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得不回宫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允她出宫,也不过是不想她在宫中碍事罢了。但她不可能在宫外留宿,再不回去等到太皇太后或是太后来催她,那不大不小都是个过错。按说,她早就应该回宫了。
不管她有多么的担心、多么的提心吊胆,她也只能回宫。此时此刻她不能让太后或太皇太后捉到任何的把柄,在她除去这两个该死的老太婆之前;现在,她最最怕的就是——谁来过魏家,又是谁知道了皇帝在她们魏家?
她再也等不及了,也不能再等下去;如果再等下去,不用猜那就是死路一条,定要在旁人知道皇帝在魏家之前生下太子,她要成为太后!
魏家的人一夜不眠,可以说是枯坐到天亮;但是天亮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是什么人来过他们不知道,皇帝就算是移到了地窖中,如果有人来搜根本是藏不住得。补救?他们想不出任何补救的法子来,更不敢这个时候把皇帝弄出城去——那纯粹是找死啊。
今天,皇上依然没有上朝。
百官们已经有些不安,丞相大人和六部尚书都要见皇帝,当然他们依然没有能如愿;可是,这样并不能瞒多久。
明天皇帝再不上朝,如果还是不见朝中众臣,太后只怕就压不住这些人了:皇帝不上朝也要见到人啊,是生病了、还是留恋于后宫,大臣们总要见到皇帝才可以;否则,他们当真闹起来,太后是真得没有法子收场。
她一夜没有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去,精神也极为不好;倒不是困倦而是焦虑,火气大得连她最为亲近的宫人也不敢近身。因为,她依然不知道皇帝的下落。
紫萱等人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得知太后依然不知道皇帝的下落;众人不由得得皱起眉头来,钱天佑敲了敲桌子:“不应该啊,萧家不可能这么笨啊。”他说完看了看门外:“我们水大公子在做什么,这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影。”
墨随风轻轻的摇头:“当天晚上有四个黑衣人出现在魏家,魏家人的在他们走后才发觉;四个人走了四个方向,虽然说其中两人有些可疑,但是最多有四个势力知道皇帝在魏家了——可是到现在魏家都平安无事;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他昨天一直伏在魏家,整天没有吃喝的装成死人留在那里,也唯有他这种懂医又懂毒的人能做到;他亲眼看到了魏家发生的一切,所以他们原本都在等今天京城的混乱,可是半天过去了,得到的消息却是太后什么也不知道。
紫萱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萧家那里我们不清楚,可能他们真得没有查到魏家头上去;不过那四个黑衣人回去,他们的主子却按兵不动,还真得有耐心啊。”
“牵制。”晋亲王吐出两个字来:“因为不是一人得知了皇帝在魏家,而魏家和皇后又是势弱的一方不放在他们眼中,所以他们在提防对方;如果皇帝是在萧家的话,现在早乱了——他们肯定要联手对付萧家。”
紫萱托起了下巴来:“明后天外祖母他们就到了,可是京城不乱的话,我们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而且,不趁乱不能把良妃弄出来啊。”
晋亲王看向紫萱:“良妃的事情急不得,还是依我们所说在我们走之前弄出来;至于京城之乱那是早晚的事儿,今天不乱不等于明天不乱。那些人,终究是知道了皇帝的下落,不救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紫萱想了想笑道:“皇帝以为他的龙位很牢固,却不想有这么多人掂记着。”此时这些人能大打出手最好,打得天昏地暗才能大快人心——在紫萱看来,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早死对天下苍生只有益处。
晋亲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天下不可无主的。”话出口想了想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倒底是皇家之人,心中还是有放不开的地方。
太阳就要西沉了,水慕霞依然没有回来,使得紫萱等人坐不住,晋亲王几个男人出去找人了。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几匹神骏的马儿停在护国夫人府门前:九黎马家的老夫人到了!
马老夫人是担心和想念外甥和外甥女,越是近京城就越是按捺不住,最后不听人劝阻策马急驰而来,比九黎的车队硬是早了一天多到就京城。
紫萱闻言和文昭迎上去,被马老夫人一把拥在怀中时她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只是能瞒得了多久?她心中有些黯然,不舍得马老夫人等人对她的那份疼爱,两世为人她才得到了这些可贵的亲情,如今却还是镜花水月。
当然,现在她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马上把眼下京城的情形、还有她的处境同马老夫人说了:“要想个法子快些弄到上唐的国书,然后你们尽快的离开。”只有马家的人离开了上唐,他们才能走人。
马老夫人想了想:“我们来得人不多,就算没有国书想悄悄的离开上唐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不过都好手应该也不成问题;倒是你们……”她拉起紫萱的手来:“明天,马上跟我们走,到了九黎后就不用再怕任何人。”
紫萱轻轻的摇头:“不。如果我们和你们一起离开京城,一来会让上唐拿住九黎的把柄,二来也会让他们可以对天下宣称我们叛国,到时候追杀我们的就是全上唐的兵马。这样,危险大了太多。”
“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让上唐没有把柄,那么追杀的人就会少上不少。”她握了握马老夫人:“文昭,外祖母带在身边。”
她和马老夫人商量的结果,就是趁着现在九黎使团没有入京,京城之中也无人知道马老夫人已经来到京城之际找个借口:比如生病之类的在某地停下来休养一两天。
有这个时间足够马老夫人他们悄悄的走很远,接下来就是如何离开边关的事情——马老夫人说那个不成问题,她自有办法。
只是她们一直争执不下的就是紫萱要不要和马老夫人一起离京,马老夫人说什么也不放心紫萱再留下来,依着她的意思万一不成就杀它个血流成河,也好过现在的提心吊胆。
正商量不下的时候,就听外面琉璃笑道:“老国公,您怎么来了?”把紫萱吓了一大跳,好在来人是钱老国公,她才放下心来。
刚要让马老夫人几个躲起来时,钱老国公那里已经推开门进来:“大白天关着门,紫萱,你也不怕人家说你在做偷事儿?幸亏晋亲王和萧家那小子不在……”他的话停下了,看到屋里的马老夫人他微微的一愣:“马老夫人?!”
然后他大喜的急奔两步:“马老夫人,亲家母,可算是见到你。”他对着马老夫人见礼:“知道这样,我就让碧珠一起过来了;就是怕她有身孕累着,才留她在府里的——想着你这两天到,让她好好的歇一歇到时候有精神,真是想不到。”
马老夫人还礼:“正想着明儿去亲家公府上呢,不想在这里就见到了;我也是刚刚进城,您坐。碧珠是个野性子,没有让亲家公生气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这里给亲家公赔个不是,都是我没有教好女儿。”
两个老人家很是亲热的说了一会儿家常,钱老国公才看向紫萱:“天佑呢?”
紫萱道:“出去找水兄了,他一大早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水慕霞那小子在萧家呢,找什么找?再怎么着那也是他的家、他的父母,还能害他不成?”钱老国公摇头:“来人,快去找你们少爷回来;亲家母来了,他这个女婿岂能不好好的见个礼。”
紫萱连忙拦下:“老国公,我们想,外祖母进京之事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钱老国公闻言微微一愣:“哦。嗯,也是。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他也是要离开京城的人,自然是知道紫萱等人的打算。
马老夫人叹气:“这孩子不听话,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走也有个照应;可是她非要让我先走,你们另外走……”
钱老国公低头想了想道:“此事要从长计议,等到他们都回来再说吧;马老夫人今天刚到,接风洗尘还是不能免得;紫萱,你要好好的打点一下,尽尽孝心才是。”他又吩咐人回去取好茶好酒来,当然没有忘了把碧珠叫来。
华灯初上的时候,晋亲王等人回来和马老夫人见过礼就入了席;水慕霞回来后并没有提自己一天去做什么了,对于马老夫人和紫萱之争,他还是倾向于紫萱之意:人太多在一起,很容易被捉住的。
钱老国公因为碧珠的身孕,倒是倾向于马老夫人,人多当然也安全些,他可不想碧珠有个什么意外。
最后也没有拿定主意,谁也说服不了谁。
宴席散了之后,紫萱去寻水慕霞时却发现他不在房中,人去了哪里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晋亲王自窗外进来:“他,可能真得是有事瞒着我们。”
紫萱闻言咬咬唇:“王爷的意思是——?”
“他所瞒着的事情应该是为我们好,”晋亲王淡淡的道:“到他想说的时候、能说得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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