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 抑制剂跟阻隔贴不再只是大城市所有,很多落魄地区也逐渐得到关注并获得补助,每家每户可以申报登记, 无偿领取那两品。
骇人听闻“907”事件, omega改造厂被曝光掀起浪潮早已褪,社会一脚踏入平权年代, beta权益得到保障,不再被歧视排挤, 他们终于站进了好校招生范围之内,也可以争取好工作岗位, 无论是婚姻还是职场, 获得了法律保护。
可以说, 基本上实现了三种自由,分别是第二性别自由,人身自由,人格自由。
有些展是人为,有些展是顺势为水到渠成, 当然,社会永远不可能理想化。
只能说,黑暗面积一直存在, 但可以在努力之下有所减少。
一天上午, 赫赫有名企业家jolene抵达奚城,她是beta群体里颇有影响力跟话语权青年人之一,表几篇文章在第二性别平权这一块起到了不小作用。
jolene中文名是蔡晓, 破晓。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她来改名字, 她原先叫蔡小静,来自一个封建偏远小山村,在深山里长大。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为了走出那座山那个村子,洗掉自身贫瘠思想融入复杂宽广多彩世界,有多不容易。
当晚,蔡小静出席慈善晚会,以一名年轻有为企业家身份。
宾客里除了她,还有其他beta,男士西装革履,女士一身礼服妆容精致,他们姿态从容言语得体,气质不比alpha跟omega差,并不会畏畏缩缩。
蔡小静在众人注视下走向自己座位,要是五年前,像这场合,侍应生不会用beta。
两年前,她受邀参加一场主流活动,轰动国。
现在beta身影出现在上流圈,已经成了一件很平常事情。
“jolene。”
有朋友在蔡小静身旁坐下来,她抚着手上宝石钻戒与对交谈,儿稻草蘑菇头早已变成一头柔顺深栗色波浪长,一侧丝被拨到耳,耳朵上珍珠耳钉衬得她高贵优雅。
美人在骨也在皮,两兼具,自成一道绝色。
谁能想象这才貌双女企业家从前怕鞋子坏了被爸妈骂,夏天就光脚到处跑,冬天没有暖和衣服穿又要帮家里干农活,手皴了反复裂开……
面传来一阵骚动。
朋友跟蔡小静耳语,说有个漂亮omega坐在一群高大威猛alpha中间,看子他们是熟人,有情感纠葛,成一奇观了。
蔡小静闻言回头,碰巧那omega往这边看,她对上了一双含情眼,顿一阵恍惚,红唇微动间溢出一个名字,“白玉哥哥……”
不是。
白玉哥哥眼睛要更多情更生动。
蔡小静收回视线垂下眼,独自陷入回忆中。
高二那年,她爹跟她妈吵得最厉害,大哥和小弟受了伤,她挨了爸妈一顿,理由是她冷血,不看着自己两个兄弟。她被迫请假,担起了家里大小事。
那些天她天天哭,想自杀,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走出了,活得好累,直到一天夜里,她在大门口捡到喝得烂醉她爹,在他酒疯里听了一段酒话,一些粗俗难听词被她屏蔽掉了,只提取了重要信息。
关于杨家,关于梁家,关于几十年。
村里接连死人那一年年底,也就是杨常新从县城回来那天,她爹在杨家屋窗外撒尿,无意间偷听到杨大勇和杨常新谈话,知道一件旧事。
很多年前,她还没出生,第二性别才刚出现,大城市在研究控制中,偏远山村接受适应间会比大城市要滞缓几十倍,也只有极个别分化了,大多还只有第一性别。
分化单独住一起,由村里大夫,也就是梁白玉母亲负责照看。
她是一个外地人,对第二性别了解比村民们多,大家那候是爱戴她。
杨常新之所以是诱导型,是因为有他爸基因。
他爸是边缘诱导型。
当年杨大勇是个小伙子,他跟人私会,突然陷入热期痛苦惨叫,上山采药梁白玉母亲为了救他,刺激了那alpha,把她强|暴了。
杨大勇出现了短暂假性诱导型症状,导致进山寻找梁白玉母亲几人集体突然分化,内心贪|婪|欲|望膨胀爆了,场面失控混乱人咬人人人,梁白玉父亲杀了他们,抱着没了气息妻子自尽了。
那候大家对第二性别信息掌握程度很低,很多面知识不懂,不然就会察觉梁白玉母亲身上有多少alpha信息素。
不是在谣言之下认定她大晚上乱跑碰上土匪们,还牵连了被她勾引进山找她那几人,让那几个家庭毁了。
事那晚,杨大勇吓得跑下山,撞上了跟在丈夫面上山,想要捉|奸周寡妇。
当周寡妇有孕在身,本就对信息素很敏感,再加上自己alpha遇害,她遭到了可怕精神与心理创伤,痉挛着失禁了,杨大勇怕她把看到说出,对她下了死手,她命大活了下来……
蔡小静不记得她爹来还说了什么,吐在她脚上,她只记得自己满脸泪冲到了村长家,半天说不出话来。
再来呢,
再来,蔡小静透露了真相,村里人不信,她要她爹站出来,她爹不认账说她犯傻,她就以死相逼,她爹扇了她几耳光骂她丧门星,骂够了才铁青着脸找村长通知大家开会,说出了一切。
可村里人听了也信了,只是惊讶唏嘘,却没有感激,悔,以及内疚。她太失望了。
命运并不会偏爱善人,命运只会捉弄世人。
蔡小静在断桥上坐了一晚上,红肿着眼看出,她抱着被塑料袋包着钱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等她出了,就找白玉哥哥。
掌声起。
朋友喊了蔡小静几声,她泛着陈旧味道记忆如潮水褪,心神回到当下,原来是到她演讲了。
她抬眼起身,含笑着走上台。
晚会之是采访,题是事先沟通过,蔡小静讲了讲对慈善这部分规划跟期待,主要是资助贫困山区小相关,这是她成立基金会初衷。
主持人到她很激动,一失控带入了个人情绪,了个采访稿上没有题,“您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两件儿趣事?”
蔡小静用眼神安抚要阻拦秘,她靠在沙里,眼前是自己童年跟少年代,一晃过,杂又乱,只有一小块色彩,那么扎眼。
“没什么趣事。”蔡小静说,“小候家里条件不好,饭吃不够。”
“记得有个领家哥哥,他经常督促我背,教我教本上没有知识。”譬如爱,勇敢,微笑,与温柔。
蔡小静一笑:“我很感谢他。”,顿了几秒,她脸上笑意淡,“不过我们很久没了。”
“小候伙伴是这,各有各生活,虽然不常联系,但感情一定还在。”主持人忙说。
蔡小静支着头:“也许吧。”她口吻浅淡,心里却很涌动,那个可怜又无比坚强人肯定好好活在世界某个角落,有一条狗,两颗桃树,一个小院,还有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爱人。
主持人看一下手卡:“许多孩子在您帮助下走出大山,他们将您视作偶像,您有没有什么话想跟他们说?鼓励话。“
“多看看太阳。” 蔡小静说。
蔡小静结束活动回,阿姨接过她脱下披肩放起来,给她泡了杯咖啡放在房桌上,便轻手轻脚带上门出。
留声机里扬起歌声,蔡小静抿了口咖啡就闭目养神,当年一场山洪把山脚下几个村子埋了。
泥水里有她老家跟爹妈,小弟。
一大家人只有她和大哥当不在村里,侥幸活了下来。
那候天是灰,很长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在舅舅家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想要振作,却被大哥现了她藏起来一笔钱。
没了。
大哥瞒着她把钱拿做生意,被人骗了个底朝天,他偷她钱,事迹败露还要反过来骂她。
舅舅也站在大哥那边,相信那是她爹妈留下钱,她不该一个人私吞……
好在她抱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想法,没把所有钱藏在一个地,大哥偷走只是其中一部分。
好在窒息过已经过,通畅未来正在进行。
蔡小静喝完咖啡洗漱,熟练卸妆护肤,镜子里她脸上看不丝毫粗糙痕迹,她擦擦手卧室,准备看两页就睡了。
阿姨突然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说是来了有两三天了,刚现。
蔡小静愣了愣,声线紧绷得颤:“快,快给我!”
阿姨不是第一次雇主这么失态,上次是几年前了,也是信事,她忙把信递过,自觉转身离开。
蔡小静攥着薄薄一封信,难以平复自己情绪,这世上能给她寄信,只有一个人。
确切来说,是那个人爱人。
因为他还不会写字。
蔡小静在客厅站了许久才开信,里面夹着一朵像是被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段间,花瓣有点开裂映山红,还有一行字。
【能认人了,花是他放,一切好,勿念。】
一阵寂静过,是花开天明巨大声响。
蔡小静笑得眼角潮湿,手指轻抖:“太好了。”她在客厅来回走动,口中不住地重复着呢喃,“太好了,太好了。”
陈叔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白玉哥哥也终于走完了最黑暗那一段路程,他总有一天肯定能得偿所愿。
——清醒着看这个世界,清醒着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