陈姨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剩下的话沈听琰统统都没听进去。
他只听到,宿婉要出国,以后很见面。
她竟然一声不吭地出国了。
沈听琰面无表情地垂手站在原地,看不出表情,黑黢黢的眼眸没了光彩,反而愈发地暗下来。
……
晚间时分,沉如墨色的夜空点缀着几颗星星,格外地静谧。宿家别墅的餐厅里,正提前开一场小型的欢送仪式。
宿氏夫妇,宿婉,沈听琰都坐在椅子上,只是相隔的距离很远。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长桌。
精致的餐点摆放在面前,宿婉和沈听琰面对面坐着,两人均是沉默,听身旁的夫妇谈笑风生,谈论他们这次旅行的见闻。
沈听琰静静地吃饭,修长的手指夹住筷子,肤色苍白,指型瘦削。
这个年纪本应该很容易养肉,却在沈听琰的身上丝毫不见效。
他总是吃的很,不同于宿婉的享受,他吃饭只是为了维持人体正常的营养机能需求。
宿婉的余光瞥了一眼。
沈听琰已经知道她离开的消息,表情依旧不咸不淡,果然如她所想,她已经成功从炮灰跻身为不相干的路人甲,成功从主角的注意力里转移开了。
“……婉婉这一次出国也要好好学习。你们两个以后都要努力,别让家里操。”
宿母笑吟吟地又补上一句:“年纪小,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等大学毕业了,你们想怎么谈都行。”
她的话似乎意有指。
宿父随即跟着附和:“以后会遇到跟你们匹配合适的人,现在还太小。”
他们两人是借机敲打人,可惜一个全然不知,一个满不在乎,根本没他们的话放在心里。
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
说是庆祝,际只有夫妇人在自顾自地说话。宿婉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吃饱之后找了个理由,径自上楼去了。
关门开小灯,站在阳台边眺望远处的风景。
青白色的山层峦叠嶂,在月色下呈现灰黑的颜色,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这个世界要结束了么?
宿婉托着下巴想。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沈听琰又在做什么呢。
从他高中毕业之后就开始崭露头角,终于展现出早就谋划好的起步计划。
她不在的时候,宿家没有了欺辱沈听琰的对象,不知他以后还会不会养成睚眦必报的阴鸷性格。
作为一整本书的旁观者,宿婉是同情他的。
希望她的作为不再让他的童年阴影雪上加霜,而是度过快乐平顺的高中。
学校的打脸风波未曾结束,有人都在议论着宿婉接下来会如何在学校叱咤风云,没过短短几天,她居然要出国留学,消息一出多男生在夜梦中流泪,哀叹还未开始就逝去的青春。
常小桢为首几名小跟班更是震惊不已,常小桢还为此掉了两滴眼泪。
“我爸让我上大学再出国,你等我两年后去找你。”
她哭着依依不舍地说。
宿婉叹了口气,说:“好好学习啊,不要欺负别人。”
“我知道了!”常小桢重重点头,“一定不会让你再有血光之灾的!”
宿婉:“……”
还挺认真。
临行前几天,基本上都被几人包围,走哪跟到哪,写了许多幼稚的诺言。宿婉参与其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无聊,目送她们写下认真的祝福,触到了内柔软的一点,宿婉忍不住跟着微笑。
临回家,终于要告别的时刻,宿婉和她们挨个拥抱。
轮到拥抱常小桢的时候,她凑到宿婉耳边,小声说:“你也记得好好跟沈听琰道别。”
宿婉:“?”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常小桢挤挤眼睛:“我懂。”
宿婉真想面无表情地说,你懂个屁。
她没有接茬,却忽然想到,最近沈听琰似乎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不知是去了哪里。
或许太过厌烦她的存在,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吧。
和她们一行人告别之后,回到宿家的宿婉开始收拾衣物。凌晨的飞机,司机直接她送到机场,父母并没有想到一个十几岁女生独自出国有多么辛苦,幸而宿婉是心理十分成熟的成年人。
她井井有条地收拾好行李,打包准备带走。
骨碌碌的转轮响声划过地毯,在夜晚的别墅里异常清晰,宿婉的脚步停留在沈听琰的门口顿了顿,像是作别,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啪嗒”一声,背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一只劲有力的手拉住宿婉的手腕,如桎梏般紧紧不肯松开。她惊讶地回头,瘦削而苍白的年站在身后,唇抿得死紧。
“你要走了。”
“是啊。”宿婉意识到他在向自己告别,温声解释,“这段时间如有冒犯还请见谅。以后你放心吧,我不可能会欺负到你了。”
炮灰退场是多么开的事情。
年的面容镀上了一层寒月的清冷。手腕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令宿婉吃痛地皱起了眉。
“你弄疼我了,放开。”
“如果觉得抱歉的话,就不应该忘记我。”沈听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宿婉忽然哑然。
他的眼神中的情绪太过复杂,令她不禁怔然。正当宿婉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听琰忽然抬起握着她手腕的手,猝不及防地朝着虎口处咬了一口。
薄薄的唇冰凉,很快便被麻麻的痛楚掩盖。
宿婉的皮肤很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就见了血,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差点飚出眼泪。
“你干什么?!”
手没能甩开,仿佛被紧紧箍住的命运,他死活不肯松开。
“觉得这样就能摆脱了吗?”沈听琰的嗓音带着嘲意,语气偏执,“不可能的。”
缘分也罢,孽缘也罢。
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