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
“听见你说话,以为有人闯了进来,没想到是你在通电话。对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是我老婆,你阿姨。”
“哦,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杀了人的事。”
李志平脸色一变,有些难看,一听这话就特别不舒服,他认为虽热自己杀了人,但是你知道,总不能来来回回地说吧,万一在外面不小心一说,那不就坏事了吗?他真是担心死了,心想着要一个小孩保密,未免有点难了。
“青云,以后你不能说李叔杀人这件事了,一次也不能,就算是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的时候也不行,因为说着说着可能某一天就脱口而出了,别的人知道了对我没有好处,没有我的话,也就没人给你钱花,没人照顾你了。明白吗?”
“明白了,以后再也不说了。可是你也不能光让我一个人保密吧,你也不能跟别的人说,包括你老婆。”
“她不知道,我刚才没跟她说。怎么可能跟她说呢?好了,你赶紧回去睡吧!”
李志平走出卫生间,按着刘青云的肩膀走着。
“等会儿,你先把卫生间的水泥桶都搬到阳台去。”刘青云突然站住,往后侧头对在他后面推着他走的李志平说。
“搬到阳台?”
“李叔,你是不是被吓傻了,那水泥放在卫生间多久才能凝固?还是放在阳台那里吧,光照很足。”
现在是七月份,太阳正烈!
“你说的是!可是......放在阳台......会不会太显眼了?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不好了!”
“不会的,这几天,我就在家里面看着,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尽管放心吧李叔!”
李志平总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小孩对话,他说话的神情、动作和语气,都透露着与这个年龄不太符合的成人气息。就好像,他是某个成年人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你不去上课吗?”
“这个事情对于我和你来说,都很重要。事情被发现了,你就会跟我爸一样,被警察抓起来,而我,就会拿不到你的十万块钱,年龄又小,没有工作就没有钱,生活继续不下去。所以,相比之下,上课还重要吗?”
“那你不去上课的话,老师不就发现了,然后打你妈妈的电话,到时候怎么办?”
“他不会打电话过来的。”刘青云淡淡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懒得管了,之前我妈妈跟他吵了一架,都闹到校长室了,最后两个人达成一种奇怪的协议。估计你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算了,就不细说了,反正简单地说,他不会管我的,而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他的责任,这就协议的最后意思。所以说,你别担心了,就按照我说的做,会没事的。”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真是稀奇。
“好吧,我现在就搬。”
“我也帮你吧,你今天够累的了。”
李志平感觉这小孩离自己更紧一些了,竟然关心自己,只要好好对他,估计就会忘了自己害死了他妈妈这一事,他放心了好多。只是,那灌了水泥浆的水桶可不轻,他打量了一下刘青云的小身板,说:“青云,你太小了,那水桶太重,你估计搬不动,就算你搬得动吧,小孩子搬了也会压个子,以后可长不高哩,那就不好了,李叔一个人来就可以啦!你赶紧睡觉去吧!乖!”
刘青云很不喜欢人家对自己说“乖”这个字,真的很不喜欢!在他看来,这个词用在那些成绩好的、很听父母话的、上课坐得端端正正的、看着幼稚动漫的小孩子才合适。而自己,真的很不乖,看着不入主流的恐怖小说、血腥的恐怖片,听着刺耳躁动的狂野摇滚,经常偷偷跑去黑网吧。他不想当小孩,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大人。
只是现在,还有以后,自己用得着李叔的地方多了,所以刘青云才没有将将自己厌恶的情绪表达出来。
“我睡不着,好像今天睡得多了。”
“那你就自己先玩着吧。”
李志平忙了一半天,的确是累了,双臂酸痛,自从娶了个贤妻,他就很少干家务活了,每天都在自己的诊所里面坐着,等着提款机的到来。可是当下掩藏尸体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就算多累也好,必须要去做的!他又开始忙活了。
而刘青云,他的确是睡不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杀了郑晓媛,而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了,他才不是那种乖小孩,晚上**点钟父母一声“宝贝乖”就可以哄睡了。
以往的每个夜晚,吃了饭之后他就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门,将自己与外界隔离起来,特别的,他不想和自己的臭婊子妈妈有所交流,一点也不想。不过他的确是想多了,郑晓媛也懒得去管他,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才叫他罢了,就比如煮饭拖地之类的任务。
将自己锁在房间了,他觉得特别安静。很多时候,他就在想,要是一个人生活,该多好啊,可是想想,自己那么小,又养活不了自己。
每个晚上,他开始总是会胡思乱想一段时间,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由给恐怖小说、恐怖片以及狂躁的摇滚音乐了,最后他在睡觉之前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活动,那就是射击。
刘青云走进了自己房间,又锁好了门,然后从床底拖出来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气球,他抓了一把出来,娴熟地吹了起来。每一个气球都画着一张卡通的脸,吹大起来了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个真的头颅一样,就捧在自己的手上。
这种气球,是他用心挑选的。
很快,气球就都吹好了,一共有十一个,他将它们在墙上的一个正方形的木板子上横竖成排挂起来,好像一颗颗头颅悬在那里,轻微的动着,有了生命一般。
悬挂气球的板子很简单,是他自己制作的。就是找来一块长宽都一米的木板,在上面敲进钉子,但只敲进一半左右,留出点来系上绳子,绳子下端在系上气球,这样靶子就有了。
他拿出了自己的沙漠之鹰,当然是塑料玩具枪了,但仿的很不错。
在很多时候,他多希望自己手上的沙漠之鹰是真的,就算是其他型号的枪,只要是真的,他都可以接受的。
他退到另外一面墙,背靠着墙,眯着眼睛瞄准了,持枪的姿势特别认真,之前还特意在网上查了持枪的姿势,现在天天练习。总觉得自己,有一天可以拿到真枪的。
瞄准了那个白雪公主的眼睛,他扣下了扳机。
啪!
爆了,就像一个真人的脑袋被自己打爆了,他听见这声音,表情特别享受。
可是他轻摇了一下头,没意思,太近了,反正现在她已经死了,那就搬到客厅里吧,那里宽敞,距离可以拉得更大,于是他就把板子从墙上摘了下来。
这时李志平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赤裸着上半身,手上就拿着湿了的西装外套和白色衬衫,白色衬衫上隐约可见红色血迹,显然洗得不干净。
“青云,你家有你爸的衣服吗?我先借着穿今晚,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我的衣服都沾了血,不好洗干净。”
“我爸爸和我妈妈早就离婚,分开住很久了,这房子是我妈妈后来新买的,他一步都没有踏进来过,当然没有他的衣服了。”
“啊?好吧这怎么办,就算我现在出去买,也没办法出去啊,真衰!”
李志平低头看了看自己裸着的上半身,总不能光着出去吧?再看看拿起自己手上洗不干净血迹的湿衣服,就算没洗,那沾在上面的人血,也不允许自己出去啊。而今晚,是要回去的,作为已婚男人,一宿不回那是很麻烦的,万一自己的老婆一查,查到这里来,不就麻烦了?
要知道,女人查丈夫的时候,那侦查能力,简直和福尔摩斯不相上下啊!李志平现在愁死了。
“我们一起去她房间找找吧,说不定会有。”
刘青云看见李志平一脸愁容,知道他有麻烦。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老爸是来过这里的,只不过是因为次数太少了,在印象里自然也就相当于没有了。当时刘青云感冒发烧严重的时候,就是刘永过来陪在他身边的,但他一好,他就离开了,根本就不愿意和郑晓媛待在一块儿,哪怕只有一分钟。
说不定他还真的落下什么衣服的,就算他没有落下,臭婊子那么多的男人,总会有人落下的吧?刘青云是这么想的。
两人在郑晓媛房间里的衣柜里翻找起来。
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一套衣服,全新的阿玛尼,一件白衬衫和一件蓝色牛仔裤,连包装都没有拆开。
“你不是说你爸没来过吗?看来,不是哦......他们应该还有感情的,只是你一个小孩子没发现而已。”
李志平满心欢喜的拆开包装,拿着白衬衫在身前比量着,并没有很合身,大了一号,他又失望下来了,想必裤子也是大一号了,怎么穿回去啊?
刘青云看着白衬衫,觉得的确是大了,自己爸爸不高,也不壮,所以说臭婊子买给他的那是不可能的!
“你爸很高大啊,衣服实在太大了,我没法穿啊。”
“其实,这样更好,你自己想想吧。你想想看,你要是穿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回去,那你老婆会怎么看?”
对啊,自己回去了,换了一身衣服,要是老婆看见的话,怎么不会怀疑,接下去就是乱想,然后必须要个答案,而自己如果说谎再不小心一些的话,那就会被发现了,关键是女人的第六感可不是吹的,大多数时候简直不要太准!
“可是,我穿着这一身回去,她也会怀疑的吧?”
“怀疑是怀疑,但总比合身的好解释。”
“怎么说?”
“假设这套衣服很合身,那么你老婆见了,就会以为你出轨了,而这套衣服就是你情人买的,所以才会这么合身,说不定她还想着你这么晚归就是和情人逛街买衣服去了。而,这套衣服不合身,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刘青云的这段话把李志平给绕晕了,他很佩服这不是小孩的小孩,说话一套一套的,逻辑性还很强,好像大人说话一样,但自己真的听不明白啊!
“对不起啊青云,李叔好像脑袋比身子老的还快,转不过来,你多谅解一下哈,再说一遍吧,我听不太明白。”
这人真是笨死了!刘青云最不愿意跟人废话了,话只说一遍就够了吧?他强忍着不快问:“刚才你老婆打电话过来是不是问了你你现在在哪?这么晚了不回家?你怎么回答她的?”
哎?他怎么知道我和我老婆通电话的内容?对了,当时他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估计就是那时候听见的吧?
可是李志平又想,自己和老婆的通话时间并不长啊,而刘青云说他是听见了自己和别人通电话才出来的。从他的房间走到卫生间,这时间自己早就讲完电话了吧?自己和老婆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猜的。”
刘青云在心里又鄙视了李志平一次。丈夫夜深了还不回家,那个女人都会这么吧?换做是男的,他老婆夜深不回家,也会是这样反应的。
“快告诉我,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跟她说,有个病人突然发烧加重了,我现在他家里面。就是这样,还有,我让她先睡了,不要等我了。”
“这样啊......”
刘青云咬着牙齿低头想着,眼睛眨了才三下,就有办法了:“李叔,我说你听,你看这样......行不行?”
李志平听了,真想击掌大声叫好,这小孩点子真够多的!好像用不完啊!
刘青云让李志平回去的时候跟他老婆说,自己看完病人后本来想要尽快回家的,正走在路上呢,没想到楼上两户人家的两个老大妈隔着阳台侧墙吵架,其中一个气得不得了,便想着将一盆屎尿泼向对方,没想到手一滑,那屎尿盆就掉下楼了,而屎尿不幸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总不能挂了屎还在街上继续走下去吧?更不能坐进自家车里面了,于是李志平只好先回病人家里面冲洗干净,将原先穿的那一身衣服扔了,换上了病人家属的衣服。病人感谢医生,正好有一套阿玛尼衣服是新的,就给他穿了,虽然大了一号,但总归比没有的好吧。
这下,问题就都解决了。没有刘青云的话,李志平近乎完美地解决一个个问题的,他在心里自愧不如,对这个小孩赞赏不已。
李志平很快就穿上了衣服,照了照镜子,捯饬捯饬自己然后才告别刘青云回去了。他刚一出去,刘青云就迅速关了门,再三确认锁好了,才去挂好了系上气球的板子,又享受他喜欢的那种爆头的感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