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君书还没来得及多伤感几日, 就被另外一件大事吸引了心力。
外放多年的方邈曦, 也就是卓贤之的大弟子,他的大师兄, 回来了!
叶君书刚收到大师兄的来信不久, 方邈曦一行人, 就已经在城门外了。
叶君书和这位大师兄神交已久, 虽然一直未正式见过面,但他们维持书信往来多年,可以说是笔友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这么一层亲厚的关系。
得知他们回京的日期,再掐指一算,按行程, 回京就是这一天了啊!
叶君书特意请了半天假亲自去接人。
他的老师卓贤之,迄今为止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他, 一个是师兄方邈曦。
有了这层关系,叶君书自然郑重以待。
叶君书估摸着时间就和李玙一起在城门口等着了。
对方是叶君书同门师兄,为表重视, 李玙亦是特意一起前来迎接。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几辆马车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进。
看其前后的距离, 应当是同一拨人。
叶君书突然有感,直觉这一行人, 应当就是师兄他们了。
果然,马车行至他们前面不远,就停了下来。
不多时, 第一辆马车的车夫跳下马车,随后打开车门,接着,一个深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环顾一圈,随后目光落在叶君书身上,朝叶君书走过来。
叶君书原本的五分确定,变成十成的肯定,这便是大师兄无疑了。
叶君书扬起一抹笑,“师兄。”
方邈曦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不过脸上的笑容很让人觉得舒服,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叶君书和方邈曦通信多年,对彼此还算了解,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没有陌生感。
方邈曦亲切地喊了声:“子舟。”
叶君书虽然意外方邈曦的身材相貌和自己脑补的高大儒雅如人生导师般的形象不符,但不影响自己对他的友好。
“子舟果然是一表人才呐!”方邈曦笑眯眯地赞道。
“师兄亦是温文儒雅。”叶君书笑眯眯的回赞。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城门口不是谈话的地方,两人简单地打了招呼,便入了城,随后坐着马车一同往方府走。
方邈曦的家眷在后面马车里。
听方邈曦说他的小儿子不习惯赶路,可能也有点水土不服,生病了,他夫人正在照顾他,不好出来,免得过了病气。
叶君书一行人回到方府,叶君书才正式向方邈曦介绍。
“师兄,这是我的夫郎,李玙。”
李玙朝方邈曦点点头,“师兄。”
方邈曦笑呵呵的,和善地喊了声:“弟夫郎。”
方邈曦虽然没有亲自回来参加喜宴,但却知道师弟叶君书去年和李家三公子结契。
他对这位三公子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君书和方邈曦聊了一会儿家常,态度更加亲近自然了。
不多时,方夫人从外面走进来。
方夫人也是个胖胖的中年哥儿,脸上笑容和方邈曦如出一辙,温温和和的,看着人由里到外都透着亲近。
“这就是子舟吧?”方夫人笑眯眯看着叶君书,随后看向李玙,看到他脸上的疤也没有惊惧,表情丝毫未变,“这是弟夫郎吧?”
叶君书和李玙一同喊了声“哥么。”
“府里忙乱,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叶君书笑道:“哥么客气了。”
方邈曦笑呵呵地道:“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正是。”
叶君书和李玙并没有在方府多待,方家一干主子刚回来,现在府里正是忙乱的时候,他们就不去添乱了,约好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叶君书便带着李玙离开。
方邈曦这个时候回来,时间点有些敏感。
不少人都猜出来了。
方邈曦回来,恐怕是泰安帝突召回来接任京兆尹一职的。
不然这个时候还没到官员三年一评定考核的时间,方邈曦怎会突然回来?
叶君书在惊喜师兄回京一事之后,很快就想通这个关节。
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人都想争抢的桃子,最终会落到他的师兄手里。
在朝廷为这个官职人选吵得闹闹纷纷的时候,泰安帝心里早已有了人选,怪不得泰安帝顺势让京兆尹缺职了那么久。
有泰安帝盯着,方邈曦的述职报告走得很快,方邈曦刚回来不到半个月,调任就已经下来。
他新任的职,正是京兆尹。
一切尘埃落定,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至于方邈曦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就看他的本事了。
叶君书没想到,师兄看着温温吞吞平易近人,做事却有几分雷霆手段,将位置坐得稳稳的。
不过也是,如果师兄没点能力,也不会让泰安帝如此重视,还特地将他召回来。
与此同时,朝廷亦被砸下另一个惊浪。
有御史上奏请求泰安帝封王。
前面也有介绍过,泰安帝膝下有九子,四位皇子五位殿下。
大皇子夏侯宣玳,为明贵妃所出,现已参政,在礼部任职历练。
二皇子夏侯宣瑞,为良嫔所出,也已参政,在工部任职,是个才华平平胸无大志的透明人。
三殿下夏侯琪,妃子所出,早已成年和人结契,如今和夫君在外面共同管理一个郡州,日子倒过得自在。
四殿下夏侯珏,明贵妃次子,年初结契出宫。
五殿下夏侯玢,亦嫔妃所出,尚未结契。
六皇子夏侯宣珩与七皇子夏侯宣璟同龄,仅相差不到两个月。
八皇子才八岁,九殿下还在蹒跚学步的年纪,可忽略不计。
其他还未出世就流了的不在此行列。
泰安帝勃然大怒,虽说当即训斥了提出封王的御史。但这事开了个口,就不会轻易压下去。
封王的奏折一封接一封呈上泰安帝的案前。
一些墙头草官员见大皇子封王的呼声愈盛,也加入了行列。
中立派两边不沾,作壁上观。
唯独一些皇后一派和保皇派的官员持反对意见,但是势力单薄。
那点声音也微弱下去了。
大皇子的呼声更盛,隐隐有让大皇子继承正统之势。
只差没直接上奏请立太子了。
不过封王的话,和立太子没多大区别了。
泰安帝的四个皇子,成年的就两个,而二皇子资质平平,且无厉害的外家。
一旦封王,有了实权,对大皇子来说是最有利的。
如果大皇子再发展个几年,说不得将来就是他的天下了。在他们眼里,皇七子才是正统,是嫡子,然而他此时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尚未参政。
几年的时间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届时放眼朝堂内外,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势力。
但在叶君书看来,大皇子未免太心急了些。
皇子之中虽然没有能与他一争的对象,唯一一个对他构成威胁的,尚未成年,不足为惧。
但是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泰安帝的身体还十分康健,他虽四十有余,但如无意外,起码还能在位十几年。没有一个帝王会高兴,在自己正值盛年的时候,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按理来说,朝廷如此风云变幻,最急的该是中宫一脉。
如果将来是大皇子继承正统,哪里会有他们的活路?
七皇子作为唯一一个中宫嫡子,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但他们此时还真不急。
七皇子尚未长成,他们急急跳出来争有弊无利。
他们只要保证泰安帝健健康康的,多活个十年八载。
泰安帝并不是个懦弱无能的昏君,他手里还是有实权的,明家一派若想逼宫,几年内恐怕还得掂量一番。
泰安帝的位置,坐得稳着呢!
所以他们一点儿也不急。
这个时候正该养精蓄锐,甚至可以暗地里推波助澜,好让大皇子多上蹿下跳一会儿。
这段时间朝廷的热闹和叶君书并无直接关联,在确定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变后,叶君书就将精力放在自己家里。
他们此时在收拾家当,准备回家探亲。
叶君书和李玙商量过,也计划好了今年回乡祭祖。
叶君书请了四个月的假,路上赶快点,还可以在老家待小个月时间。
足够他们将事情都办好了。
家里几个孩子也是要带在身边的。
难得回老家一趟。
这样一来,叶君为的学业可能会耽搁一下。不过路上有他看着,倒没多大关系。
本来他可以将孩子留在京城,但是仔细琢磨了下,还是觉得不放心。
上京可是明家的地盘,万一哪天对他的孩子们下手怎么办?
他远离京城,什么都做不了。
本来如果李长川在京城的话还可以将孩子托付给他。
但是可能在京城闷了,又或者是亲事被各方盯着,李长川就不想待了。
所以他此行准备和叶君书他们一起离京。
说来,李长川还没去过叶君书的老家,这会儿还可以顺道看看。
不过李长川的最终目的却是准备先一步去东南,准备先去探探消息,先去海域附近适应一下。
对于大舅兄要去自己老家,叶君书自然是万分欢迎,为此他特地去信让乡亲们帮忙好好将房子清扫一下,免得给大舅兄留下不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