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
还是这一片漆黑。
简繁已经记不起自己已经来到这里有多久了,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总之,好久好久了。
他想哭,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里,开始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潮湿又阴冷,阴风呼号,仿佛万千鬼魂在呼喊,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自己撕扯。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在心里问,身体不断瑟瑟发抖,怎么也止不住,牙齿也跟着嘎嘎作响,正如很多人在寒冷环境中的反应一样。光和热,是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他不断往两只手掌呵出热气,然后使了劲互搓,这样并不管用太多,只是心理上让自己好受很多,好似从自己口中吹出来的不是臭口气,而是木炭燃烧之后产生的热气。
但他渐渐发现,这并不管用,身体仍是止不住发抖。因为寒冷,身体的能量消耗越来越多,肚子便越来越饿起来,卖火柴的小女孩当时忍受的饥饿与寒冷,也是如此吧?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得跟她一样,在寒冷与饥饿的夜里,在梦中与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这样想着,便迈动脚步。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踏了几步后,他感觉到脚下应该是一片平坦的,类似水泥地板的地面,便蹲下来,用手去摸,并不粗糙,而是光滑的,对!就是铺了瓷砖的地板。
那么太好了,起码不是在荒山野岭里面,要是身处其中,蛇虫猛兽说不定就在自己的周围了,下一秒就张开血盆大口向自己咬来。
既然是有瓷砖地板,那么这里就是一间房子咯?简繁不断向前走,总会走到头的,碰到其中一面墙的吧,他想只要摸到墙,在沿着墙摸一圈,开关一般就安装在到自己胸前的高度,上下不差多少。
他非常想要找到灯的开关,不然自己在里面就像是个瞎子一样,还谈什么找其他东西?比如吃的,还有衣服和被子。
终于,摸到墙了!
他兴奋,却感到非常恐怖。不,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墙,不是简单的墙!它就像冰块,似乎正在消融?手摸上去,冰凉又潮湿。
不会是什么冷藏库吧?他想。他从没见过冷藏库,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大概是一间屋子,里面放着许多肉类,为了保质,人就往里面供冷气。
太可怕了,那自己如果逃不出这里,是不是在不久之后被冻起来,成为冰人......绝不可能活下去了,当下这世界还没有让冰冻的人复活的技术吧?
他更加害怕,却不得不让自己振作起来,继续沿着冰冷的墙面摸过去,终于摸到了一个墙角,好在这个房间并不大,很快,他摸到了一个门,有铁的质感,就敲了敲,竟然不是寻常可听见的那种敲击声,声音很沉,有小,可见这铁门都多厚,怎么推也推不动。
灯的开关应该在门的旁边的,一般人家都是这么设计的,可是他摸啊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点一点地移动手掌,就是摸不到任何凸起的东西,哪有什么开关啊。
可是他不关心,想着,也许这不是一般的房子门也许有两个、三个也说不定啊,于是就继续摸。
摸到筋疲力尽,就是摸不到任何一处凸起的地方,更别说开关了。
又冷又饿,他走不动了,就醒来了。
其实这个梦,他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这真的不是梦,他的的确确就关在这么一个奇怪的房间里面,只不过现实中比梦里多了带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房间的内壁是漂亮的大理石墙面,但那一扇厚重的铁门却与漂亮的墙面格格不入。
简繁已经快要疯了,扯开嗓子大喊:“我饿了!快点送饭来!!!”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跑去拍打那扇铁门。
这个奇怪的房间里,没有钟表,自己的手机也早就被收走了,所以简繁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反正自己饿了的时候,就会有人送饭过来,自从被囚禁在里,他从来没有被饿过。至今他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囚禁自己。
没有人回应。
被囚禁了那么久,这里的人竟然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更别说见面了,一切真是太诡异了。有时候他就会想,等被人救出去了,一定要根据这一段遭遇写一本悬疑小说,有着这切身感受,那么写出来的东西就更加真实,才不是那些杜撰出来的虚构小说呢。
但渐渐地,他绝望了,那么久那么久了,自己还在这里,并没有人将自己救出去,每一天就呆在这黑暗又潮湿的小房间里,没有电视看,没有歌听,没有书看,比坐牢还可怕,起码还有放风什么的。而这里,只有自己和一张床,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一开始的每一天,简繁就是睡醒了吃,吃了再睡,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无聊”来形容这样的生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能承受孤独的人,从小就不会粘着父母,三岁就跟他们分房睡了,而且还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坚决不跟爱闹的弟弟睡,也不会跟姐姐女的睡,上学的时候跟村里同年龄的小孩也玩不来,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要不是学习成绩好和比较爱看书,父母早就把他当成精神病了。
可是到了这里,他发现,原来孤独是那么可怕,自己真的不行。以前是有书看,才能跟孤独好好相处,现在呢,孤独就是敌人了,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后来,简繁实在受不了了,才开始做俯卧撑,仰卧起坐,原地踏步,将多余的能量消耗掉,当然也是为了更好入睡,让自己觉得时间不在那么漫长。虽然这样,他还是觉得非常难受,无论怎么哭着喊着,求一本书看看,就是没有人搭理他,人家送完饭就走。
真是让人绝望的地方。
简繁背靠着铁门坐在地上,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来打发这里用不完的时间。想起村里那座破烂的小学学校时,厚重的铁门传来声响,有人来送饭了。
这里的送饭也很奇怪。铁门的中间开有一个方孔,边长也就是二十厘米,装着饭菜的钢铁饭盒就是从这里房间来的。
方孔不到送饭时候并不打开,而是被一样形状相同大小的方形铁块给堵住,就像榫卯一样,严丝合缝的,别想外面的光能够射进来。
每次送饭时间,总是让他简繁激动一阵子,有饭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时候外面的人会抽去二十厘米的铁块,这时就会有明亮的灯光照射进来。
一天天的,闭眼前睁眼后都是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所以,光是他非常渴求得到的东西,盼望着有一天可以走出这里,重新沐浴在温暖而且明亮的阳光下。
他好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简繁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弯腰低头对着方孔看去,让明亮的灯光照进自己的瞳孔里,好像干涸的田地遇上了一场雨,得到了满足。
外面的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将铁饭盒从方孔中递进来,就放在底面上,让简繁去拿。可简繁就是想多享受一下下灯光,就是故意拖着不去拿饭盒。
这时,门外面的人也不说话,就要把饭盒收回去,意思就是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我可要拿走了!
有饭不吃饿着自己,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简繁连忙伸手进去方孔中夺回来。其实外面的那个人并不有意真的拿走,简繁一拿他就放手了,等饭盒一拿走就将铁块推回来,堵住了方孔,外面的灯光就进不来了。
简繁一手拿着饭盒,一手去推铁块,跟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动不了丝毫,应该是外面上了什么开关,死死封住了。
草!
简繁大骂了一句,又让自己在黑暗中吃饭了。房间里乌漆嘛黑的,根本就看不见什么东西,有时候他就有一种想法,要是饭菜里面多了蟑螂苍蝇之类的东西,自己是吃不出来的吧,这真是很可怕的,
每一次吃第一口之前,简繁都会用鼻子闻过一遍,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以后才开始吃下去。
在平时,黑暗中吃饭,如果是平时是鱼的话,那么是很麻烦的事情,就不能看着对鱼肉多的地方夹。但是在这里,简繁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送进来的饭菜,如果有鱼的话,就不会带一根骨头,就连鸡鸭牛羊猪肉也会去骨去得干净,就跟给低龄儿童吃似的。
简繁是这样猜测的,外面的人一方面考虑到了自己吃的时候不方便,更重要的应该是怕自己将房间弄脏,一天三顿的,这一顿丢根鸡骨头,下一顿丢个鱼骨头,久而久之这里不就有垃圾堆了,而这个房间能与外界交流的也就是铁门上的方孔,他们是不会派人进来打扫卫生的,生怕自己跑了出去。而且看起来,目前他们似乎并不想让自己死去,所以保持环境的清洁,防止细菌的滋生导致生病。
知道他们有这种顾虑后,有一次简繁就等外面的人送饭的时候,跟他说放我出去,要不然就把吃剩的饭泼在地板上,信誓旦旦说不放我出去就死给你们看。
但是外面的人鸟都不鸟他,照样还是关了方孔,走了。
简繁吃了一半,就真的将剩下的一半饭菜倒在了地上,然后外面的人就没有按时送饭过来了,饿了有多久他不知道,但至少应该有二十四小时,他只知道自己的肚子都饿扁了,整个人都没有一点力气,最后只能爬过去,捏着鼻子将地上馊了的饭菜强行咽了下去。
等外面的人再送饭过来的时候,还递给他一个纸条,上面写的话是:要是在敢在房间里面乱丢东西,你就等着饿死成干尸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