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小双老爸坐到岳父岳母跟前给彩礼的情景，即便小双从十五年后逆反回到二十岁，也把这事儿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和老爸是坐破班车来县城的。

老爸在班车上再问一句：“你确定给一万块钱能行？”

“爸，你手里只有一万块，先给出去再说吧！人家不要，咱再想办法多找些，如果要，就这一万。”

当时，李常虹并没有跟着小双回到老家见父母，各回各家。

各回各家之前，小双对她说：“常虹，后天，我和我爸去你家见你父母，给你爸妈给一万元钱，你觉得怎样？”

当时的李常虹和小双在乌鲁布铁共同生活了一年，两个人已经难分难舍，小双非常虹不娶，常虹非小双不嫁，给不给彩礼钱的，无所谓了。

但简单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

小双老爸身上揣一万块钱去见亲家母，正式给小双提亲。

岳父被李常虹从十里外的地头紧急叫来，身上的土腥味还没打干净，就被小双爸拉进屋里坐到沙发上。

喝完两杯碰亲家酒后，小双爸掏出一万元往眼前的茶几上一放说：“亲家，两个孩子已经成事儿了，都在乌鲁布铁打拼，咱就不拉拽娃儿们的事儿了，这是一万块钱，你先拿上，等娃儿们在城里买房子买车子的时候，我再给娃儿们添。”

坐在旁边的常虹妈直杠杠问一句：“亲家，这是你给的彩礼钱吗？”

小双爸肯定不说这是给的彩礼钱，这年头哪有给一万元的彩礼钱，最少三万三，六万六。

八万八都很正常。

“不不，亲家，这可不是什么彩礼钱，彩礼钱我们后面慢慢商量，这一万块钱，是我拿来给女亲家你看病的，你先把病看，身体好了咱再商量给娃儿办事儿。”

小双爸这话说得很漂亮，也把女亲家男亲家骗过去了，他们就把一万元接在手里。

然后气氛热闹和睦，小双爸在她家吃完一碗长面后，坐下午班车返回。

小双送老爸去车站坐班车，问一句：“爸，那一万块不是彩礼吗？以后还要给她家钱？”

老爸瞪他一眼说：“你这傻瓜，这就是礼钱，就这样子，你小子有本事，就能把人家姑娘领住，你小子没本事，给多少彩礼人家姑娘都会跑掉。”

原来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然后，他们俩在铜城市里各找一份工作挣钱，再租一处房子共同生活，一年后儿子生下来。

岳母虽然气得牙痒痒，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原来的情况，岳母花掉了小双爸给的一万块钱，又借了别人家三四万块钱也没把病治好，在他们孩子一岁半的时候去世。

李常虹心理忧郁，也和她妈走的时候惦记着小双爸只给了一万块钱彩礼有关系。

两口子争嘴吵架的时候，李常虹骂一句：“万小双，你和你爸都是骗子，给我妈只给了一万块钱。”

万小双狡辩：“你别太过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提这事儿，有意思吗？谁骗谁还不一定呢，你就没骗我吗？”

这样一问，李常虹立马泄气，不敢再拿这事儿要挟小双。

在乌鲁布铁被何总欺辱的事儿，小双肯定知道，但小双不说，这已经够好了。

但这事儿让李常虹疑神疑鬼，心情忧郁，得了失心疯，撂下孩子老公离家出走。

小双只能返回到十五年前的这个时间点，把好多事情改变过来。

拉着老爸给岳父岳母给彩礼，这事儿也要有很大改变。

和原来的情况差不多，老五急匆匆去十里外的地头把他爸叫回来，说四姐对象的老爸来了，送彩礼来了。

当时的老五已经从初中毕业，吊儿郎当在外面当街混，希望四姐对象家能多掏一些彩礼，好让他在外面能玩得更分光。

在上房屋里，岳父坐在小双爸跟前，两人碰杯喝两盅碰亲家酒，然后小双爸说的话和一年以后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但说的钱数不一样。

“亲家，两个孩子已经成了，他俩都在乌鲁布铁打拼，咱就不拉拽娃儿们的事儿了，这是三万块钱，你先拿上，等娃儿们在城里买房子买车子的时候，我再给娃儿们添。”

坐在旁边的小双噗嗤一声笑，因为确实和一年以后说的话一模一样。

可坐在旁边的岳母和一年以后的情况不一样了。

“咦？我说小双爸，你怎么才拿三万块钱，我姑娘就值三万块？不行不行，最少要拿六万块，我姑娘陪嫁的时候陪嫁三万都行。”

小双爸咳嗽一声笑着说：“女亲家，咱娃和别人家娃不一样嘛，不能和别人家娃做比较。”

“怎么不一样，我姑娘就不是好姑娘了？我姑娘是师范大学的大学生，你小双算什么，这事儿不成！”

岳母说这事儿不成，可能与岳母还没有检查出来有不治之症有关系。

原来的情况，她检查出来有病，实在没精力折腾这事儿，就什么事儿都随了他们意思。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不是一年以后的情况。

她要把小女儿的婚事儿正正宗宗办好，该走的程序一样都不能少，该要的彩礼一分都不能少。

她本来就生着一肚子火气，四女儿一声不吭跑到小双老家见人家父母去了，这像什么话，把我这当妈的有没有放在眼里？

幸好下午这会儿小双父子把我四女儿送回来了，不然这事儿没完。

才拿了三万块钱彩礼，肯定不同意，最少六万六！

常虹妈气哼哼说这事儿不成的话，坐在小双爸旁边的男亲家把身子往正坐一下，叹一口气，再和小双爸碰一杯亲家酒喝上，劝常虹妈不要耍脾气。

“这事儿你不成又能怎样？你看不出来吗，两个娃在乌鲁布铁已经好上了，你能拦住？礼钱嘛，多了多给个，少了少给个，有什么关系？”

李常虹妈把脸背过去抹眼泪，边抹眼泪边说常虹三个姐姐的情况。

“我大姑娘把对象领来，就跟我通知一声，不要我们做主，人家就把事儿成了。我二姑娘把对象领来，跟我通知一声，就把事儿成了。我三姑娘跟我通知也不通知一声，领着对象来了，就把事儿成了。现在是我四姑娘，跟她三个姐姐一个德行！这事儿不成！”

李常虹站在上房门台上偷偷听，听到她妈哭哭啼啼不同意她和小双的事儿。

是嫌小双家在农村，太穷了，拿不出彩礼钱！

也是憋着一肚子生三个姐姐的气想在这个时候撒出来。

常虹压住肚子里的笑，把脑袋从上房门帘探进来叫她妈。

“妈！你出来！”

“叫我干么？我跟你说死女子，这事儿不成，让你这穷对象早点回去，找别家姑娘去。”

“妈，你出来，我跟你说话！”

李常虹一步跨进来，把她妈拉出上房拉到厨房里。

坐在老爸跟前给两个长辈倒酒的小双也从上房出来，到厨房劝常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