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丁侯爷那句让她赔礼的话,紫萱很鄙夷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做事的?不要说事情不是她的错,就算是她的错,凭她现在是丁侯爷的妻子身份来说,做为男人也应该自己去摆平钱老公爷,而不是把她个妇道人家推出去被人折辱——不然,女人嫁男人做什么,一个人过活不是更潇洒。
还好,这个男人过几天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她这样劝自己不要生气,由此事来看,丁家也绝非久留之地啊,还是和丁大渣尽早划清关系为好。和离不成?那她就只有偷溜了,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和丁家一刀两断,要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既然不和丁侯爷多做计较,紫萱也不想浪费时间,牵起刚掀帘子进来的文昭一起向外行去:还是赶快去看看有没有合意的庄子更要紧,要逃离丁家总要有落脚的地方才成——大隐隐于市嘛,她要逃走就藏身在附近做个农家妇,相信累死丁家人也找不到她。
丁侯爷被紫萱两句话挤兑住,看一眼水慕霞不好再说让紫萱去陪礼的话:“你要去做什么,现在府中有事你怎么也要回去看看啊,还能有什么事重过家里的事情?母亲那里身体不舒服,你做为儿媳也要照看一二的;好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回府要紧。”带不回去紫萱,凭他对钱公爷的了解此事是不可能摆平的。
因此,他是打定主意要和紫萱一起回去,那个钱公爷是皇帝都会头疼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讲理讲不通,打人他还年纪一大把了,在自己府里这么闹下去,当真是极不好看的。
紫萱回头斜他一眼:“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儿,我回不回去有什么打紧?”说完就要走的时候,丁家的仆从低着头道:“太夫人和芳姨娘说,找不到侯爷也定要把您请回去,您如果不回去的话,芳姨娘说会把朱老爷和朱夫人请回去。”
“请便。”紫萱撇嘴,这么两家人活该被钱公爷教训,她才不会去救丁家的人脱离水深火热呢。再说,她还真是有点拿钱公爷没有法子,打不得骂不通,这种人就是惹不起要躲着走的那类,她才不会送上门去让人家骂呢。
丁家的仆从很为难,看看丁侯爷退后两步,最终还是轻轻的道:“芳姨娘说,她说,让夫人回去解释清楚那个钱公子的事儿,怎么一出门就招蜂引蝶的……”
紫萱听得眼角抽动,还不等她使眼色,“啪”“啪”一前一后一轻一重两个耳光声响起,丁家的仆从被打在眼前只冒金花。
轻的那记耳光是文昭打得,而重得那记就是琉璃打得;两个人怒视着那仆众低低的喝道:“今儿撕了你的嘴!”然后琉璃又扯过文昭的手来,轻轻的抚着自然是怕他疼,却还是瞪着那个仆从:“还不给大夫人跪下?”
丁家的仆从看看丁侯爷跪在地上,却不是对着紫萱跪下的,反而是对着丁侯爷跪下的:“侯爷,不是小的说得,是钱公子他……”
丁阳的眼睛瞪大了,抬头看看紫萱又看看水慕霞喝斥仆从:“滚到一旁去,满嘴里胡说些什么,回府给我去自领板子。”然后对水慕霞点点头:“让水兄见笑了,近来紫萱身体不好,家中由母亲主理,只是家母身体也向来不好,才会让这些小人如此不懂规矩。”
他懂眼前的仆人当着水慕霞的面儿说出那等话来,那不止是在败坏紫萱,更是打他的脸,如果不是水慕霞就在眼前,他早就一脚踹了过去:“水兄,家中有事不能久留,在下就失陪了。”
水慕霞起身:“丁兄何必客气,我就在府上做客自是一家人嘛,既然有人到府上闹事,我当然不能坐视;来,在下这就陪丁兄回府,看看钱老公爷要如何应对。”他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
丁侯爷想了想伸手相请:“水兄先请。”他再看向紫萱,眼底有怒火闪动:“走吧,回府。”他现在很生气。
紫萱也没有想到丁家的仆从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是芳菲使出来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是眼下她真得要回去看看才成,做恶妇也不过是遭夫家休弃,如果夫家不说话其它人也就是指点一下;可是被人指责当街勾男人,那可就不是名声的事情,如果被“证实”,夫家打死她也是无罪的。
她“哼”了一声,抬起脚来就踹了过去,把仆从踹得倒在地上,又狠狠的补上一脚这才带着文昭等人跟上丁侯爷;她没有喝骂那仆从,此时喝骂他让人听到反而对自己更为不利,所以才会只打人而不喝问一句。
仆从被踹得疼痛难忍,走出酒楼却看到紫萱在马车旁站着指了指地上,那意思就是让他趴在地上做马凳;这种规矩大家族都有,但是他知道这是大夫人故意难为他。他咬咬牙忍痛过去趴好,让紫萱一脚踏在他身上而登上马车。
“你叫什么名字?”紫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却没有马上进去,反而问起仆从的名字来。
仆从不敢不答,因为有丁侯爷在他也不敢说假话:“小的保福。”
紫萱这才进去车厢把帘子放下,看到文昭一张铁青的小脸,轻轻的抚了抚他:“文昭长大了,已经可以替姐姐出气了。”
文昭抱住紫萱泪水流了出来:“姐姐,文昭想快点长大,文昭想考中状元,他们就不敢再对姐姐如此轻侮。”他恨不得杀了那仆从,要知道对女人而言名节重于一切。
紫萱淡淡一笑:“姐姐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不是姐姐的错姐姐才不会在意旁人说些什么?她们就是把天说破,想以名节二字逼死我,妄想!我才不会去做什么以死明志的傻事儿,不就是名节嘛,没有又有什么大不了。”只是眼下她没有足够抗衡的实力,所以才不得回去看一眼;她是不在乎名节,可是她不能让人随意污蔑她。
“我们回去是因为不能被人所诬,而不是为了那个狗屁不如的名节。”她点了点文昭的鼻子:“你以后不要读死书,也把名节看得天大,人是要分好坏人而不是以名节来断她是不是好人。”
07章听人劝吃饱饭
紫萱的话当然落入了马车外丁侯爷和水慕霞的耳朵,他们神色各有不同。丁侯爷偏过脸去,不想让水慕霞看到他有点发青的脸,更加不想让水慕霞知道他把紫萱有关名节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而水慕霞的神色没有变化,就连他的目光也不偏不倚看着前面,只是眼中闪过一点点的火花。
到了丁府丁侯爷没有过来扶紫萱下车,他相让水慕霞进府:“水兄,请。小弟实在是有些着急,因为挂念母亲的身体,水兄见谅——我们走快些。”
水慕霞用扇子一指紫萱的马车这边:“再急,丁兄也要等一等嫂夫人吧?”他咳了两声:“刚刚不是说钱公爷要见的人是嫂夫人,你我兄弟二人去了只怕是挡不住钱公爷呢,对吧。”他这话听不出什么,但还是让丁侯爷看了看。
不过水公子的脸上并无厌恶或是讥笑等神色,让丁侯爷放下心来:“都到家门前了,她自会走得,我们还是快一些吧;小弟实在是担心母亲,要不小弟先走一步。”他扫一眼紫萱连水慕霞也顾不得就奔进家门。
水慕霞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轻语:“孝子是好的,但一个大男人并不只是儿子;偌大的丁府仆妇数十成百,太夫人又能出什么事儿?”他摇摇头看向紫萱眼中闪过什么,却也没有等她而自顾自的进了丁家的大门。
紫萱依然是踩着保福下得马车,一面扶着琉璃的手不急不慢的向府里走,一面对保福道:“跟上,我相信芳姨娘定会好好的赏你,也会有其它的事情交给你做。”
保福的脸抽动几下变下身体应了一声,垂手跟在紫萱的身后;不管他在心中骂紫萱多少声,面上却不敢不恭敬的,倒底他和紫萱的身份相差极多。
紫萱听着大厅里传出来的叫骂,偶尔的拍桌子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到大厅门前听到芳姨娘的娇声:“侯爷,这可不是我说得,是妾听钱公子所说,不然妾哪里敢说姐姐半分不是。”
她原本还想压下心头的火气,当即却改了主意掀起帘子进屋,看也不看厅上的众人,直接奔到太夫人身后的长桌处,自下面抽出鸡毛掸子两步赶到芳菲的面前,举起就狠狠的抽了过去。
芳菲原本还在讥笑:“姐姐回来了,这么点路怎么走如此长的时间?不管如何这屋您还是要进的,有些话也还是说清楚的说;说起来钱公爷也是为姐姐你、为了我们丁家好……”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紫萱抽过来的鸡毛掸子打断了。
紫萱只打中芳菲一下,但是细长红肿的印子很快浮现在她的脸上,疼得她梨花带雨的躲进丁侯爷的怀中;而就是丁侯爷制止紫萱,他怒视着紫萱手里握着鸡毛掸子:“你想做什么?没有看到有客人在嘛。”
“看到了。”紫萱看着他:“放开。她也知道有客人在啊,敢口出秽言污主母,我这个主母就不能当着客人教训她?你还要不要丁家的体面,你还要不要你侯爷的脸面了?”她见丁侯爷不放开鸡毛掸子,干脆放开掸子扬手就给芳菲一个耳光:“给我跪下。”
芳菲哭得更痛:“侯爷……”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跪下!给你们丁家的列祖列宗、给圣人夫子跪下!”这声暴喝的人是钱公爷了。
芳菲在眼中闪了笑意,对着紫萱道:“还不跪下?!钱公爷可是你生了好大的气,姐姐好好的赔不是吧,让公爷把气……”
“老夫让你跪下!”钱老者气得双手都抖了起来:“不知所谓,不知所谓。”他指着太夫人:“你是怎么教儿子的?”他又指着丁侯爷:“你又是如何治家的?”他指着紫萱:“你一个主母岂能让小妾压到头上去,枉你担个恶妇之名。”
紫萱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看向已经指着芳菲破口大骂的钱公爷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呃,钱公爷不是来找她算帐的吗?怎么会为她说话呢。
钱公子和水慕霞在一处,不过他立着水大公子坐着;钱公子也不理会自己叔父的暴跳如雷,因为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习以为常后就等着他叔父累了带他回家。他的双袖已经挽起,如果不钱家的仆从拉着他,他早扑过来骂人了。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闲着,正指着芳菲开骂呢:“你个恶妇啊,装出那副可怜的样子骗谁呢,这天下间也只有傻子才会被你的样子骗到,你当你家少爷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丁大夫人和少爷我不过是在我追未婚妻时遇上,说了两句话罢了,你就在嘴巴里喷什么脏东西?”
水慕霞很好心的相劝,扯他的衣袖:“正所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钱兄何必着恼……”
钱公子刚转头去马上转回来继续骂:“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你是那等水性杨花之人,走出丁家大门看到像我这等潇洒倜傥的少爷,便迈不动你的脚了,就要上前去调笑两句,扔下个手帕什么的,来个一回生二回熟的把戏,对不对?少爷我在京城可是交友广泛,回头就让哥们兄弟们找找你扔的手帕,让大家看看你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你这种天天存心想勾男人的东西,也不会当大夫人出去当着满街的人,劝诫本公子两句也能想到那么肮脏的地方去。”他骂得性起,倒让他叔父有机会歇口气喝茶。
水慕霞这次站起来再扯钱公子的衣袖:“钱兄息怒,可能丁家姨娘只是不小心说溜了嘴,和你又没有生死大仇,不要再生气了啊;不必同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
钱公子话没有听完,一把推开拉自己的仆从:“没有生死大仇?她分明就是要害……”
“和钱兄你哪里有生死大仇了?”水大公子打断他的话:“听我说,听人劝能吃饱饭嘛……”只怕他也是被钱家叔侄弄晕了头,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样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