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医院,在白马市名气并不大,而且曾经发生过好几次较大的医患纠纷。
萧峰记得,有一次年轻的实习女护士被白血病患者的亲属暴打,脸部扎满了玻璃点滴瓶的碎片,惨不忍睹,要不是好心人的报案,她早就被当场打死了。而处理这起纠纷的时候,萧峰简直哭笑不得,原因竟是实习女护士长得太丑,吓哭了患有白血病的十岁小女孩,孩子的爸爸没多想就动起手来了。
白色警车停好,萧峰在小白兔的带路下匆匆赶去尤平的个人办公室,因为他是院长的儿子,才享有这般待遇。
现在已是十二点四十七分,小白兔之前来找过尤平,很快就来到尤平的办公室前。
房门紧闭,萧峰毫不犹豫开始敲门。
快速轻轻三下,问有人吗?无人应答。
萧峰加大力度再敲门,大声问有没有人,依然没有人应答。这是走过来二十出头的女护士,她狐疑地看着站在院长儿子办公室的两个人——医院曾遭了好几次盗窃,但她很快就放下了警惕,萧峰和小白兔都穿着一身警服,形象和气质不像是贼眉鼠眼的小偷。
“你们找人?”
“是,外科医生尤平呢?”小白兔答。
女护士看着两位风格不一样的帅警察,语气很是温柔:“他不在办公室吗?”
小白兔摊手:“敲门没人应。”
“你今天见到他了吗?”萧峰走近护士说。会不会畏罪潜逃?
护士恍然大悟状:“噢,听你这么说我记起来了,我今天上午还真一天都没见着他,怎么了?”
萧峰和小白兔对视一眼。
“头儿你说,不会跑了吧?”
“不管跑到天堂或者地狱,也要把他揪出来!”
萧峰给女护士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嘱咐见到尤平了就联系他,然后叫上小白兔,两人快跑去停车场,急匆匆开车离开医院直奔紫金山路,尤平家就在那里。尤平的基本资料小白兔很清楚,他奉萧峰的命专门负责这一块。
紫金山路在白马市西边,喧闹相比于市中心安静许多,交通也很便利,十分适合工作一族居住。地处市中心偏西南的西华医院离那里并不算远,白色警车在依然匆忙的车流中穿梭,着急地去追寻答案。
白色警察在路边划定的停车位置泊好,萧峰打开车门,踩在铺了一层干黄落叶的沥青路上,两边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天空,不知道是求饶还是抗议,今天的春天怎么来得如此之慢?
路上来往的车辆稀稀疏疏,这里一片静谧,可以听到,几只狗的零星叫唤,孩子哭闹的声音,还有风扫落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在小白兔的领路下,萧峰终于站在栅栏铁门前。
栅栏铁门后一条青石小路直通一栋三层小洋房,整栋楼房的窗户全都关闭并且拉上了蓝色的帘布,看不见里面的人——躲藏起来的恶鬼,他们在干着什么见不得阳光的事情?
“就是这里了!”小白兔确认无疑,紫金山路10号。
栅栏铁门有三米高,顶部是锋利的锥刺,小偷很难从此攀爬进去,背面,被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起来——说明里面有人。因为案子的调查需要,小白兔不久之前来过这里一次,他找到了门铃,按下,然后等待。
白色警车和两个警察的出现慢慢引起了路上几个行人的注意,他们在背后开始揣测,驻足,议论,路对面的房子也有几个住户好奇地从窗户探出头来,举起手机,拍摄。会不会出现了什么命案?最好能抬出一具尸体,震惊一下朋友圈!
萧峰察觉到了围观的人群,但仍不为所动,直盯着迟迟不开的一楼大门,杀人恶鬼或许正躲在里面,戴起獠牙的黑面具,穿着白色丧服,拿着菜刀狂笑,疯癫乱舞!一分钟之后再不开门他就决定从三米高的栅栏攀过去!
大门突然打开!穿着白色丧服的女鬼!她乱发垂落在两肩,晃晃悠悠从屋里走出来!
小白兔的小心脏抽了一下,慌乱后撤了一大步,恐怖直播夜的视频早就在他的心里埋下下了恐惧的种子,现在就开始发芽,生根......
萧峰仍然站直,盯着穿了白色睡袍的中年女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踩着青石小路缓缓走来。近了,她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到五十之间,不美,也不算丑,就是你在街上汹涌人潮中、热闹的超市里、和拥挤的汽车站火车站一眼过后转身就往忘了长什么样的那一种女人。
哪是什么女鬼!小白兔很是尴尬,但他反应还是很快,立刻昂起头挺着胸往前踏了一步,与萧峰站在同一条直线上,以表示自己无所畏惧。萧峰扬起嘴角一笑,不出声,这小子就是会装,别揭穿他薄膜似的一戳就破的脸皮。
“你们好两位警官,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来到门后,她慵懒地问。然后将散乱发拨去背后,也把贴着脸的几撂头发撩起,夹在耳朵上面。
这时萧峰终于看见了,她惺忪的眼睛,这时候正是午睡的好时间。“对不起,打扰您了,我们过来找尤平了解一些情况,他在家吗?”既不失礼貌又切入正题,他不太喜欢废话。
“哦,尤平他不在家,我是他妈妈章美丽。他不会犯了什么错了吧?”女人一听警察要找自己儿子,瞬间清醒了许多,紧张起来,眼睛睁大了一下。
章美丽并不美丽。
“我们警方怀疑他跟一起命案有关,过来了解情况,目前还不确定。”
“啊?”女人的神色十分紧张,“是恐怖直播夜,是因为白静吗?”恐怖直播夜这一事件在白马市人尽皆知,在互联网时代,新闻和谣言都长了翅膀,满天飞,很快很快。
萧峰点了一下头,视线投到了女人背后敞开大门的一楼:“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栅栏铁门还没开。
“哦!可以可以。”女人看了一下手上拿着钥匙,“真不好意思,忘记开门了。”
说着便着手将钥匙插进锁眼,旋了好几秒,铜锁似乎极不情愿让人进去,但还是打开了。
女人向内拉开了两边的栅栏铁门,稍微侧身请:“进来吧。”
“谢谢。”
“不客气。”
这女人还算配合,看起来很有礼貌,一点都不像是粗鄙之人,应该接受过很好的教育。萧峰跟在她后面走着,小白兔与他并肩而行。
青石小路不长,大约只有十一二米。终于进了一楼的大门,举目四望,都是华贵的装饰和家具,摆设十分讲究,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
有钱就是好——小白兔想,他还住着集体宿舍呢,局里发的微薄工资真不知道省吃俭用到什么时候才能在寸土寸金的市区买下一套房。
小白兔摸了一把,大厅中间的黑色沙发,真软,真舒服,绝对是真皮的,坐下去躺下去绝对爽得要命。他想起了宿舍里跟石头一样硬的木椅子,一到冬天,屁股就像坐在北极的冰块上。
萧峰唤了一声小白兔,让章美丽带他们去尤平的房间看看,也许会有所收获。走过铺着昂贵地砖的楼梯,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就是他的房间。”章美丽掏出钥匙,开门。
这又是豪华的卧室,装饰风格华丽精致,却又不缺乏温和的格调和艺术气质,跟平常所见的民房很不一样,似乎出自某一位有些名气的室内设计师之手。
睡在这种地方不知道有多爽,有钱人家就是好啊!小白兔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不绝。
“警官,我家尤平虽然平时爱玩了些,也不怎么正经,但绝对不会去做杀人这种事的!他还是个好医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章美丽问萧峰,她看着他锐利的眼神在房间一寸一寸游走,不由地感到害怕,害怕真找到什么东西证明自己唯一的儿子杀了人。
一切暂时看起来还算正常,萧峰的视线停了下来,看着为自己儿子紧张的可怜母亲。她的这表现他见过无数次,就比如几年前白马第一中学的投毒案。
一个优秀学生竟然在宿舍的饮水机投下毒药杀了五个室友,他的父母就向警方哭诉,说他们的儿子学习成绩那么好平时真的很乖很乖——天使也会有变为恶鬼的可能。
不可能就这么跟嫌疑人的家属说话,萧峰尽量安抚章美丽:“我们只是怀疑而已,得找到他才行,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章美丽依然眉头紧锁:“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每天晚上都按时回家睡觉的,但昨晚没回来,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忙音,以为是医院加班,所以没有过多注意。上午再打他电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关机。”
“那孩子他爸呢?他会不会知道。”萧峰从小白兔口中得知尤平他爸是西华医院的院长。
“他早上去上班了,到晚上才会回来。”章美丽稍微转身向着尤平卧室的门,“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
“好!”萧峰示意小白兔跟去,万一给杀人凶手报信那就坏了!自己则在尤平的房间细细察看,绝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房间能看到的表面很干净,有些东西像是被故意隐藏。萧峰蹲下来,看着床底,没有尸体,有一大约五十厘米高的铁皮箱。
里面会不会是卸成几大块的腐烂尸体?以前可没少见这类情况,城市的犯罪率越来越高,每一个活在钢筋水泥棺材里的生命都有可能变坏了。
一手撑地,萧峰将头探进黑暗阴凉的床底,将铁皮箱拖了出来。它上了一把锁,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总要小心翼翼地锁起来——你们别想知道。
正在萧峰在房间苦苦寻找开启铁皮箱的钥匙的时候,小白兔和章美丽回来了。
小白兔摇头,章美丽说:“孩子他爸去医院找过他了,一上午没去上班。以为孩子成年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所以没多注意。刚才我又打了几个尤平的电话,都是关机,他不会发生危险了吧?”
她脸上写满了母亲对孩子常有的担心,忐忑不安。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当然,除非她演得逼真。
萧峰试着缓解她的情绪:“你放心,我们警方会尽快找到他的。”章美丽神情没多少变化,视线落在了他脚下的铁皮箱上。
“不好意思,冒犯了,请问你有这铁皮箱的钥匙吗?”
“没有,这是他初中买的箱子,从来不让我们靠近,钥匙从来只在他身上。”
“你真的从来没打开看过?”很多父母都会偷看孩子的秘密,比如日记之类的。
章美丽回答得很慢,仿佛边想边说:“想过,但是,没成功过,找不到钥匙。”
“因为尤平涉嫌杀人,所以我们有查看的权力,当然,如果查实他没有杀人的话,我们绝对会保证他的清白和安全。这个箱子我们警方需要带走,不介意吧?”
万一从里面搜到不利于尤平的证据呢,章美丽犹豫着,低着头,身不由己地陷入可怕的想象:无情的法庭,黑暗的监狱,可怕的安乐死……
“只有查清楚了,才能洗清尤平的嫌疑。”
章美丽终于抬头,看着萧峰,寄予厚望:“麻烦你了警官,我儿子很有可能是无辜的,他才没有畏罪潜逃!是别人要害他!你知道吗——栽赃陷害!说不定他现在很危险!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拜托你们了!”
夜,如此冰冷,弥漫着雾气——这个肮脏可怕的城市。
他站在三十九层的高楼顶,抬头,星星遁入夜空,月光微弱,俯视,车灯流转被雾霾遮盖,世界的所有光明开始被黑暗吞噬了吗?
“尤平,我回来了——白静留。”
这是前天上午十一点十一分的时候,尤平在他的独享办公室的桌子上收到的一张信纸。
就是白静的笔迹!尤平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是她......已经死了!被一个面带黑色面具身穿白色丧衣的变态砍头了!这一定是针对自己的恶作剧!尤平把留言的纸张狠狠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让那个婊子真的见鬼去吧!
但冤魂久久盘旋在这个城市的上空,不肯离去,等待黑夜的降临,寻找某个难以入眠的人,在你的床上侧着身子,将头贴在你的脸上,嘴巴在你的耳边吹气,对着你不断倾诉,然后在深夜时分突然尖叫,把你从梦中唤醒,又把你推下万丈悬崖。
坠落......坠落......不断坠落!
那里就是地狱,跳下去吧,只有跳下去,你才能拯救你的家人!
尤平大喘着气,心脏咚咚加速跳动,终于站到高层楼顶的护墙上,身体颤颤巍巍,他半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只要往前跨一小步身体前倾一点点,只要来这么一丝风......他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的折磨了!
“啊!”
他大叫!跳下去了!
不过不是向前跳,而是往后跳,他不敢,也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他瘫坐在楼顶粗糙的地板上,背靠着护墙,不断用力深吸着被重度污染的空气,虽然粉尘颗粒似乎开始在肺里沉淀,可是总比死去了好,一旦躺进严密棺材埋入土里,哪里还有空气可以呼吸,想想都觉得胸部憋得难受,他呼吸得越来越快,仿佛被人死死地扼住喉咙,强烈地挣扎着,无比期待氧气源源不断送入肺叶。
她真的回魂了?
昨天,同样的信纸又出现在了他办公室里的桌子上,现在他又从西装的内兜将它拿出来——
尤平,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放过你!记住,我将是你,你家人永远的噩梦,你们一个都别想逃!除非你死去,才可以解救他们,去吧,找一栋最高的楼层跳下去,才能偿还你欠我的,你一家都欠我的!
其实,自从恐怖直播夜开始,噩梦早就日日夜夜折磨着尤平,让他变得神经质,变得抑郁。这半个月以来,无论吃饭睡觉工作都魂不守舍。梦里的白静,也变成那个穿着白色丧服半边脸血肉模糊的女鬼,留着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死死纠缠。
她是恨他的,自从分手的那一天起,他知道。
认识她,全是因为代课交易。所谓代课,就是花钱买人去代替自己上课,这是应付大学老师点名衍生出来的畸形交易。那时,他爱玩不爱课堂,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花钱代课,是白静的老主顾,一来二去两人便多聊了一些。有一次他刷空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白静发了动态,便点开进入她的空间,打开个人相册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离不开屏幕了。
她真他妈的美!
白静空间个人相册的更新竟然停留在高中的时候,这在男女老少人人都频繁倾斜四十五度自拍的时代,实在难得!
照片并不多,只有两张。
第一张,长发披肩的她穿着天蓝色的校服,坐在绿草青青的操场上,面对着镜头摆着剪刀手,笑颜如花。从没见过穿着简单校服摆着俗气剪刀手还能那么美的女生!
第二张,她依然长发披肩,依然天蓝色的校服,依然是剪刀手,旁边却多了一个面部相当俊秀身材还很高大的男生。
他同样穿着校服,黑色的短刘海之下是一对剑眉,深邃的眼睛透着一股夜行动物的野性,鼻梁高挺细窄,嘴唇很薄,面部线条分明,十分完美,是青春期女生都会喜欢的百搭男生!
他们坐在体育场刷成黄蓝相间的观看台阶上,手牵手,她的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十分亲密。
好气!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尤平认为自己还是比照片里的男生帅的。
他只保存下来了第一张照片,因为白静的照片,他当时的第七任女友跟他分手了。没关系,反正只是玩玩而已。
后来经过一番打听,发现白静在本校有一个男朋友,竟然不是高中照片里的那一个俊秀又高大的男生,而是同一级同一专业的梁炎。梁炎是个比较清瘦的男生,架着眼镜,长得还不错,就是看起来像小白脸。
但,人不可貌相,这小子看起来挺斯文,私下里却是个变态,经常在做那种羞羞事的时候虐待白静,每一次完事后她的身体总留下形状大小各异的掐痕,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十分可怕,这都是在白静几个舍友说的。尤平也看到过白静葱白手臂上的紫黑,仿佛梁炎的每一下都像是狠狠捏在他的心脏上——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尤平准备横刀夺爱,本来白静的舍友就不喜欢变态的梁炎,虽然他家挺有钱——诱惑的确挺大的。在冯小月、张敏锐等人撺掇下,白静终于逃离了虐待的魔爪,却又投入了花心男的怀抱。
“小静,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一个混蛋,混蛋!真的对不起……”尤平对着空气说话,仿佛白静站在他面前,他则跪地求饶,鬼哭狼嚎,很大声,冰凉的今夜,这个城市听着他忏悔。
他站了起来,摸了下西服裤兜,才想起手机已经被自己砸烂,这已经是第十六个了,苹果六啊。自从月1号恐怖直播夜以来,他的手机无缘无故,一定是中了病毒——
屏幕漆黑一片,穿着白色丧衣的女鬼踮着脚漂浮着,背对着人,似乎一阵风吹起,及腰的乌黑长发纷飞,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来,头转身子不动,半边脸血肉模糊,左耳被割除,留着血泪的眼睛死死盯过来,幽怨的眼神穿透了屏幕。似乎就要钻出来,掐住你的喉咙,去死吧!
只要一打开手机,她就会立刻出现,无论怎么操作都是无用功,就连送去手机店维修也没有用,店主店员见此情况唯恐避之不及,碰都不愿意碰。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看过了恐怖直播夜的视频,而尤平手机出现的正是那同一张脸——她的名字叫做萧小曼,是三年前震惊白马市的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遇害人,死状特别惨,网上有很多帖子,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于是,每次她一出现他就砸手机,一砸女鬼就会立刻消失,很奏效,也很费钱,每次都从实体店里买各品牌的最新款最贵的手机,华为、苹果、三星、魅族……
然而,病毒始终挥不去,尤平的神经几近崩溃,抑郁加重,在一次手术中走神,差一点就要了病人的小命,闹出了医患矛盾,他院长爸爸塞了好多钱,事情才得以控制,解决。
这半个月来,他都不敢再进入手术室,现在的病人家属可没那么好惹,半年前西华医院的一位医生就被砍得面目全非。死相相当惨烈,恐怖,恶心,他的嘴唇被切成了肉条,鼻子被剜掉,脑袋都被当成西瓜打开了,脑浆涂了一地,命案发生在半夜,隔壁病房的阿姨要去厕所方便,一开门就当场尖叫一声,就被吓死了,值夜班的两个年轻护士闻声赶来也都被吓昏了过去。
夜里,十一点了,十三分,这是手上的名贵瑞士表的显示。十三,在欧洲是不吉利的数字。
该下去了,尤平想,楼他是先不敢跳了,死之前总得见父母最后一面,还要睡几个长腿大胸的美女才行。
他才迈出一小步,对面的楼梯口突然冒出来一张脸,那么熟悉而又十分可怕。
她果然还是来了,他惊惧地大叫一声,就像看见棺材里突然跳出僵尸,表情十分痛苦,面部极度扭曲,五官全都变了形,仿佛被无形的鬼手乱抓,他用右手紧紧揪住疼痛的左胸,那里之下便是脆弱的心脏。
他后退了一步,支撑不住,往后倒了下去,后脑重重砸在和护墙的棱边上。
天旋地转,他睁着的眼睛还看得见,那张脸,熟悉而又可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