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书刚往自家里走, 迎面走来一个人。
“舟小子诶!”明阿姆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叶君书应声, “明阿姆。”
“小致来信了!”明阿姆忙把手里的信递给他。
叶君书接了过来,面带笑容, “是吗?快看看说了啥?”
明阿姆迫不及待地说道。
平时叶君致写信回来, 都是让秦耀良帮忙读信。这会儿先看到叶君书就直接找他了。
叶君致是村里第二个有出息的人了, 也是唯二考有功名的人。
去年叶君致考上了秀才, 如今正在雍州准备参加两个月后的乡试。
叶君书也有关注家乡这边的事,和秦耀良他们通信时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叶君书对此是十分欣慰的。
在知道他到雍州去备考时,还厚着脸皮让老师帮忙指点一下功课。
如果不是他没有自己的房子,都直接让他住进去了,不用担心其他。
但他那时住的是余茂林的房子, 来不及及时联系到本人,叶君书也不好让他住进去。
听说他现在就住在当初叶君书刚去雍州时落脚的那家客栈,和其他学子一起, 倒是更自在些,不必寄人篱下那么拘束。
不过听先生他们的想法,叶君致参加乡试上榜的机会不大, 不过主要就是攒个经验,试一下水。
如果能过更好, 不能过只能等下一次了。
叶君书已经决定,不管过没过, 待叶君致考完后,就让他来京城,住他家, 他可以随时指导一下功课。
如果没考上,还可以去学院上个一年半载的,待到时间了,再回雍州去参加乡试。
如果考上了,更加可以安心在上京等待科考。
叶君书觉得,以他现在的基础,指导个人没问题。
叶君书打开信来,先是扫了一眼,随后向明阿姆念了一遍。
大意是他已经知道叶君书回村了,不过考试在即,他赶不回来亲自见一见叶君书,向他表达歉意,以及向叶君书表达感激。他得叶君书的推荐,暂时在雍州学院进学,还得卓先生指导,受益良多。
还有让家里父兄长辈和小辈保重身体,他一切安好,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明阿姆听了,十分欣慰。
叶君书将信折好交还给她,明阿姆小心翼翼的收好。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是否吃得好穿得好,哪怕信里说自己过得好,可是毕竟没在眼皮底下,明阿姆牵挂不已。
叶君书回乡的事,是明阿姆给叶君致去信的时候顺嘴提了句,这会儿特地写了封信回来,也算是有心了。
叶君书道:“小致是个懂事的孩子,明阿姆不必担心。”
叶君书看明阿姆的神色,随后道:“明阿姆如果不放心,待我们回京后,绕路去雍州看一看。”
刚好可以探望一下先生。
明阿姆顿时笑开了,不过他却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不过可不能耽误了你自己的形行程。”他可是知道的,子舟的假期是有规定的,可不能耽误了。
叶君书但笑不语。
心里已经决定提前个两三天回去,绕路不耽搁什么。
明阿姆激动过后,突然一拍脑门,连忙问叶君书,“对了,小山呢?”
他昨天太高兴了,且人太多乱糟糟的,等回屋躺着的时候,才回想起,六个孩子他只见了五个!
叶君书含笑道:“小山正参加训练,这次没让他回来。”至于去边关那么危险的事,叶君书没提,免得让人担忧。
明阿姆点头。
他是不知道训练什么,不过听着像是好事,便没多问什么。
明阿姆很快就将这事抛在脑后,然后问另一个事:“对了,子舟,你舅舅他们,要去接过来吗?”
明阿姆知道叶君书他们对舅家的排斥,但毕竟只剩这么一门亲近的亲戚了,如果落下对叶君书不太好,会惹来闲话。
他是站在叶君书这边,心疼这些孩子,对他舅家那几年的不闻不问仍有芥蒂,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他舅家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况且这年头谁都难,将心比心,换做是他们,也不想养这么多个别人家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
如今叶君书已经出息了,哪能计较这些呢?
未免太过绝情。
然而世人都是站在弱者的角度,明阿姆虽然依旧对叶君书的舅家不喜,但也不想叶君书被因此说闲话,便想让他面上做好点。
这两年,因为听到其他村的人说了些话,明阿姆才知道叶君书送年礼回来并没有给他舅家。
村里得了好处的乡亲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其他村的人,难免拿此说事。
为此明阿姆还发了次脾气,说他家叶君书冷心冷肺的,如果真是这样,哪会对他们村子这么好?逢年过节都不忘乡里乡亲的,人家有心着呢!
叶君书一听到那家人,心情就不大好。
不过他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
在外人看来,舅家的所作所为还没到恩断义绝的地步,叶君书做得太绝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叶君书哪能将路哥儿曾经经历过的事说出来?所以他想了想,前世的事到底是前世。
以他现在的地位,还有李家护着,他家孩子不会再有危险,何必让自己耿耿于怀。
他自己也难受。
反正他以后不会经常回来,待过个几十年他退休了,也就放下了
到时舅舅舅姆也没在了,而他那些表哥,遗传的都是舅舅的软性子,没得迁怒于人。
面上情就做好看点吧,没得因为不喜欢的人而给人攻讦的机会。
毕竟就现在的事看来,是他太过小心眼了。
叶君书便道:“明天我让人去接。”
明阿姆欣慰的点头,没其他事说了,随后就去忙活了。
李玙和李长川又带人进山折腾去。
现在山上野物泛滥,叶君书不用担心将野物都捉没,就随他们去了。
而且他们打的猎物是准备留请宴那天吃,他们准备活捉猎物,这就增加难度了。
不过收获也不小。
不小心打死的那些当天回来就宰杀,活捉的那些养个一两天,等请宴那天统一宰杀。
一天的时间很充裕,叶君书知道他们肯定进深山去了,他因为猎回来的野物种类已经有好多种,连野生鹿都有。
村里这两天比过年还热闹。
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叶君为还特地找了叶君书,不停地缠着他要建游乐场。
生怕他忘了。
叶君致已经和小伙伴描述了游乐场,个个都很期待,一直在追问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时候能在村里建起来。
叶君书只好去找荣伯,刚好荣伯正要找他。
“子舟啊,你看看这四处,都比较广阔,适合看哪里适合。”
荣伯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才半天就寻出四处地儿。
荣伯他是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平时就有关注,自己对叶家村的地界也很熟悉,所以速度很快。
叶君书亲自跟着荣伯去看了看,顺便跟他提了建个游乐场的事。
荣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便细问了下,然后十分支持,刚好走到村子中央,那里有块空地,还有一颗百年大树。
闲了空了大家都爱在大树下纳凉聊天,孩子们也爱往这里跑。
知道占地不大后,就直接指着空地道,“你说的那个游乐场,就建在那里。”
叶君书无异议,这里地方大,平时孩子们来玩,也会有年纪大的长辈在一旁顺便看着,而且估摸只会占一半的地儿,还有一半供孩子们跑跑跳跳。
图纸他已经画过好几次,还全部记得,回去再画一份,待宴会过后就可以一起动工动工了。
荣伯挑选的地方刚好占了村子的三个大方向。
叶君书最后挑选了自家宅子附近的那处,对荣伯说道:“就我家那边临近山脚的那块地吧。”
本来他觉得另一处更广阔而且临近村子的地更合适,但是他觉得那里更适合建个学堂。
而且平地边缘有个小山丘。
但若是建书院,将那个小山丘纳入范围,且离山脚比较远,不用担心有野兽下山。
而且距离村庄有一段距离,不必担心会被打扰。
所以叶君书选了另外一处。
本来叶君书还想自己出钱将村子统一建设一下,就像京城那样规划好。
而且还有很多户人家住的房子很破旧。
叶君书想过统一给村里人建个青砖瓦屋的农家大院。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让他否决了。
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什么都是叶君书来做了,那他们很容易形成依赖,对他的付出理所应当。
叶君书什么都替他们弄好了,那他们的子孙还奋斗什么?
叶君书想了想,决定只是在教育方面给予帮助,其他帮忙建房子的,等他们自己的孩子出息了自己新建房子。这样更有意义。
叶君书本以为他的事情不多,但是实际上一天到晚都没个闲着的时候。
忙得团团转。
很快就过了一天。
李玙和李长川他们没有进山了,昨天狩猎的一堆猎物足够明天的量了,还绰绰有余。
即使不够,还有一堆兄弟,直接分一小队出去即可。
这一天李玙便跟在叶君书身边了。
叶君书还带李玙见了先生和师姆一家子。
先生对叶君书的帮助很多。如果没有先生,说不定叶君书就钻牛角尖了。
虽然他不是自己正式的老师,但是在叶君书心里,也是良师益友。
秦耀良在村里有住的地方,先生他们一家就住到那边去了。
傍晚时分,两辆马车将他的舅家接了过来。
舅舅一家进屋来的时候,叶君书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舅姆那副嘴脸。
上次半真半假的恐吓,似乎已经没了效果。
舅姆薛升走进来的时候,还威风凛凛的,“俺可是你们官老爷的舅姆,快给俺行礼!不然俺让大外甥打你们板子……”
薛升一听说叶君书升了官,就知道自己能享福了,本想带着一家老小去京城让大外甥孝顺过官家夫人的日子呢!结果家里除了他一人还没谁愿意去的。
薛升指着他们鼻子骂了好多天,最后想着自己一个人去。
但他人生地不熟的,连京城在哪个方向往那边走都不知道。
他还不死心,想着什么时候找到知道京城的人,让他们带他去。
结果人没找到,就听到说大外甥又回来了!
他才听到这个消息,便知机会来了。正准备去叶家村找人。就有马车来接他们了。
薛升志得意满,大外甥识趣,这就主动接他去享福了。
叶君书还未说话,明阿姆就看不过眼,“子舟他舅姆,你说这话还有脸皮吗?也不看看你自己,受得起别人拜礼吗?”
这架子摆的,他都还没见子舟和他夫郎这么摆官威。
叶君书看向他舅舅庄新立。两年没见,比印象中苍老了不少,叶君书喊了声舅舅,还有几个表哥还有孩子。
他直接无视薛升的咋咋呼呼,他目光往几个孩子那边看一圈,虽说有些畏缩,但基本好奇居多。
叶君书庆幸下一代没一个像他们阿麽。
到底感情不深,□□年的时间,见面的次数算上这次才第四次,庄新立一家除了薛升外,其他人都很拘谨。
这么亲近的舅家,能处成这样的,真是不多。
叶君书心里叹气,然后介绍道:“舅舅,这是我的夫郎,李玙。”
庄新立搓搓手,却不知怎么称呼好。
据说是官家之后呢!家世很好,他们这些泥腿子更加不自在。
李玙微微颔首,淡淡喊了声,“舅舅。”
庄新立瞬间受宠若惊,他连连应声“嗳!”
刚消停一会儿四处打量的薛升顿时道:“大外甥嗳,你结契怎么不提前知会俺们一声啊?俺向我外家侄儿说了,要将他介绍给你的,来之前俺都让下人去接我外家了,结果没一个听俺话,大外甥你……”
李玙眉头微皱,冷冷的目光看过去。
说得口沫横飞的薛升,对上李玙那双眼,顿时一阵腿软,差点跪了下去。
李玙身边的麽麽及时扶住。
李玙站在叶君书旁边,身上气势不容忽视,他淡淡道:“舅姆真是折煞我了,您是长辈,不必行如此大礼。”
叶君书:“……”这真是没想到,阿玙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吓成这副模样。
“这……这、是外甥夫郎?”薛升抖着唇,那个心肝颤啊,咋长得还这么丑?脸上还有疤?一看就凶神恶煞的。
咋觉得那么恐怖呢?
叶君书笑意更深,炫耀道,“是啊,阿玙是武将之后,上过很多年战场的,杀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脸上这道疤可是胜利的勋章。”
乖乖,竟然是杀过那么多人的!
薛升一双眼更是惊惧,心脏怦怦跳得更厉害,差点又跪地上。
他就说咋会那么可怕呢!
庄新立同样惊疑不定,这、这……怪不得外甥夫郎煞气这么重?比他们村里当过兵回来的还更恐怖!
原来也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